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書包怎么辦？”孫義北頭上戴著用報紙疊的帽子，臉上戴著簡陋的口罩，手里拎著自己裝了衣服的書包，問小伙伴們。
  程紀陽整了整臉上的口罩，“找個干凈的地方放著。”
  孫義北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我這不是怕被人拿走了嗎。”
  說著，還沖大家擠眉弄眼的。
  小伙伴們都皺起了眉頭。
  姜佑笙：“教室里面太臟了，待會打掃起來，到處都是灰塵，肯定會把書包弄臟的。”
  其他人也都想到了這個。
  姜佑橙想了想：“要不，暖暖就別打掃衛生了，看著咱們的書包吧。”
  余暖暖搖搖頭：“不行的，小橙子姐姐，暖暖答應過奶奶，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打掃衛生也是暖暖自己的事，暖暖也要自己做，不可以讓哥哥姐姐們幫忙的。”
  姜佑橙立刻點頭：“對不起暖暖，是小橙子姐姐說錯話了，我們暖暖已經是個獨立的大孩子了。”
  沈織安小朋友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把書包放進圍衣里面，隨身帶著了。
  張俊琳其實一直都有留意著這幾個孩子，見他們好像遇到什么難題了，就走過去，溫和的問：“是遇到什么問題了嗎？”
  商宇航是個心直口快的孩子，“張老師，你可以幫我們看著書包嗎？”
  王杰雨無奈的拉了一下他。
  張老師看了看他們拎在手里的書包，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這是沒地方放他們的書包啊，夏天螞蟻，蟲子多，他們的書包里裝的衣服，這要是隨便找個地方放著，先不說會不會把書包弄臟，但很有可能會爬進去螞蟻和蟲子，要是螞蟻還好些，要是什么帶漿的蟲子，那要是被爆了，那真的是慘不忍睹，衣服和書包都可能不想要了。
  思及此，張老師非常善解人意的表示，班級上所有同學的書包都可以暫時放他辦公室里去，他辦公室是干凈的。
  于是四個組長就拿著自己組員們的書包，跟著老師去他辦公室放書包了。
  姜佑橙他們拿著掃帚和小簸箕進了教室。
  “不知道咱們打掃出來的地方，老師會不會分配給咱們自己用？”王杰雨嘀咕道。
  “應該會的吧。”蘇靳南仰頭看了看天花板。
  “你們喜歡什么地方？”孫義北問。
  姜佑橙看了看，“我無所謂，你們選吧。”
  “嗯，我比較喜歡靠窗的位置，可是坐在那個地方，會夏熱冬冷吧。”余文承道。
  姜佑笙揮揮手：“反正不確定老師會怎么安排位置，咱們就隨便打掃十個位置吧。”
  “也行，那咱們就打掃那一排吧。”余文承指了指比較中間的那些位置。
  小伙伴們都沒有什么意見。
  姜佑橙道：“先把桌子，椅子上的灰塵用干抹布掃下來，下面，抽屜里，腿，邊邊角角都先用干抹布擦擦，之后再掃地，打水洗抹布擦桌子和椅子。”
  “好嘞。”
  小伙伴們都點點頭，然后開始干活了。
  其他三組的小學生也有樣學樣的，學著姜佑橙他們的打掃順序，有些笨手笨腳的打掃衛生。
  不久后，張老師和四個組長也回來了。
  張老師一邊打掃他的講臺和黑板，一邊看著這一屋子的小學生們。
  四個組長回到自己的組里干活。
  “哎哎哎！這位同學你動作小一點，你旁邊都是人，你這弄的灰塵到處飛，弄到別人眼睛里了怎么辦？”姜佑橙對旁邊不遠處一位拿著抹布胡亂擦桌子上的灰塵，動作大開大合的同學喊道。
  那個同學沒反應，好像沒意識到別人說的是自己，還是他旁邊的同學拍了一下他：“大力，說你呢。”
  大力一臉茫然：“我怎么了？”
  “叫你動作小一點，灰塵到處飛，進了眼睛里就不好了。”同學好心的跟他解釋。
  大力點點頭：“哦哦哦，知道啦知道啦。”
  又過了一會兒，姜佑橙他們已經把桌子椅子上的灰塵弄干凈了，只是這桌子和椅子還是不能用的，還是得用濕抹布擦幾遍。
  孫義北拿著掃帚開始掃地。
  蘇靳南和姜佑笙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道：“我們去打水。”
  “嗯。”
  姜佑笙和蘇靳南就出了教室，在門口旁邊拿了個水桶，去水管那邊打水了。
  姜佑橙他們把孫義北掃出來的灰塵弄進小簸箕里。
  等姜佑笙和蘇靳南兩人合力提著大半桶水回來，小孩們把抹布放進去，洗了沒幾下，水桶里原本干凈的水立刻就變得渾濁了起來。
  “這水也太臟了吧，我感覺現在的桌子椅子比這水干凈的多了。”蘇靳南道。
  程紀陽蹙了蹙眉，“咱們先去水管那邊，把抹布洗干凈，回來再擦桌子和椅子吧。”
  “也行。”
  于是他們這一組就出去了，去水管那邊洗抹布去了。
  “好好洗洗再換水，咱們不能浪費水。”程紀陽道。
  水桶不大，擠死了也就夠三四個小孩圍著水桶洗抹布的，第一波是程紀陽和蘇靳南，姜佑橙和姜佑笙，四個小孩擠擠挨挨的湊在一起洗抹布。

  第二波是孫義北，商宇航和沈織安三個小男孩。
  第三波是余文承帶著余暖暖和王杰雨。
  等十個小朋友都覺得自己已經把抹布洗好了的時候，這第一桶水已經渾濁不堪了。
  小孩們把臟水倒進廢水道里，再次放水洗抹布，第二水的時候，就干凈多了。
  姜佑橙招呼著小伙伴們先用這抹布擦一遍桌子和椅子，小伙伴們都很聽話，拿著抹布擦了一遍桌子和椅子，回來繼續洗抹布，然后換水洗抹布，擦桌子和椅子，就這樣來來回回了三次，他們負責旳那十張桌子，在他們的努力下，終于變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了。
  而其他小孩就沒他們這樣認真仔細了，多少都有些敷衍，或者說他們不夠心細，沒那么多耐心吧。
  那桌子和椅子收拾的不怎么干凈，都是六七歲的小孩子，對他們的要求也不能太高了。
  打掃完教室里的衛生，老師就帶著他們去操場上做課間操了，然后又帶著他們去撿樹葉，打掃學校各個道路，總之，一個上午，姜佑橙他們基本上就沒閑著，被老師帶著到處搞衛生，搞環境了。
  不光是他們，整個學校的小學生們都被老師帶著到處搞衛生，收拾東西，少先隊的也不例外，甚至他們不光要到處搞衛生，還要隨時注意著同學之間有沒有矛盾，隨時準備給同學們調解矛盾。
  簡直比老師還要操心，這也讓姜佑橙徹底打消了想要進入少先隊的這個想法。
  她可做不了人家的工作，也承擔不了人家承擔的責任。
  中午十一點五十，放學了，學校是有食堂的，那是給中午不方便回家的小學生準備的食堂，而姜佑橙和程紀陽，沈織安他們離家近，中午不需要在學校吃飯。
  他們去老師辦公室拿上自己的書包，就禮貌的跟老師道別，然后就向著校門口奔去，頭也不回，，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些臟了，沈織安的衣服雖然沒有弄上灰塵之類的臟東西，但他出汗了。
  身上也黏糊糊的。
  覃音是三年級一班的外語老師，也是一年級六班的數學老師，她中午留在學校吃飯，其實學校旁邊是給老師們準備了宿舍的，有補貼，是單人宿舍，雖然不是很大，但一個人住是足夠了的，里面的家具什么的都是齊全的，只需要付一部分錢就可以入住，覃音也申請了的。
  也是因為這個學校條件好，老師宿舍才這么好的，只是她二姨舍不得她，想讓她多在家里住幾天。
  其實覃音都明白，她二姨就是擔心，怕她一個人住會害怕，也怕她因為她朋友的事著急上火，照顧不好自己。
  “看什么呢？”覃音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她收回看向校門口的視線，側頭看向這個拍自己的人，是跟她在一個辦公室的女老師，今天上午認識的，是一個開朗熱情的人……
  “沒什么。”覃音笑了笑。
  女老師：“走吧，去食堂吃飯了。”
  覃音跟著這個女老師往食堂的方向走，聽著這位同事熱情開朗的聲音，覃音心神有些恍惚，明珠你……到底在哪里？現在怎么樣了？我要怎么樣才能找到你……
  ……
  在某個偏僻的小村子里，村中間一戶人家的一個小平房里，平房的墻壁是用泥和磚搭建的，在墻上蹭一蹭，就能粘上土的那種。
  小平房的屋頂不高，就兩米多，低矮的屋頂，在里面住著難免會有一種壓抑沉悶的感覺。
  屋子里的氣味并不好聞，有一種潮濕的霉味，還有一種人類五谷輪回的氣味，光線昏暗，整個屋子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屋子里唯有的光線就是從那里露進來的。
  屋子里只有一張架子床，一張有些老舊的架子床，架子床的床頭上系著一條鐵鏈子，鐵鏈子的另一頭綁著一個人的手腕。
  那人坐在床上，身下的被子褥子，床單又臟又亂，上面還有一團團深深淺淺，已經干涸的血跡。
  坐在床上的人披頭散發，神色憔悴，身上已經瘦的沒什么肉了，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無論是衣服還是人都臟兮兮的，那張原本漂亮明媚青春洋溢的臉上此時神色有些麻木。
  她叫戚明珠，今年二十三歲，青城師范大學畢業，她有一個和諧的家庭，上面有一個哥哥已經參加工作，也有了對象，準備今年十一月份結婚，下面有一個弟弟，在上高中，爸媽都是工人，她的家人都很愛她，哥哥弟弟都讓著她，從小到大雖然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卻也沒有吃過什么苦，她的人生前二十三年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這一切都在一個月二十六天的那個下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日，下午，她本來是要找自己的好姐妹阿音，去逛逛街的，她家里離阿音家有一段距離，在半路上，她看見了一個摔倒了起不來的老奶奶，幾番猶豫，她還是過去把人扶了起來，心想著這周圍都是熟人，她喊一聲，就會有人出來了。
  不會有事的，她問了那個老奶奶是不是這邊誰家的親戚，那老奶奶腦子有問題，話說不清楚，  精神也不對，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暈了，之后再有意識的時候，她被綁了手腳，嘴巴也堵著，被放進了一個箱子里。

  然后幾經輾轉，她被送到了這里，成了一個畜牲泄欲的工具，吃喝拉撒都在這個辟塞的屋子里，從一開始的驚慌恐懼，憤恨，不甘，到現在的平靜冷靜甚至麻木，她心里的恨意并沒有消失，反而與日俱增，她不是沒有逃跑過，一開始綁著她的并不是鐵鏈子，而是繩子，她從這里逃出去了的，可是被抓回來了，但是她并沒有放棄，即使被打了一頓，還被……
  但她并沒有放棄逃跑，她逃了第二次，第三次……可是都被抓了回來，沒有人幫助她，因為這整個村里的人都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他們都是同犯，村子里的女人們可能都是像她一樣被人弄過來的，而有些已經認命了，有些已經變得麻木，有些已經成了同犯，而這戶屋子的惡魔在這個村子里威望很高，幾乎所有人都對他唯命是從。
  戚明珠絕望過，甚至想過一頭撞死，可是，她又很不甘心，她死了就只是死了，不會對這里的惡魔造成任何傷害。
  憑什么啊！該死的是他們這些惡魔，不是她，她舍不得她的家里人，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們啊，她想媽媽做的飯，她想爸爸時不時給她買的小吃，還有爸爸偷偷攢下來的私房錢  ，最后都給了她，她想弟弟，她想大哥，她想阿音，她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
  她不知道自己離他們多遠，不知道這個村子是哪里的村子，她逃不出去，又不甘心就這樣死掉……
  戚明珠被凌亂頭發遮擋住的眼睛里閃動著瘋狂和絕望，心中恨意滔天，就算是死……
  ……
  下午兩點，姜佑橙他們到了學校，繼續被老師帶著搞還沒搞完的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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