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我介紹
聽到輪到程遙時，顧星陽第一個轉(zhuǎn)頭看向了他，那眼神溫柔地仿佛像是一個很了解他的人，在給他鼓勵一般。
程遙自然是看到了，但并沒有給顧星陽回以太多的理會和感激，甚至感到有些煩躁。他麻木地起身，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上了講臺。
他感覺越往講臺靠近的每一步，自己的步伐都會變得越沉重和緩慢。以至于只是短短的一段路而已，他卻走了將近一分鐘。
一路上，他聽到的掌聲，仿佛都變成了一陣陣的嘲笑聲。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做戲的小丑，臺下的聽眾買了票，來看自己的笑話罷了。
而事實(shí)上，除了顧星陽和班主任以外，大部分人確實(shí)是帶著看熱鬧的心情，來看他出丑的。
“我，我叫程遙。”程遙低著頭，因?yàn)樗约阂膊恢雷约旱难凵竦降讘?yīng)該看向哪里。又或者說，他害怕自己一抬頭看到的眼神便滿是嘲諷與不屑。
他站在講臺上半天，愣是只憋出了這一句話。班里的同學(xué)像是預(yù)料到了這一刻一般，有的無聊地在玩手指，有的擺出了一副厭煩的面孔。
總之，對于程遙的自我介紹，他們一開始就只是想聽個笑話罷了。既然說得這般無趣，自然也就不再感興趣了。
臺下的顧星陽看著程遙這個樣子，也有些擔(dān)心。但他卻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站出來幫他。似乎，他也在仔細(xì)觀察著什么東西。
“那你的興趣愛好呢？”似是幫他解圍，老師笑著問道。
“我沒有愛好。”幾乎是沒有思考，程遙脫口而出。
老師溫柔地說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愛好的。或許，你的愛好只是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
“老師，我有問題！”
那個之前說程遙是異類的男生，此刻突然舉著手說道。
“這么熱的夏天，你咋還穿著長袖啊？你不熱嗎？”
果然，異常的穿著總是會如此的吸引別人非議的目光。
程遙松了一口氣，幸好，對于這個問題，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完美的借口：“同學(xué)，你不怕冷，并不代表別人不怕。”
“所以你是怕冷？不可能吧，這天熱的班里都開涼氣了。咦，我怎么覺得你這么奇怪，會不會是什么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啊？”男生有些不服，但還是裝作自己只是無意間地問。
“我體寒，甚至到了夏天，我的手腳都是冰涼的。簡單來說，即使我現(xiàn)在穿著長袖，但班里開了冷氣，加上我本就體寒，所以我依然是感到冷的。”
這段話，他排練了很多次。只是為了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把它當(dāng)做一件事實(shí)，而來陳述。為了做到無懈可擊，他甚至練了很多個不同的版本。但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可以把事情瞞過去，然后趕快進(jìn)入秋季。
“那你。”
“這位同學(xué)，你就一定要這么咄咄逼人嗎？”那位男生似乎還想刁難程遙，但顧星陽卻很淡定地打斷了他。
似乎是害怕得罪顧星陽，那個男生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本以為顧星陽會先解決程遙的事情，卻沒想他說道：“同學(xué)，我現(xiàn)在為我剛才打斷你問問題而道歉，因?yàn)槲抑来驍鄤e人是一件非常沒有禮貌的事情，對不起。”
大家都看得出來，看似是在給那個男生道歉。但實(shí)則卻是在說，這個男生沒有素質(zhì)呢。
“別，我可受不起大明星的道歉。”果然，什么東西，有些人沒有就是沒有，你就算教他，他也不見得愿意聽。
“好了好了，到此為止。”班主任也不想開學(xué)第一天就把班級弄得這么烏煙瘴氣的，還是維持了秩序。
老師看向了程遙：“那么，程遙同學(xué)，你還有什么想告訴大家的嗎？”
程遙搖了搖頭。
“好，那么我們歡迎下一位同學(xué)。”老師再次鼓起了掌。
程遙回到了座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此刻狂跳的心臟，幸好在講臺的時候控制住了。
“你，撒謊了。”顧星陽笑了笑，看著程遙，小聲地說道。
程遙有一瞬間的驚訝，很快又被他掩飾了過去。他笑了笑，故作鎮(zhèn)定地回應(yīng)道：“是撒謊了。”
似乎是沒有想到程遙會對自己這么坦誠，顧星陽有點(diǎn)意外。
“之前確實(shí)有興趣愛好，不過現(xiàn)在也不打算有了。”
顧星陽在聽到不是自己想聽的東西時，他無奈地笑了。果然，他剛才怎么會覺得程遙會那么輕易地就向他袒露最真實(shí)的自己呢。
“你知道的，我說的不是這個。”顧星陽小聲地說著，似是在自言自語。
程遙皺了皺眉頭，難道是自己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些差錯？明明自己已經(jīng)排練過了很多次了啊。他只好抱著顧星陽沒完全猜到的希望，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是輕松的狀態(tài)。
他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他害怕別人欺負(fù)他的同時，也討厭別人一副可憐他的模樣。這會讓他本就艱難的生存，變得更艱難。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里那道不愿被揭開的疤痕，對，即使是我，也會有。既然你不愿說的話，我也不會那么殘忍地揭開你的傷疤。不過你的演技真的太差了，記得回去以后多練練。”
他應(yīng)該是知道了吧。不是應(yīng)該，他絕對已經(jīng)猜到自己隱瞞的那件事情了。
“其實(shí)，你演技還不錯的。但你想知道真正暴露你自己的是什么嗎？”顧星陽故意拋出了一個讓程遙會好奇的問題。
程遙并不是很想停留在這個話題，于是他很快轉(zhuǎn)移話題道：“可是顧星陽，你自己不是說打斷別人說話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嗎？可是他們現(xiàn)在在自我介紹，你還跟我在這兒閑聊？”
“我有打斷臺上的人嗎？還有。”
“我記得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是一個有禮貌的人吧。”顧星陽伸了個懶腰，對于這些他來學(xué)校前就已經(jīng)了解的人來說，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聽一遍。
而他們一開始是怎么對待程遙的，顧星陽也看在眼里。以德報怨這種東西是留給那些不求回報圣人的，而我們這些俗人，倒也不要為此那么地壓抑自己。
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何況已經(jīng)是被壓抑了那么久的人呢。
而程遙在聽到這句話時，心里只覺得原來那顆所謂的被眾人追捧的星星，似乎也沒有大家說的那么完美。
顧星陽也知道程遙不想一直停留在這個話題，所以也開門見山地說道：“告訴你吧，暴露了你的，就是你頭上現(xiàn)在冒的小汗珠。”
果然，程遙下意識地去摸了摸額。但，他并沒有摸到顧星陽口中所謂的汗珠。
“嗯，皇帝的新汗，不錯。”顧星陽早就預(yù)料到了程遙會下意識地去摸頭發(fā)確認(rèn)，此番，與其說是拆穿，更像在逗他玩一樣。
程遙意識到自己上了這個“表里不一”的家伙的當(dāng)了，不僅上了當(dāng)，還暴露了自己撒謊的事實(shí)。他別過了頭，不再去看顧星陽。
知道了真相的顧星陽會怎樣呢？應(yīng)該會遠(yuǎn)離他吧！說不準(zhǔn)還會后悔自己一開始對他的出言相助呢。
顧星陽看著程遙一副要赴死一般的神情，覺得有些好笑又有點(diǎn)說不出來的復(fù)雜：“其實(shí)你可以帶手表或者護(hù)腕的，不用一直穿著長袖。天也熱，不要中暑了。”
顧星陽看了看程遙的樣子，果然，他猜中了。不過程遙接下去的那番話卻讓顧星陽感到意外。
“但如果，手臂上也有呢。”程遙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這么輕松地就說了出來。
顧星陽愣了愣，他沒想到程遙居然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
一般都會顧忌到世人的眼光，從而不會去傷害他們可以看見的地方。但如果已經(jīng)是毫不顧忌的話，除非是已經(jīng)做好了放棄一切的準(zhǔn)備。
“如果可以通過護(hù)腕和手表，我早就不穿長袖了，又何必多此一舉，成為他們口中夏天穿長袖的異類呢？”程遙說這句話時，非常地淡定自若，仿佛他口中的人不是他一樣。
“顧星陽，你很厲害，我知道的。但我不需要你的關(guān)心，也不需要你所謂的建議。我的命我自己握著，貌似還輪不到你教我活著吧。”
顧星陽聽著這話，眼神沉了沉。猶豫了一會兒，本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被老師打斷了。
“大家安靜一點(diǎn)，有什么事等下課了以后再說。”果然，老師已經(jīng)注意到了他們那邊的動靜。
時間過得很快，大家都完成了自我介紹。老師安排了一節(jié)自習(xí)課，讓他們互相熟悉一下同學(xué)。不出意外，大家都圍到了顧星陽身邊。
“顧星陽顧星陽，那個，你能給我簽個名嗎？我媽媽老說讓我跟你學(xué)習(xí)，我拿個簽名回去給她開心開心！”
“顧星陽，我姐妹崇拜你很久了，可是我和她分別給你寫的兩封信，你記得粉色那個信紙的是我的啊！”
“顧星陽！”
同學(xué)們都擠著要去看顧星陽和送情書，很快顧星陽就被大家圍了起來。只是大家在看到顧星陽身邊坐的程遙時，都會選擇性的忽略。
班里的分貝大到可以影響別的班了，顧星陽也覺得這些人太吵了，就干脆直接讓他們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安靜地看書。
大家雖然都不太想，但畢竟是顧星陽發(fā)話了，于是只好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下面和大家宣布一件事情。”顧星陽走上了講臺。
“本學(xué)期，我就是高一三班的班長，你們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詢問我。但有關(guān)于像剛才那樣的行為，我希望班里不要再發(fā)生。”
程遙看著顧星陽坐在了講臺上，他莫名地輕松了起來。
知道我是這樣的人以后，你也會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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