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16年1月上旬，京城詔獄

　　新年第二天晚上，駱養性又來到了詔獄里，這次他帶來了周鉉希望結交的錦衣衛千戶、鎮撫使和同知十人名單。

　　這些錦衣衛官員不是駱養性那一派的人馬，他們已經與田宏遇混到一起。

　　周鉉并不奢望與這些人有親密關系，僅僅只是希望大家認識一場，互通有無。如果他們得知危險或者對周家極壞的消息后能夠給點提示，那就達到結交目的了。

　　但選擇讓誰去同這些人結識的確是個問題。

　　一本先生不能去主動結識他們。一本不能出事情，他掌握的信息太多，而且很多事情也離不開他。

　　陳新甲肯定也不行，關鍵是他的身份。一旦出事情，就會懷疑他的動機，因為他曾經擔任過兵部尚書。這時候，肯定會牽扯到周鉉。

　　周鉉認為周鑒到是可以試一試，打著周家在京城的20家酒樓生意和各種店鋪，希望交好關系、互通有無。作為勛貴子弟，這是很正常不過的，關鍵是每個人每次給的銀兩不能多，否則被告發后以為又特別目的。



　　周鉉對駱養性提到李巖，問他有什么辦法讓李巖活著出詔獄。

　　正常情況下，李巖在京城是既沒有關系，沒有銀兩，還是流寇，他的結局要么是關一輩子，要么是中間被處死。

　　駱養性笑著道：“周公子，再這么下去，我都要懷疑你真的跟流寇有勾結。”

　　“那駱大人認為我勾結流寇有什么好處？”

　　“官場中有人說你借流寇的手害當今皇上，只要太子繼位，你便可以專權。”

　　“駱大人，你認為呢？”

　　“實話實話，本官還真的看不透你。按照道理，雖然你沒有什么權勢，但是以你的所做所為，當一個侯爵伯爵肯定不成問題；即使沒有爵位，你這弄銀兩的能力和你周家的背景，應該可以過很好的日子。所以本官真的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要天下太平、要百姓安居樂業、要永遠的太平盛世，這些不行嗎？大丈夫活在世，難道只有銀兩、權勢、名望和妻妾成群才是想要的嗎？”

　　“周公子，你說得很好！但自古至今，很少有這樣的‘大丈夫’；自古至今，也沒有‘永遠的太平盛世’。”

　　“正是因為很少或者沒有，才值得有人去做。”



　　“周公子，本官雖然是一屆武夫，但也有些為國為民的情懷。我很好奇你的話語，更好奇你的想法和行為。雖然我難以幫到你，但我也不會反對或破壞你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請駱大人幫本人救一救李巖。這次，他算是無辜之人，更是世間少有具有赤子情懷的人。”

　　“看在周公子的份上，本官可以用替身死亡的方式救李巖出獄，只是李巖這個人不能在京城再出現了，我該把他交給誰？”

　　“哦！怎么如此簡單？”

　　“當然沒有那么簡單。只是因為三司會審結束了，眾官員知道也查不出任何東西，所以對這名剩余下來的流寇沒有絲毫興趣。”

　　周鉉恍然大悟，但他希望駱養性能夠安排他與李巖見上一面，再做最后的決定。駱養性點了點頭，答應明日晚上可行。

　　第二日晚上，周鉉如期見到了李巖。

　　此時的李巖，衣服破爛、身上肖瘦、胡須較長、臉上和手上很臟，身上還散發著臭味。

　　在微弱的燈光下，李巖看到了周鉉，他有些慚愧、有些欣喜，還有些茫然。

　　周鉉輕聲問道：“李先生，此番感覺如何？”



　　“慚愧！”

　　“為什么慚愧？”

　　“為周公子，也因為自己而慚愧。”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僅僅慚愧也沒有用啊！接下來，你怎么安排？”

　　“我還能怎么安排？我本想著自殺，因為想著周公子和你曾經的話，希望在死之前能夠再見一次周公子，向周公子誠摯地說聲對不起，這次的事情實在是沒想到啊。如今心愿已了，我已欣慰許多。”

　　“為何如此急著去死？”

　　“因為我曾經的美好希望已經完全破滅。”

　　“李先生，你講的話不對。應該說你在大順軍上的希望已經破滅，但對于黎民百姓的美好希望還未破滅。”

　　“嗯！周公子，你能說一說大順軍接下來會怎么樣嗎？”

　　“你還惦記著大順軍和李自成？這次明顯是李自成騙你來送死的！”



　　聽到周鉉的話，李巖滿臉的慚愧和后悔，他問道：“周公子如何認定這件事與本人無關？”

　　“依你的人品和理想，你做不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吧！你在乾清宮沒有任何偷襲行為，證明你不是刺客；你在乾清宮里吃驚的神態，證明你對事情一無所知。”

　　“周公子，看來最了解我的人是你啊！”

　　周鉉呵呵笑了一下，接著道：“至于大順軍，他們會在李自成和各位將領野心的帶動下，一路狂奔！他們沒有真正在乎黎民百姓的死活，也不會考慮建虜的入侵，他們只想要自己心中的花花世界。”

　　當聽到周鉉揭開了大順軍最后的遮羞布后，李巖滿臉的慚愧和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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