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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偷造化


游王在江面造出如此聲勢,巨人和湯修精神振奮。
  卿仙撫扭頭看了這邊廂纏斗的流云一眼,不再理會。方才流云遙遙傳音給他,要他給出傳音玉符的煉制之法,他也聽鐘離家駒說過,這個女人瘋瘋癡癡,打架還要傳音談業務。
  蔡長禮感知流云傳音,也傳音提醒:“崇天派弟子甚多,此間事了,我陪你去拿幾個知明境的弟子,逐一拷問。他們這些通明境同道,在派中身份地位高,不會松口。”
  流云:“我已拿問過,低輩弟子所知不全。”
  人影閃動,宋長襟隨著白長雪攔住恪王的一場疾攻,已經讓手續人員接手圍住恪王,白長雪返船看袁飛傷勢,宋長襟則向流云殺來。他自忖有對付流云的辦法:爆靈石。在巨蟒關城大戰時戰果不錯。
  蔡長禮低笑一聲,搶先出手一塊靈石引爆,截下了宋長襟,不讓他切近流云。
  宋長襟大怒,斥道:“蔡長禮,天下還有比你更無恥的么?”罵他叛門背國,為敵前蹈。
  蔡長禮以劍與他斗,招式身法從容自如,語聲也好整以暇,說道:“宋師兄,七星門歷代掌門都小器摳搜。白長雪當上掌門后,更是大斗進,小升出,我不信你瞧不出來七星門已經出了大問題。何不與我聯一眾好漢共攻之。總勝過七星門堆如山的靈石投閑置散的空置不用。”
  他一邊說,一邊還用余光看了流云一眼。心中:你現在知道我為何叛出七星門了罷?
  流云恍若未聞,全力組織湯修沖擊梁人守陣。
  宋長襟氣得幾乎吐血,他雖是師兄,修為卻稍遜蔡長禮一籌,他用靈石爆,蔡長禮用靈石爆。他躲靈石爆,蔡長禮躲得比他還好,且能出揶揄語,大講七星門的壞話。加上近大半年的所作所為,他的面子,不是,七星門的面子被這廝踩在腳下,蹂得不成樣子了。
  當下傳音給內圍的同門,要再招幾名通明境師弟一起來圍攻打殺蔡長禮。
  兩道身影才從內圍突出,忽然又折返了回去。
  宋長襟耳畔傳來白長雪的傳音:“長襟,莫亂了陣腳。游王已現,璇璣派玉璇前輩將至,蔡長禮跑不掉。”她把出陣的同門又叫了回去,先牢守陣地,護住劉準和楊毓琇眾人,便已立于不敗之地。然后再尋機擴大戰果,在京兆這等梁國腹地,蔡長禮既然已經現身,就斷難跑了。
  劉準正在艙中和王前茅、朱小山以傳音玉符嘀嘀咕咕:“師父說七星門有錢但小器,原來沒有說錯,蔡長禮就嫌歷代掌門小氣不拉。那天白掌門又送女子又送錢貨,是在故作大方。我就說嘛,崇天派和寶盆堂隨手就給,那才叫敞亮。哎呀,她是把咱們當成沒見過識面的毛頭小子,拿小錢一砸,就想我們繳械投降,有點小瞧人了。”
  白長雪正在艙內,三人不敢傳音,只以玉符傳訊聯絡。不時目光在白長雪身上一瞄。
  白長雪淡然道:“劉準,你們在講我壞話!”
  劉準道:“稟白掌門,我們在計算軍士來援時間。”王前茅用力點頭,隨之,朱小山也大力點頭。
  白長雪道:“你莫聽蔡長禮的造謠,他是叛國之徒,恨不得七星門全毀,梁國全亡,以茲證實他所行背叛之事無誤。”
  外間,蔡長禮又在搖舌鼓唇,還施法廣揚之,道:“宋師兄,你看,他們就知道我所言不虛,不愿與我再斗,又返了回去也。七星門年采靈石數百萬石,分給朝廷一半,自留仍有百數十萬石,門中自用數十萬石,其余近百萬石靈石,你知它們到何處去了?”他在給七星門做審計,咳,報門派用度。
  外間,宋長襟怒極而笑,施法揚聲道:“蔡長禮,你講得不對,本門年采靈石偶有千萬石,也曾顆粒無收。這次為了誅殺你這獠,請同道也花差了數百余萬石,你也榮極,來受死罷。”
  外間,蔡長禮并不動氣,平平靜靜地接著自己的話頭說道:“七星門便是雞蛋,分為三層人員,一層是蛋殼,使命就是任人擊碎。一層是蛋白,看似光潔,并不是核心。最內的是蛋黃,即受外層保護,又能享受不盡。靈石堆積如山,窮奢極欲。某就知道他們的幾處藏寶之庫,諸位道友若不信,此間事了,隨蔡某去取他們一庫,終身受用。”
  外間,宋長襟強斂語音中的怒意,笑道:“湯人也分三層,一層是錦斕,從不涉險,身居高位。二層是游離關外,一觸即潰,保得性命。三層便是你蔡長禮這等門下走狗,只做些深陷險境的事情。巨蟒關,就是你和定旭等冒死打拼,可曾得些封賞?”
  外間,流云大怒:“宋長襟,定旭沖城時,你躲得最遠,膽小怕死之徒,豈能污他英名!”
  劉準仨又在暗戳戳地傳訊:“我覺得蔡長禮有幾分道理,七星門有錢得很,他們是制錢的嘛。聽說還曾派出大船到海外采靈石,那些個是不用上交朝廷,全為自用。咱們知明境以后也要考慮采礦才行,咱們能教導巨人,讓巨人出動采礦。采到礦后,王前茅給你買一個城市,全部開成書院。朱小山,給你也買一個城市,全部開成飯店。劉準,給你買一個城市,你就在城市里幫大家送快遞,咳,走貨當大管帶罷。”

  白長雪潔白的額頭青筋現又隱,隱又現,傳音給外間的同門:“去,速殺蔡長禮。”三名同門即將出陣,白長雪長吁一口氣,又傳音:“罷了,回來罷,莫亂陣腳。”取消了遣令。
  顧看劉準三人,輕斥道:“鬼鬼祟祟又說些甚么?”
  劉準道:“稟白掌門,我們在罵蔡長禮無恥。”王、朱相繼點頭。
  白長雪道:“說事出聲,休要暗暗傳訊。”
  王前茅道:“不敢吵著諸位賢達,影響戰情。”恭敬地向白長雪一抱拳,轉身與劉準、朱小山三顆頭攢成一圈。
  三人轉成傳音,王前茅對劉準和朱小山道:“白掌門有點惱羞成怒,看來被說中心事了。”
  劉準:“大門大派也不容易,她一個女子身,要管這么大攤產業。我感覺她比包玥掌門要辛苦許多倍。”
  朱小山:“師父說她樂在其中,師父說她強勢、不理會人的感受,就是愛這種權力。”
  王前茅:“包掌門一如明月,永恒懸照,蘭姐以后也是如此。她們的辛苦,大是不同。”
  劉準:“你們說,師父難道不強勢?我感覺,師父對白掌門還是有感情的,我要和蘭姐說一說,撮合這兩位長輩。”
  王前茅和朱小山都瞪他、罵他、威脅他:“劉準,你做媒上癮了,你敢如此,信不信我們現在把你丟出船,交給恪王打殺。”
  劉準覷到一旁的峨冠博帶文士裝扮的白長雪徐徐將冠冕收起,將衣袖攏緊,看模樣她要出艙動手。
  忙止道:“白掌門,小子甚服氣你此前的決斷:先僅著防守,待援軍大集,可以一舉敗之。”不贊成她受了蔡長禮的激,自亂陣腳。
  白長雪囅然一笑道:“自然。我去正是要督促好防守。”她眼光在艙內一轉,目光從丁蘭、謝末末、莊靜、賀一束、施芳、關致中、袁飛等等身上一一掠過。稍作躊躇,將她此前用來換龍蟒境入口信息的丈二儲物琢,抹去法印,遞給劉準,道:
  “此物暫由你保管,你打上法印,先收緊密實空氣,若情形有變,你將大家暫收入空間中。做萬一的保障。切記,袁飛傷重,不可妄動他的身軀。”
  又對眾人道:“若有緊急,爾等由劉準攝入空間,毋誤。”
  劉準驚道:“白掌門,此物太珍貴,小子怕護不住它,不若交給這位賈師傅保管。”他說的是為袁飛療傷的通明境大修士。
  白長雪道:“賈師弟是艙中最高戰力,要護著你們。”將鐲子塞在他手里,飄身往艙外飛去。心中:嘖,我小氣么?我大方得很。我強勢么?我一點兒也不強勢。
  白長雪出艙來,戰局與她所感知無差,江畔受恪王領隊疾攻,但守得扎實,局勢穩定。江中太子船隊全面受制。
  游王光著腚,赤手空拳,氣勢卻比飛王還要威煌,他手指屈了屈,一只護衛艦只竟貼著水面快速掠著水朝他而去,如全槳催發,驚得艦上修士飛空,軍士跳入江中,艦只瞬間清空,宛如一只黑箱子來到游王身前,游王一雙巨掌朝下捺了捺,“哧哧”空氣排出聲音大作,艦只沉入江底。
  游王四顧一下,伸手左右一晃,又兩只艦往左右掠水疾駛,人都跳飛,艦撞水壩傾翻。大家快來看吶,萬磁王改玩水玩船了。
  巨人們噢噢大叫,哈哈大笑。連那些受了傷的巨人,在水中半沉半浮著,也忍著痛楚,要伸長著脖子,睜著巨目看清戰況,出巨聲為頭領喝彩。
  這仗沒法打了!太子船隊人盡失色。
  假太子趙亨已經攙住了江修祥,二人緊緊貼著。郭優之退到了司馬偵身邊,一起護著趙、江這一假一真,一少一老,一胖一瘦的二人。
  半空一團白云擠動一陣。下出一顆黑色的籽來,在空中閃爍一下,已經到了江面。梁修一聲歡呼,卿仙撫更是樂得鼻涕泡都要出來了。來的是梁國有名的大硬漢雷隱。
  雷隱行在江面,如履平地,前行一段,與游王面對面。說道:“游王,你已臻同我輩,當謹守氣機,何必嬉弄諸君?”
  游王道:“我族不像你人族,要分三六九等。捉我的人,我便要救。殺我的人,我便要報仇。”他大眼往恪王戰團掃了一眼,道,“今日讓趙亨立誓放人、投降,將劉準交我帶走,便和氣收場罷。”
  這邊艙中,劉準苦笑不已。王前茅贊他:“劉準,此戰過后,你當揚名天下,比師父也不弱。”
  那邊江面,雷隱仔細打量游王神色,道:“頗有底氣,是撻云支使你來的么?”
  游王轟轟隆隆道:“撻云也是人族,倒是牧山這妖精更合我性情。我知你雷長老在梁國地位極崇,還有誰在?”他抬頭看了看下籽的白云團團,喝道:“下來罷,一起說說,只要梁國投降,天劫來了一起抗。”
  白云一動不動。
  雷隱伸掌示意:“繞梁交給我。”目光在抓俘巨人手中的金玉鳥身上定了定。
  游王哈哈哈哈大笑不已,圍戰的飛王和眾巨人身周水流涌起,帶著眾巨人如草芥紙屑般飄轉去遠,讓出一面大大的戰場。游王道:“聽聞你精擅雷電,水戰極利。勿傷無辜。”

  雷隱不悅,說道:“牧山親和土屬性,懼木畏熱,你若和他對上,用木屬性困他行動,用熱火燒他,以水激淋,他不死也傷。”他以為硬漢牧山暴了他的功法,便把牧山的屬性也揚了出來。
  這邊艙中,劉準心中:還有此事?我隨著麻帥在南蟒嶺搞爆破的辦法,竟然可以用來對付牧山大宗師,如果能拿到他的妖丹,就能煉丈五空間。啐,我想這個干什么?
  游王笑道:“我與牧山索未謀面,你倒錯怪了他。”
  白云中的吳形盯著手中的神魂照,說道:“他沒說謊。”
  玉璇不緊不慢地道:“撻云既然說過不參戰,想必也不是撻云教唆。”
  玉璣向雷隱傳音:“試他一下,我尋機救繞梁。”
  雷隱回傳音:“我出手可以,事后你隨我去韶州游玩一圈。”
  玉璣:“你出不出手,我都隨你去游玩一陣。仔細著,留些力,莫傷了氣機。”
  雷隱心中大慰,粗若猬針的胡須似是振奮地彈了彈,變得更直更堅挺。笑道:“游王,搭個手。”身形一閃,倏地到了游王跟前,雙拳屈在身側,其勢欲擊其面龐。
  游王早有防備,巨拳像鐘槌直擊而迎。雷隱身形旋起,變成一股黑風繞纏其拳,黑風中“噼啪”作響,電弧閃爍,在游王白潔的手臂上點點觸觸,游王毫無所察,另一手屈抓,撈拿雷隱。
  雷隱人與游王拆斗,其聲音像是天際傳來:“游王使得一手好鹽,難怪不懼雷電。”喝破了游王的底牌,游王全身已經密布鹽層,雷隱的雷電無法傳入。
  雷隱是老牌的神明境,并不因絕技受阻而氣餒,身形閃爍間,攻游王耳際。游王拳大掌厚,豎立如墻以擋,另一臂抬肘伏擊。二人連過數招,雷隱倏進倏退,極是從容。游王拳快指疾,毫不示弱。
  這廂蔡長禮甩開宋長襟,不再纏斗,任由宋長襟追著他在天空兜兜轉轉,大半心思已經到了遠處的大能斗場上。這種比斗盛宴,正是他蔡某人渴望已久的。全場全局最認真看雷隱和游王比斗的,除了天上的白云團團里的三人,就要屬他蔡長禮了。
  宋長襟追著這只蔡跑跑,奈何不得,更是又羞又怒。
  白長雪傳音道:“長襟,回來罷,讓他閑置,湯人自會命他來攻。”她打出一縷指風,點在甲板上,說道:“慕容玄,你和人施法清開船底的淤泥,讓二船近岸。”她要讓兩艘擱淺的船再近岸一些。
  情情愛愛深入骨髓的守玄回過神來,忙和七星門的弟子施法清淤,干得極是起勁。心神卻不停在另一船上停留,希望看到楊家小姐,咳,小廝出艙來。
  宋長襟領令回陣,蔡長禮一下沒了敵手,摸不了魚。流云傳音道:“蔡禮,過來助我。”果如白長雪所料,湯方不讓他得閑。
  蔡長禮長嘆一口氣,往流云飛去,戀戀不舍地望向遠處的高級戰場。
  不過,戰局驟變,令他惋惜之情稍減。
  雷隱與游王換招多式,知道他妖力不如自己法力雄厚,斷不是自己的敵手,正欲出一記大力,摧傷其身。忽然感覺一陣冷風自身邊刮過,全身打了個寒顫,他自開啟修行之途后,早在入明境已經五識強化,水火不侵。絕沒有對冷熱如此禁不住,感覺如此鮮明之說。
  然后,氣機泄漏如注,像是火蓬球囊被戳了個大口子,熱氣消漏。又像是他崇天派新搞的七凹八凸儲物空間打開,將油、糧傾倒一般,掏空了內里。
  大叫一聲:“何人偷我造化!”聲音尖銳,比玉璣的童聲童氣還要女性化,身形一閃,已經遠到高空,脫離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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