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 > 修行也要講科學 > 第85章 二月廿三

第85章 二月廿三


京兆北、西兩面有崇山峻嶺,北為望山,西為文源山。有巨流自二嶺間奔騰而出,匯成大河繞城向東而去。
  文源山下的便是文江。
  近年來,天氣變熱,早年三月才能解凍的文江已經化冰,波色晶晶,碧如翡翠。
  晴日望遠,遙可見如同被雪擦洗過的山巒鮮明清朗,在初春的風下吐出的淡淡綠意煥發出生機和喜氣。
  文江兩岸垂柳在風中搖擺,柳樹蔭中可見兵士駐哨,守衛森嚴。
  二月廿三日,文江大會,陛下與太子登船聽耆老講學,有回京的魏國王子郭優之侍駕聽講。一艘巨大的闊底船在諸多護衛船只拱衛下,自下游徐徐駛來。
  闊底巨船懸著朱底黃紋的大旗,卻是只打著太子趙亨的行號。將官令曉兵士與民眾:陛下微恙,由太子殿下率眾聽講學,不禁江面,任眾游玩。
  少頃,有船接了江修祥等耆老登大船。
  江面開始熱鬧,離塢而發的游船,漸漸變多,不過都自覺地離太子船稍遠一些,免得觸發警戒。
  文江下游,劉準的相親大會,咳,游江之船也啟航溯江而行。江修祥請袁飛前幾日來訊約會文,劉準回訊,今日將邀一眾年輕人游江,待皇駕回宮,再來拜會。這也是游江的理由之一:讓一眾年輕人來拜會耆老。
  文江北岸,蔡長禮和流云看著江面往來的船只。
  蔡長禮贊道:“若論吃喝玩樂的本事,梁人絕確冠絕天下。”
  流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觀你也是個貪圖享受的人,為何去梁就湯?”
  蔡長禮道:“若論起打斗爭奪,湯國才是真正的好去處。丞相好做派,把蘇亞和欽、桑也組成了聯盟。早知如此,某當初應該先去桑國走走,當時怕一離湯,就錯過戰機,倒是想多了。”
  嗨,你是富家子,想混社會打架啊。你也不想想定旭,他是打架打多了,想清閑而不得,最后丟了性命。流云感知了一下儲物空間里微微抖動的傳音玉符,心中甚悲。
  “可惜皇帝沒一起來。”蔡長禮對刺王殺駕極有興趣,道,“趙亨是麻慕凡的主子,殺之可助令弟一臂之力。”
  流云道:“莫亂了計劃,聽恪王的。”巨蟒關城救俘大戰時,蔡禮就想殺牛江河,被定旭按住了。這個蔡禮有錢不與周邊共享,自私,做事有點無組織無紀律,自負,她要仔細盯好。
  蔡長禮嘿嘿一笑,道:“你雖不說,我也能料到幾分,你心中是同意我的。咱們眼下是刺客,可不是將士。不派我們刺殺,反派我們劫人,豈非帽履倒置?”
  流云不與他爭辯,冷聲道:“你若想胡來,便即離去罷,此事不需你管了。”
  蔡長禮對流云脾氣甚好,不以為忤,道:“由你,聽恪王的便是。”他凝視著江面,道:“你知道我為何離開七星門么?”神色間露出想說點心里話的意思。
  但流云的目光卻空洞死寂,似乎沒留意到他在說什么。
  蔡長禮收回心思,又道:“你可曾發現,桑、蘇亞、欽、湯等國等族,雖也門派林立,知煉器煉藥。但和梁國四大派這般,或者精于采礦或者精于煉制傳音玉符的大門大派比起來,總是差次些火候?”
  這下,流云聽進去了。轉過目光道:“然則,因何?”
  蔡長禮道:“梁人好逸閑,逸閑多奇思,多思有所獲也。”
  流云露出鄙薄之色:“你是想說你自己貪圖享樂得沒有錯?”
  蔡長禮道:“某是說,若是此道理成立,你要尋傳音玉符的至上法門,可以往西向魏國行,尋這樣的國度或者族群,多少能發現新的法子。”
  流云怒道:“你敢刺探我的秘密!”
  蔡長禮道:“某不過就事論事罷了,想必你也向撻云祖師請教過,他也沒有好的法子,故而你在梁國窮搜苦覓其術,你既然選了梁國,選了崇天派,難道沒有細思其理?”
  流云道:“你彎彎繞繞說這些,我都聽不懂。直接說事。”
  蔡長禮頭痛,他素來以口舌便給自居,偏遇著流云就老是吃癟。耐著性子道:“崇天派煉傳音玉符有獨門絕招,其他國其他族也許會有。”
  流云道:“哪國哪族會有?”
  蔡長禮:“需要去探尋,才能確知。”
  流云:“戰事吃緊,脫不開身。我只盯著崇天派。”
  蔡長禮有點苦口婆心地道:“如若崇天派也沒有法子呢?或者法子不得當、不合用呢?你何不命人往西而去,逐路打聽有無辦法?多條路子多份把握嘛。”
  流云氣極,喝道:“崇天派為何沒有法子?為何法子不得當、不合用?你在詛咒我么?”
  蔡長禮:“某也只是揣測……”
  “揣測之言,就不必說了。”流云扭過頭去。
  蔡長禮只得收聲。
  皇宮內。
  梁皇趙元面皮越發松馳,下垂的一股折皺臉皮上,有幾片淡褐色的壽斑,不過精神甚健,并無抱恙之態。
  今日文江之會,他本要出席,后又留在了宮里,對外宣稱皇帝微恙,由太子趙亨主持其會。

  他看著用溫濕布巾為己拭手的陳保保,笑道:“你去罷,莫太分心聽他們講學,仔細著事情。”說著,輕敲了一下桌畔的金鐘。
  陳保保仔細為他擦手畢,收起潔具,等著另一名老太監聽鐘聲進殿。那老太監與陳保保并立在梁皇跟前,陳保保施展法力,面容一陣蠕動,慢慢變得與那老太監一般,二人除了服飾稍異,儼如一對孿生兄弟。
  文江水面,太子乘船上。
  趙亨笑顧郭優之,聲音雄渾:“韶州之行,可還順遂?”
  郭優之聲音雄渾,笑應:“一途行來,大開眼界。惜乎雷隱太上長老外出,未能得拜見。”
  趙亨對司馬偵道:“你上次提到,雷長老曾來京兆?”
  司馬偵平靜地道:“雷長老與玉璣長老論道,現應在文源山。”他頓了頓,又道:“吳形長老也在。”
  郭優之哈哈大笑,道:“金長久太上掌門也在么?”
  司馬偵道:“不在。”
  下游,距太子船隊三里許的江面,劉準等一眾年輕男女所乘的船正在緩慢行進。
  王前茅坐于艙中,為眾撫琴。
  朱小山鉆到船尾處理吃食的后廂室,與伙夫廚娘為伴,運刀如飛,幾個呼吸間就已把一尾大魚剔骨去刺,料理得清清爽爽。一把抓過案頭的羊肉,三下五下,將羊肉又切剁得妥妥帖帖,然后肉羹、菜果等等等等,切的切,洗的洗,拼盤擺碗,拌料佐醬,仿佛生出了三頭六臂,任何食材到了他手里,都快速化形,變成可選可用,可煮可烹的狀態。
  伙夫驚為天人,其妻廚娘喜歡地道:“朱師傅,難怪你不到前艙中去,你在這廚室,正正是大宗師大老祖啊。”
  朱小山呵呵一笑,眼角覷到丁蘭前來取食材,料她已經聽到廚娘的褒贊,又是呵呵呵呵一陣憨笑。
  廚娘道:“朱師傅,你可說了親事?若未曾,我娘家有個侄女兒,模樣倒也生得標致,你不嫌棄的話,我為你保個媒。”
  朱小山故作未聞,問丁蘭道:“蘭姐,可要多洗些果子?”
  丁蘭取過幾盤小果裝在食匣,指了指熱茶,示意朱小山拿上跟著,道:“你也去前艙,莫擾了大哥和大嫂的活計。”
  廚娘笑道:“丁姑娘,只有我們擾了朱師傅的活計。”伙夫扯了扯她衣袖,止住了她的話頭。
  朱小山隨在丁蘭身后,問道:“蘭姐,劉準呢?”他和劉準不通五音,做不到高度欣賞王前茅的天籟之作,人多的時候不敢聚在其中,萬一要點評幾句,二人就會出丑。
  故而,王前茅一發功,二人便主動打下手,他來廚室切墩,劉準跑堂。旁人只道他們一個廚藝精湛,一個勇于奉獻,其中道理不足為外人道。
  現在蘭姐來取食,劉準去哪兒了?
  丁蘭示意了一下另一邊的側舷方向,聲音溫柔地道:“賀家姑娘在找他問話。”
  側舷,賀一品的嫡妹賀一束,正睜著一雙美目上下打量劉準,聲音爽朗:“劉準弟弟,家兄急匆匆著人護我乘妖禽來京兆,可不是游文江這么簡單的事罷?”
  劉準暗暗抹汗,這湘妹子好辣、好勁,像是一束辛辣大花椒,比渠州妹子的脾氣還要爽利鮮明幾倍。
  心中:你美則美矣,但你這性格,我可不敢保證袁飛師傅消受得了啊。
  賀一束果然如一束鮮花,不過卻有點兒帶刺。容貌美麗,言辭神色卻甚干脆利落。
  她年齡已過二十五歲,未能煉化靈根,乃是普通人。因為家族中不少人是趕尸門弟子,其他人家聽了就怕,不敢提親。這回胞兄催著來京兆,她已經料到了幾分事由,現在看了一船的年輕男男女女,又是撫琴,又是作詩,各搞才藝表演,心中更是了然。
  但滿座多是十七八歲往下,最大的不過二十歲,哪個是她賀一束的牛糞,咳,栽花的花瓶啊?所以叫了劉準避眾,要問清楚。三言兩語,便以姐姐自居,要劉準自稱為弟。追問出原因,也不避諱,接著追問男嘉賓,咳,男方的信息。
  準媒公劉準據實回道:“是七星門的大修士,袁飛袁師傅。他正在前面大船上。”
  “哦,是太子殿下眼前的紅人么?”
  “甚受器重。賀大姐,他可是代表我大梁,參加過與巨人頭領談判的。”
  “巨人頭領有甚么了不起的?你們太醫院不是也能教導出來么?他是修士,通明境以上,壽元綿長,五十年后,他還跟壯年一樣,我怕是化成黃土一抔了。”
  “賀大姐,修行其實風險極大,我聽賀一品師傅曾提到他的夫人也是普通常人。也聽他常感慨,修行界難有壽終,又常喟嘆,怕誤了夫人。”
  “這倒也是,我嫂子就是普通常人。袁飛,袁飛……他名字只有兩個字啊。”
  “他還有個名字,三個字,叫袁長飛,在七星門也是極有名頭的。”
  ……
  賀一束回艙,留下劉準待在側舷。
  身后跟著朱小山的丁蘭走了過來。劉準道:“蘭姐,這位賀大姐的線可不好牽。”把和賀一束的對話簡述了一遍。

  丁蘭溫和一笑道:“我娘也是普通常人。”
  劉準一擊掌:“是啊,師母也不是修行中人,與師父情比金堅,我竟忘了說。多謝蘭姐鼓勵。”
  朱小山心中:蘭姐哪里鼓勵你了?蘭姐只是在感慨啊。
  丁蘭道:“關鍵還是要他們雙方朝上面,互相認識了解,性情相投才重要。”
  朱小山心中:對嘛,蘭姐要說的就是性情相投。
  劉準用力點頭:“多謝蘭姐提點,決勝之道正在此著。”
  朱小山特別討厭劉準這種沒事就“蘭姐說得對”“謝蘭姐指點”的馬屁。他腦子里的念頭已經按最快速度在運轉了,但仍趕不上二人的對話速度。不管不顧了,抿了抿嘴,他計劃要堅定地道:“蘭姐,我不喜歡施……”
  劉準像是料到了他的想法,倏然伸手指著立于船首甲板的莊靜、謝末末、守玄三人,對丁蘭道:“蘭姐,你看莊師姐和慕容師傅帶著饃饃,像不像一家三口?”
  丁蘭點了點頭,道:“確然。”
  朱小山不悅。
  他一扭頭,進艙去找王前茅來合力,他一個人應付劉準太費勁。
  這時,文江下游數只小船伴著一只稍大之船如飛駛來,一名身形瘦削的老太監在眾小太監簇擁下,立在中間大船的船頭。前行小船唱宣,宮中賜宴,賞予文會,河面諸船紛紛側讓。
  來的船隊很快超過劉準等人的船,往上游太子座駕追去。
  劉準仔細打量那立在船首的老太監,對方也轉睛看來,似在打量他們。劉準看那老太監容貌陌生,卻有種熟悉的感覺,不由暗暗細思。
  太子船隊停在江心接得來船,搬上酒席,又再緩緩啟程。
  賀一束遠遠盯著眾船上晃動的人影,看了良久,走近劉準,輕聲道:“哪個是袁長飛?”
  劉準愕然少許,回道:“我沒看清。”船上人影幢幢,相距又遠,他確實沒能看清袁飛在不在列。
  賀一束:“能讓咱們的船再湊近些么?”
  劉準道:“眼下有些不便,皇上賜宴,眾船必會領恩。再過一個時辰許,咱們再近前去,待太子殿下回宮,咱們就懇請上船聽講。已經向江大人請命了的。”
  他目光停在一方,忽然笑道,“賀大姐,袁飛師傅來了。”
  賀一束又驚又奇,睜大一雙妙目望去。
  江畔一葉扁舟往他們的游船駛來,舟頭立著三人,當頭的白衣文士裝扮,正是七星門掌門白長雪,袁飛和宋長襟立在她身后。
  劉準暗暗納罕,今日多事透著古怪。滿天際的明媚艷陽下,風中的寒意竟然在逐漸增深。


  (https://www.dzxsw.cc/book/78197916/3636597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