“娘娘，娘娘，你醒了…你終于醒了…娘娘…娘娘…”蘭竹又哭又笑，跪在床前握著慕容婉婉的手，哪管得上什么身份尊卑，聲聲喚：“娘娘…娘娘…”

        這五年一直是蘭竹在這陪著她。

        可能是剛醒的緣故，眸里有些暗淡，卻不掩眸下的星光。

        “蘭…蘭…蘭…竹…”許是剛剛醒，慕容婉婉的聲音低沉沙啞，滿是干澀。

        慕容婉婉抬眼看了看床頂的帷幔，微微側頭，看了看四周，有些愣，怎么會？便是腦子再過混沌，蘭竹在，這四周還是那蒹葭院的模樣，她記得。

        難道還活著？

        那朱子墨呢？

        失敗了嗎？

        ……

        “皇上駕到…”殿外宮人揚聲稟報。

        這一聲皇上駕到，將慕容婉婉所有的幻想都打破了。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竟連一絲苦笑都勾不起。

        又輕輕闔了眼。

        蘭竹趕緊松了手，跪在一旁行禮，“請皇上安！”

        天鴻帝揮手：“免禮。”

        “謝皇上。”

        天鴻帝走到床邊，輕聲喚道：“婉兒…婉兒…是朕。”

        慕容婉婉微微睜了眼，隨即又閉上了。

        朱子墨還活著，她也還活著，亦或是，半死不活。

        天鴻帝朝眾人揮手，道：“皇后剛剛蘇醒，朕心甚悅，都退下吧，朕與皇后單獨說說話。”

        眾人聞聲退下，唯余蘭竹還跪在一旁。

        “你也退下吧。”天鴻帝對著蘭竹說道。

        蘭竹看了看床上的慕容婉婉，似是鼓足了勇氣，猛的磕了個頭，說道：“陛下，娘娘剛醒，還望陛下體恤…陛下…娘娘…”

        蘭竹的身子抖如篩糠，說話也磕磕絆絆的。

        天鴻帝眸里晦暗不明，“你覺得朕會傷了皇后。”

        言語里帶著隱隱的怒氣。

        這五年，蘭竹一直陪在慕容婉婉身邊，天鴻帝并不常來，只時不時的派了醫官檢查娘娘何時能醒來。

        他關心她何時能醒，卻看不出什么深情。

        想來五年前將軍府的事，大概是橫在兩人中間的一根刺吧。

        唯一知道的便是，這五年來，皇上行事越發狠戾，不近人情。

        “奴婢不敢…奴婢…奴婢…”

        “蘭…蘭…竹…”慕容婉婉輕喚道。

        “主子，主子，奴婢在。”

        “退下。”

        “可是，娘娘…”

        “退下。”這次聲音雖虛弱，卻擲地有聲，不容置喙。

        蘭竹頓了頓，伏地行禮，“奴婢告退。”

        偌大的宮殿只余帝后二人。

        天鴻帝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人，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幫慕容婉婉掖了下被角。

        床上的人閉著眼睛，無甚動靜。

        突見，天鴻帝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猛的一個翻轉，握拳，張開，手心一團黑色的霧氣縈繞，整個宮殿似乎都停滯了下來。

        床上的人本來微微顫動的睫毛，徹底安靜了下來。

        另一只手在慕容婉婉心口處停頓，似乎在探測什么。

        眉頭緊鎖，再探，這七竅玲瓏心怎么還是毫無動靜？

        再探，還是沒有…

        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

        古籍記載：七竅玲瓏心，百世難尋，能助人成仙問道，活死人肉白骨，增修為。

        這正是他現在所需要的。

        當初他可不稀罕什么陰靈陣，活人祭，只不過感應到事發方位，怕這七竅玲瓏心有所損傷罷了。

        選中天鴻帝這具身體為他所用，也是為了接近慕容婉婉，以便更快的激發這七竅玲瓏心的功效。

        只可惜自最初感應到這七竅玲瓏心之后，再也不曾在慕容婉婉身上感受到七竅玲瓏心的力量，許是受傷的緣故，只是現在轉醒，卻也感受不到。

        難道是身體虛弱的緣故，算了，等她養好身體再做定奪吧。

        ……

        定有人好奇本尊的身份，呵呵…太久了，本尊自己都快忘記了。

        以前他們喚我天尊，后來直呼全名炎夕，再后來…

        與那魔尊陽天一戰后，身受重傷，差點神魂俱滅。

        逃亡途中癡癡傻傻，便聽那途中的仙魔喚我老怪物。

        老怪物…

        是啊…

        老怪物！

        后無奈逃入人間想暫且求得安寧，以助恢復。

        哪知因禍得福，機緣際會，逃亡途中見此處的天空烏云密布，電閃雷鳴，那閃電竟是血紅，此乃那七竅玲瓏心遇到危險發出的警報。

        七竅玲瓏心這等好物，自然要留著本尊自己享用，便施法掩了那異像。

        但因受傷過重無力再著手其他事，只能在一旁靜觀其變，見有人將那慕容婉婉救了出來才放心離去，等他日再待時機。

        知道了這玲瓏心的主人是誰，還愁日后找不回來。

        那日的陰靈陣正好是個機會，順勢殺了這慕容婉婉的身邊之人，護在身邊，更能好好看著這顆心。

        不過這一國之主，九五至尊，倒也還不錯，這身份倒是方便自己在人間行事。

        ……

        奈何，黃泉

        孟孟機械的重復著每日之事，只是這天上地下與那人間不同。

        天上地下一天，那人間便是一年過去了，那歡歡雖說只是在這游蕩了幾天，那人間可是過去好幾年了，變化定是大的。

        也不知那丫頭能不能處理好。

        思緒間，孟孟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看她命數吧！”

        她總覺得那丫頭身上似乎有什么是她看不透的。

        目光落到一旁長滿的彼岸花上，覺得甚是諷刺。

        她喜好花，甚愛牡丹，只是這碧落黃泉，草木不生，唯這彼岸花郁郁蔥蔥。

        只是花本就有各種美好的寓意，就像當年…

        思緒回轉，似乎又想到了當年，在外游歷，那人總是想著法子送花給她，給她解釋每種花代表的不同的含義。

        只是現在…

        孟孟又看了眼那彼岸花，花開葉落，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花葉不相逢，就像她曾經的愛情，說好的生生世世，終究只余她獨自面對。

        她守在這奈何橋邊，千年萬年，來來去去，終究沒等到那人，便是再見一面，也是好的。

        思緒流轉間，眼眸微紅，忽的苦澀一笑，“都怪那丫頭，怎么無端想起這些有的沒的。”

        愿她那塵緣，待她是真心。

        “孟婆孟大人可在。”

        孟孟頭都未抬，聽這聲音便知道是誰，“喲，牛大人，馬大人，這什么風能將二位吹來我這？”

        “龍卷風嘛！”說完掩嘴一笑。

        來人竟是牛頭，馬面。

        這二人倒與那民間傳的差不太多，死前乃是馬妖和牛妖，閻王欲收了他們做自己的妖侍，便有意助他們修了人身，只是這修為還沒到，只修了身，那腦門那塊還沒來得及轉變，這兩貨便走火入魔一命呼吁成了鬼。

        兜兜轉轉又來到了閻王身邊做了鬼侍，不過有身前修為的加持，自然比那些普通的鬼厲害。

        雖說當初那腦袋沒轉的過來，死后定型，原有的修為又接不上，但是吧，他們修了普通的變身術，平時都會用變身術給自己變一個不錯的樣貌

        所以，現在這二人站在孟孟面前，看著還不錯，身材健壯，棱角分明，玉樹臨風。

        有時孟孟會笑他們，搗鼓來搗鼓去，根子底下不還是壞的丑的。

        只是那老閻王，看著自己的心血就這么耗費了，心有不甘，便一直，“牛頭牛頭，馬面馬面”的叫著。

        所以，跟著整個地府都喚他們牛頭馬面，身份地位低一點的便喚牛大人，馬大人。

        名號便這么來了，不滿意也不成，誰敢忤逆那老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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