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05
夏日炎炎,烤的人心浮氣躁。
內務府現在見天的往胤孝這送冰,太醫院也早早的給他配置好了各種防暑、解暑的藥物。平常吃的西瓜、葡萄、桃子什么的也全都不限量的供應,然而即便是這樣,胤孝也還是覺得這日子過的難受極了,每天都宣稱自己要被太陽滋遛滋遛烤化了。而與其相比,四阿哥胤禛卻完全不負其“冷面”阿哥之名,哪怕氣溫高到三十九度,人家衣服上的第一顆扣子也必定是扣的死死的。
不久之前,康熙已經下旨讓眾位阿哥們進六部輪值。胤禛現在就在戶部實習,因為親自參與了第一線工作,所以胤禛更能深切體會到官場的殘酷和腐敗,這讓性情剛厲,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四阿哥萬分的氣憤和著急,于是連夜書寫了一篇彈劾的奏折呈到御前。
康熙留中,沒有批復。可胤禛彈劾搞事的消息卻傳了出去,這讓許多官員都對其厭恨上了。你才進六部輪值多久啊,就開始“指點江山”上了,就顯得你能耐了唄?
漸漸地,四阿哥“好大喜功”的名聲,開始傳播了出去。
胤禛心窄對此面上不在意,但內里卻還是有些忐忑的。身為枕邊人的烏拉那拉氏看出了丈夫的為難于是忍不住建議道:“四爺何不去問問十一弟,他可是最知道萬歲爺心意之人。”
胤禛聞言什么都沒說,烏拉那拉氏見狀笑了笑,結果第二天的時候,她就以弘暉想他十一叔為名請了胤孝來家中做客,然后在府里的水榭涼亭中布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皇阿瑪沒生氣。”就像是胤禛了解弟弟一樣,胤孝自然也很了解哥哥(他自以為的。)“不,更準確的說,你上了彈劾的折子后,他好像還挺高興的。”
胤禛聽了這話后,心中頓時一松。
“其實我也挺不明白的,你寫的那些話明明都是正確的,是為了朝廷好啊,為什么皇阿瑪不支持呢?”胤孝嘆了一口氣:“可能是天氣太熱,他有點犯糊涂了吧!”
“閉嘴,皇阿瑪最是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會犯糊涂,他老人家心里定是有別的顧慮,這件事情是我考慮不周了。”四阿哥一臉認真地反駁道。
胤孝聞言,立刻撇了撇嘴巴。
其實說來可能別人不大相信,他哥這個人多少有點“父控”。那真是打心眼里仰慕和崇拜康熙的。小時候為了一句康熙說的“喜怒不定”,而硬生生的改掉了自己急躁的脾氣,若是辦了什么事能讓康熙夸個一句半字的,他能高興上好幾天。
所以無論別人對他的看法是什么他都可以置之不理,唯有康熙那……真的是在乎的不得了!
知道皇阿瑪沒有怪罪自己,胤禛整個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也有心情跟胤孝開開玩笑了于是他很放松的說道:“你以后不準去找老十三的麻煩。”
胤孝蹭的一下抬起腦袋,大怒道:“他居然敢告狀!”
“什么告狀,你當人家是你呢!”胤禛的臉上露出沒好氣的神情。
胤孝哼哼唧唧了半天,嘟囔道:“誰讓他跟我搶你的。”
“爺是肉骨頭嗎,讓你們爭來爭去!”四阿哥看著弟弟那一副委委屈屈的可憐樣子,再一次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他伸出手,揉頭道:“兄弟們都長大了,各自都有親近的幫手,老十三為人正直爽快,勤奮好學,且渴望出人頭地,是個可用之人……哥這么說,你明白嗎?”
胤孝立刻遲疑的點了點頭,但同時也小聲道:“我也可以成為你的幫手呀!”
胤禛卻毫不遲疑地說道:“你不行。”
什么,你這是在瞧不起我嗎?
即便是哥哥,我也會生氣的。
“永遠,記住,是永遠。”胤禛看著他的眼睛:“都別參合進這些爛事里。”
他的弟弟只需要過開心、平安的日子,任何的風霜雨雪都不能澆到他的頭上去。
雖然不太明白,但不知為何,有點感動~~。
毛茸茸的腦袋在他哥的大手下蹭了蹭,十一阿哥悶悶說道:“知道了。我不會再去找胤祥的茬兒了,但你一定要記住,我是親的,他是后的。”
胤禛聞言到底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都已經十四歲了,怎么還是這么幼稚呢!
他皇阿瑪英明神武,皇額娘更是聰慧靈敏,怎么兩人結合后就生了這么個小笨蛋出來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物極必反?
烏拉那拉氏抱著弘暉,遠遠地看著水榭涼亭中,正兀自開懷大笑的丈夫,人也忍不住高興起來,她心中想到:果然還是十一弟給力啊,瞧瞧,他一來,四爺真是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雖然胤孝極力想要留宿,但是胤禛沒讓,于是只能在稀罕完大侄子后,怏怏不樂的走了。
不知道為什么有種被人用完就丟的小委屈呢!
如此這般,有了定心丸的四阿哥,在公事上越加勤勉,他沒有再選擇繼續上折子彈劾,而是換了一種方法,只寫他在底下歷練時的心得條陳,把看見的,聽見的,遇見的,反思過的一些工作情況匯總給康熙。
雖然康熙依舊什么表示都沒有,但其實在心里已然對胤禛留下了一個:做事認真,踏實,干練的印象。特別是對比其他在六部中,不認真歷練反而一個勁兒“交朋友”的皇子們心里更是備覺欣慰啊!
于是不能明面褒獎胤禛的康熙,便把這份“滿意”轉移給了德妃。連著三天的時間,他都留宿在了永和宮,一時之間引得后宮頻頻注目。
“額娘如此圣寵,有些人嫉妒的怕是眼珠子都要紅了!”十四阿哥胤禎一臉嬉笑的依偎在母親身旁。
德妃聞言臉上一紅,啐道:“你這孩子混說什么呢!”
“本來就是嘛。”十四阿哥突然直起腰肢,有些得意地說道:“額娘,額娘,皇阿瑪今兒看了我騎射,他夸我射的好,還說我以后能當大將軍呢!”
德妃聽見兒子這么一說,心里自然也是為其感到高興的。
沒有辦法,雖然都是康熙的兒子,但是十根手指頭還有長有短呢,康熙對一些兒子其實并不如何關注更遑論疼愛了,想要得其垂青,非得自己努力,顯出優秀的一面不可。
“額娘,我以后一定會出息,給您爭光的。”十四阿哥說:“絕不會像四哥那樣,攀上了高枝兒就不認自己親娘了。”
德妃本來笑著的面龐,漸漸變得笑不出來了。
“你怎么會這樣想呢?”強壓下心頭的酸澀,德妃試圖與小兒子講起道理來,然而對于一個正處在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來說,他認定的永遠都是自己的那一套。
事實是:胤禛就是與額娘不親近。就是待自己這個親弟弟沒有胤孝那個養弟好。
十四阿哥不愿意看到母親左右為難的樣子,遂也不在多留,很快地就離開了這里。
看著小兒子漸行漸遠漸遠的背影,德妃既覺得欣慰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明明他們兩個才應該是最最親密的骨血兄弟啊!
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德妃捂住忽然絞痛的胸口,但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怪誰。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的過去,終于這個酷熱的夏天快要熬到盡頭了,九月的時候,蒙古部的幾個王爺聯手給康熙送了一批最頂級的駿馬,康熙高興之余,便把這些馬兒分給了自己的兒子們。
胤孝也得了一匹,是只白色的看起來就相當神氣的公馬。
胤孝心中歡喜之余,當即決定要給自己的愛馬起一個最最牛逼的名字,于是——
“就叫如來!”
胤孝大聲宣布道。
相約一起出來遛馬的眾皇子們:“………”。
你起這個名字,是認真的嗎?
相比其他人的愕然,此時的胤禛卻是最冷靜的,因為他已經瞬間分析出了這熊孩子的腦回路。
馬是白的———西游記里的白龍馬———但是白龍馬好像不大厲害,而且他更喜歡孫悟空——可孫悟空好像又沒有如來佛厲害——所以我的馬就叫:如來。
真的是相當完美的邏輯鏈呢!
“不能對佛祖不敬。”深吸一口氣的四阿哥,一字一字地對胤孝說道:“換一個!”
“哦。”失望的低頭對手指:“那、那就叫萌萌吧。”幸好他還準備了第二套方案。
眾皇子:“………”
這名字跟如來還真是兩個極端啊,十一阿哥,是個不是一就是二的人物呢!
滿族人大都很擅長騎射,康熙給諸皇子們的教育內容中,就有這一項,而且還是非常重要的一項,所以皇子們大都是會騎馬的,胤孝也不例外。年長的阿哥們已經迫不及待的出發了,胤禔甚至直接與太子打賭,看誰先跑到終點。
打小也是弓馬嫻熟的胤礽自然不會怵他,立聲答應下來。并且大有孤這次就要你好看的驚人氣勢。三阿哥五阿哥,以及稍后的八、九、十,三位阿哥自是樂的看好戲,緊跟而上。
“四哥,咱們也試試?”十三阿哥騎在一匹雪花黑皮的駿馬上,臉上盡都是躍躍欲試的神色。
胤禛唔嗯了一聲,隨即看了眼起點處的胤孝,見其正悠哉悠哉的給萌萌喂草,遂一揮手中的馬鞭,整個人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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