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遺產
今天是住院的第三天,顧星陽下午就可以準備出院了。
他躺在醫院的床上發著呆。就在今天上午,他就已經向醫生提出想早點回學校的事情,但因為醫生說還是要多留院觀察,才變得像現在這么無聊。
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而這次并沒有禮貌地敲門。顧星陽沒有太在意,因為他以為是趙歆悅又來完成任務了。
但門口卻出現了一對陌生的男女,手里拎著好幾箱水果。
“媽,我們來看你了。”男子走到了隔壁老太太的病床旁坐了下來。
老人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明顯是有些懵的狀態。甚至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兒子真的來探望自己了:“誒,是萬萬啊?你怎么有空來看我了啊?公司里那些客戶你忙得過來嗎?對了,還有小小!小小怎么沒來看我啊?”
似乎是有好多想問的事兒,老人一下子就問了好多話,男子莫名地顯得有些煩躁。
“媽,今天才星期五,小小還要上課呢。我和香云也是特地請了假來看你的。”
老人有些感動,眼淚住不住地就在往下流,那雙手緊緊地握著男子的手:“好,你們有這份兒心,我這老太婆就是去死了,也是值了啊。”
“煩死了,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站在離床很遠邊上的女子翻了個白眼,自言自語著。要不是為了錢,她才不來這個破地方。
看著一個連尿完了都要別人來換的老人,她覺得真的是太惡心了。
女人給了男人一個眼神,示意男人不要磨蹭時間。
“對了媽,我和香云來這次還有一個事情。”男人故意地低落,在此刻顯得非常地做作。
“孩子你說,媽能做到的,絕對會幫你們的。”老人擦了擦眼淚,即使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身體,對于他們來說,不會有太多的需要了。
男人抿了抿嘴唇,眼角濕潤著說道:“媽,遺產這個事兒”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果然是奔著遺產來的。不過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死了的話,遺產確實還是要給的。
看著老太太有些欲言又止地樣子,男人馬上拿出一張紙和筆:“媽,具體的我已經和香云和小小商量好了,您只要在這個地方簽個字就好。”
似乎是害怕老人不會寫自己的名字,男人又立刻遞上了印泥:“媽,不會簽字的話,我們就拿手指頭啊按一下這個泥,然后摁上去就好了啊。”
老人看著這份她根本就看不懂的合同,又看了看自己兒子落下的眼淚,她覺得是自己這樣糟糕的身體給他們拖后腿了。于是想都沒想,就用手指按了一下泥,然后摁在了男人指的空白處。
“香云,這個它要拍個視頻嗎?要是晚點他們不認怎么辦啊?”男人看著已經完成的合同,還是有一絲擔憂。
女人嫌棄地看了一眼男人:“她本來自己自愿的,你多此一舉去拍個視頻晚點人家還真以為她是被你是強迫的呢。”
男人點了點頭:“媽,你不要生氣啊。你也知道的,你這個病啊,手術要花那么多費用。小小現在也大了,要上學。學費又貴還要給生活費,興趣班啊補習班啊。光是孩子身上就要花費不少。”
“我和香云又那么省吃儉用,還有家里的水電費,物業費。我們真的沒辦法再支持您的生活了。我們工作又忙,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來看你,所以只好先擬好了這一份遺產轉讓書,也是方便你,方便我們嘛。”
女人走近踢了踢男人的腿。
男人立刻明白了女人的意思:“對了媽,我公司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就先走了啊。下次再來看你!”
說完,就和女人急匆匆地跑出了病房,只剩下老人嘆了一口氣。
“下一次見,估計你們也就只能見到我的骨灰嘍。”老太太一個人抹著眼角滑落的淚珠。
看著隨便就擺在地上的水果,顧星陽心里更加煩躁了。于是,他起身一箱一箱將這些水果擺好。卻在搬水果的時候發現,這些水果都是爛的,看上去很多的樣子,但其實并不新鮮,應該是很便宜的那種沒有人要的水果。
老人看著顧星陽,高高的個子,長得也陽光帥氣的,怎么會來這種病房,于是有些猶豫地問道:“小伙子,你這么年輕,生的是什么病啊?”
“奶奶,你看不出他們就是不管你,然后讓你自生自滅嗎?”顧星陽沒有回答她,反倒問道。
老人笑著點了點頭:“我這個病啊,我兒子跟我說是晚期,治不好的。而且孩子又要上學,又要補貼家里的費用。我怎么能拖著身子來纏著他們呢?”
“那醫生跟你說是晚期還是早期。”
“醫生跟我說的是早期,不過我兒子說了。醫生他們也是為了讓我走的安穩一點,才騙我說是早期的。而且我兒子還告訴我,這個病房就是已經快死了的人才住的。”
顧星陽有些嘲諷地笑了笑,那看來應該是早期了。而據他所知,早期的病都是有辦法治療的。一條命和錢選擇的話,他當然會選擇命。
而且那兩個人看起來并不像他們口中的那么拮據。女方背著愛馬仕的包包,手上和衣服上的掛飾加起來的價格少說也要個幾十萬,身上的衣服更不用說,都是閃亮亮的名牌。
男方則是一雙絕版的aj,雖不帶什么掛飾,但一身閃亮亮的名牌他顧星陽也是認得的。
如此有錢的人家,看上去倒不像是缺這老太太錢的。要不就是嫌老人煩了,要不就是這些錢根本就是靠著老人給他們的錢在花費,快要用完了所以才巴不得快點要遺產。
“你兒子問你要錢嗎?”顧星陽又問道。
“我的錢全在我的存折里,還有好多都給了他們。他們說要靠自己創業,我和我老伴兒當時就給了他們一大筆錢。他們說自己創業成功了,現在在做老板呢!”老太太說這句話時,都滿臉洋溢著自豪。
“所以那兩個大老板,連十萬都拿不出來嗎?”護士推開了病房門。
從剛開始,她就在門口聽著。因為醫院每次問家屬什么時候可以手術時,他們都用各種理由來推脫,這次總算是找到原因了。
“小劉?”
“奶奶,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是被自己的孩子給誆騙了啊!這早期的病還好,要是拖到后面變晚期,那才是真的沒救了啊!”護士有些著急,她是真的不忍心看到這么善良的奶奶就因為這樣的家,失去生命。
誰知道老太太突然笑了笑:“我知道啊。”
“我知道他們就是想著法兒的要我的錢,我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拿著這錢去創業而是去浪費。我知道我是早期,我知道的,我識字”
可是沒辦法,自己的孩子自己沒管教好,到頭來也只好認了。本來想著和老伴兒一起安度晚年,沒想到老伴兒卻沒挺過去,自己先離開了。留下與病魔作伴的她,對待這樣令人傷透了心的兒女。還不如不活了。
自我麻痹,然后拖到晚期,這才是解脫。
最后這件事情也沒有人在提及了,還是尊重了老人的選擇。
顧星陽也獨自付清了他住院所用的所有的費用。
那天,趙歆悅沒有來探望顧星陽,因為是周五,她要代替顧星陽寫一份本周總結報告,再加上期中考試的復習,她實在是是忙不過來。
本想等著忙完了以后再去看顧星陽的,卻沒想到顧星陽獨自出現在了教室的門口。
他戴著一個淺藍色的口罩,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拎著書包,靠在了教室門口。黑色的短袖,襯出他臉色的些許蒼白。
“我回來了。”他笑著說道,但還是可以聽出他的聲音有些虛弱。
全班響起了掌聲,他慢慢地走進了教室,然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趙歆悅清了清嗓子說道:“歡迎顧星陽回家,好,大家安靜,繼續自習。”
沒想到這才幾天,趙歆悅竟然就打開自己了,真像一個班長該有的樣子。顧星陽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程遙看著顧星陽的樣子,默默地低下了頭。
“程遙?”顧星陽轉頭看向了他。
坐在顧星陽的身邊,明顯可以聞到一股來自醫院獨有的氣味,但至少讓程遙感受到了顧星陽存在著的真實感。
程遙故意不去看顧星陽,然后緩緩地說道:“沒死呢?你命真夠大的。”
“你以為我死了?還是,你巴不得我去死啊?”為了不讓聲音太大,顧星陽摘下了口罩,然后在程遙的耳邊說道。
毫無疑問后者絕對是不可能的。
看著程遙不回答他,顧星陽只好問道:“聽說,我暈倒期間,你很擔心我?”
“聽誰說的,他這是造謠,我可以去告他的。”程遙笑著看向了顧星陽。
但在看到顧星陽臉上蒼白的模樣時,臉上的笑容還是下意識的不自覺地僵了僵。
“是啊,我也覺得他在無中生有。”
是自己多想了吧,秦文遠和沈翰康那是他們。
而現實程遙和顧星陽永遠不會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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