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方卓英早早就盯上了蘇府，拿到消息后并不聲張同時傳給了方鑒明防備。

        黃泉關

        海市憂心忡忡，這幾日暗衛一直有消息傳入，只是明知要打的一戰，遲遲沒有動靜，海市有些不放心。她主動找到湯乾自，打算帶著吳恙和肖武等人前往關外查探。

        湯乾自卻說方海市原是參軍，不必如此勞苦，穩坐帳中即可。方海市并不認同，黃泉關是大徵的命脈，保證黃泉關的百姓不被胡庫人欺凌，才是軍士的職責。

        方海市率領軍士出關之夜，恰逢大雪，又是朔風肆虐，一隊人馬凍得戰栗，負責巡查送訊的宋典追了過來，及時為大家送上抗寒衣物。

        方海市不知他是否還有問題，先是不動聲色地觀察，直到宋典露出破綻，當即質問他受何人指使，怎料他竟揮劍自刎。

        宋典引他們往東而行，方海市決定走反路，包抄過去，查探看看。果然看到鵠庫主力正趕往黃泉營方向，料定他們是想搞奇襲。方海市讓吳恙和肖武回去通知湯乾自，她則決定去趟麒麟營搬回救兵。

        吳恙幾人奔回大營傳遞消息，湯乾自下令部署防御，嚴陣以待。在知道方海市已經去通知麒麟營前來接應的情況下，照樣派出多路人馬前去求援。

        探子營即刻出發，沿黃泉關至毗羅山沿路查探，半個時辰一送消息，不可懈怠。

        方海市一人單騎往麒麟營趕去，這毗羅山冰封之地，方海市繞著胡庫主力前行，走的皆是冰雪之道，馬匹踏過，身下都能聽到微微顫抖的雪聲。

        遠處的皚皚山頂，老鷹竟能帶著鉛風，從冰山的頂峰飛過，不遠處黑色的巖石暴露在狂風之下。

        方海市沿著峽谷行走，這風竟是越來越大，吹得人前進不了幾步，便要退回幾步。

        昏昏沉沉間方海市翻身下馬，牽著馬匹前行，走了半個時辰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夾雜著雪粒的狂風倒是停了下來，眼前的光影卻越來越暗，感覺渾身冰涼。

        倒是前方似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同自己一般，在這種沉積的暗色中前行，突然一聲巨響，方海市感到腳下的雪地在微微顫抖，身邊反復地動山搖，而自己卻來不及反應。隨著這雪面坍塌下陷，徑直落了下去。

        原本被蓋在雪層之下的方海市，卻未感受到死亡的降臨。她仿佛置身與另一個世界，身邊竟然聽到溪水潺潺之聲，仿佛回到了越州水鄉。

        只是光線幽暗，模糊不清，隱約看著遠處有一間茅屋，門前一位紅衣男子，搖扇而立。感受到自己看向他，便回頭，嫣然一笑，這姿容算不上俊美，亦沒有陽剛之氣，卻攝人心魄。

        “等你良久了!”

        “你在和我說話嗎？”方海市疑問道

        “不是你還有誰呢？”那人又道“講著我的故事，不是為了想來見我一面嗎？”

        “這里是？”

        “黃泉”

        “你是？”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那我可要生氣了，你想要的東西只怕是沒了？”那人又是一笑，這一笑竟有幾分傻氣，“要不，我幫你吃了它吧”只見他的手中慢慢顯出一朵血紅的彼岸花。

        方海市一驚，飛奔過來，伸手要討。

        那人卻搖頭。“你我雖有緣，但還是要你拿點什么來換？黃泉的規矩不能破。”

        “我有的皆可拿走”方海市誠懇道。

        “你還有什么呢？不過幾年壽數而已？想讓自己的血也和瑯嬛的血一樣金貴么？只需要十六朵彼岸之花即可，那可是要拿你十六年的壽數來換的哦……”

        “成交”

        “你這一世，可是來之不易，瑯嬛的半身修為。你就這樣拿四成換了他的命嗎？”

        “瑯嬛的情誼我自會去還，如今我既然在這里，這一世就是為著他而來。莫說是十六載，再多也可以。”

        “說的我好像很貪心似的，看在你把私琴取了我的名字的份上，就再送你一朵，如何？”那人伸手一展，海市面前出現一片紅色。那血紅的之物撲面而來，觸感像火灼燒著皮膚，鉆入自己的身體。

        而自己的身形卻無法移動，感受這如烈火煉獄般的焦灼，海市強忍著自己不喊出聲。而心中的情緒卻不受控制，喜怒哀樂驚恐思輪番上演，最后落在悲涼虛無。

        方海市虛脫倒地，那人走上前來，撫上方海市的額頭，“成了，你倒是個有心之人。怕是再見不易，如若有一日我見了他，你想我幫你帶句話嗎？”

        “等——我——”方海市只說了兩個字，便昏了過去。

        等到方海市清醒過來，竟是在麒麟營附近，手里握著的是一朵彼岸花。海市顧不上細想，把彼岸花收起，奔進麒麟營稟報軍情，借調援軍。

        黃泉關外

        鵠庫左部大軍來勢洶洶，挾裹著迦滿難民作為擋箭牌。湯乾自率領黃泉營眾將士竭力抵抗，又不想傷到作為兩腳羊的迦滿人。

        戰斗非常被動，城樓之上守城的士兵，一批一批的尸體往下抬。眼看黃泉關快要撐不住了，而鵠庫左部不但沒有撤退的跡象，一邊組織了攻城梯隊，沿著城墻上拋入的長矛往上攀爬，繼而越到城墻之上。

        另一邊攻擊城門的撞城錘，一聲一聲的重擊在城門之上，眼看城門就要裂開。

        這黃泉關幾近淪陷，危急關頭，一只哨箭響徹城樓，方海市一身黑衣鎧甲手拎殘影，率領援軍趕至。胡庫左部為避免腹背受敵，放棄攻城，轉戰方海市帶領的麒麟營援軍。

        麒麟營來勢迅猛，踏著冰雪一道銀白向北推進，山道上積起了鵠庫的人尸馬尸，半刻不到，大多鵠庫騎兵已被沖潰踏死。

        迦滿人見狀四處逃散，一位楚楚可憐的迦滿少女落入方海市眼中，令她起了惻隱之心，親手將她救起，又吩咐其他人盡可能保護好這些難民。

        湯乾自也率領守城軍士沖殺出黃泉關，和援軍相輔相成。

        由于懸樓位于關門以北，正對著鵠庫前鋒兵士的后背，與城上弓弩成夾擊之勢。方海市御馬奔馳，身手敏捷地飛向懸樓洞口，回身又是三箭齊發，射向鵠庫左部的菩敦王，賊人應聲倒地。

        豈料對面也有人朝這邊射箭，彼此實力不分上下。方海市越出懸樓，敵手箭矢繼續追蹤海市。馬匹感應到方海市落到身上，前蹄揚起，直立起身，方海市站立回身再次三箭齊發，打落那人的面具——又是奪洛。

        戰逢敵手的奪洛本想再戰，回頭便看到倒地的左菩敦王再未起身，目光冰冷下令撤軍。隨著他的一聲令下，鵠庫兵紛紛撤退。

        方海市望向他撤退的方向，士兵掩護、撥馬、掉頭，消失在北方山道的拐彎處。

        “跑的倒挺快，今日看來不能一決高下，幫哥哥去除勁敵了。”方海市有些遺憾。

        湯乾自夸贊方海市功不可沒，先是斷出鵠庫陰謀尋人通信，之后又借到麒麟營的救兵，并且親手射殺了左菩敦王，讓胡庫人舉起黑旗撤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了不起。

        方海市想到黃泉營內還有其他細作，再加上迦滿難民的去留也成了問題。湯乾自雖然忠于昶王，但畢竟他目前對大徵是沒有威脅的。

        便向湯乾自稟明自己的想法：“今日能夠擊敗胡庫大軍，是黃泉營和麒麟營合力抗敵，宋典已死，還是要查明他背后的人是誰。”

        湯乾自應著此事需要暗中進行，不可打草驚蛇，還要小心防范胡庫左部的再次進攻。

        方海市想要讓湯乾自收留迦滿難民，但湯乾自認為，黃泉關今年大雪饑寒，今年到處都比往年貧瘠，難民入關會大量消耗藥物和糧草，影響軍備，便拒絕了海市的提議。

        方海市拿出陛下的圣旨，威脅湯乾自，湯乾自才答應迦滿難民的去留讓他們自己做選擇，愿意留下的在軍營做幫手，不愿意留下的自己去找聚集地去。

        讓方海市沒想到的是，迦滿人向來習慣自由閑散，很難凝聚起來，入夜后，迦滿人逐漸離開黃泉關，陸續前往紅藥原的蘭茲城聚集。

        等到方海市知道迦滿人又再次走向死路的時候，不得已也再次踏上拯救他們的征程。

        這兜兜轉轉竟然什么都沒有改變，方海市異常郁悶。招呼暗衛給西平港傳信，雖然思念師父，卻交代方鑒明在西南不管收到什么消息，都要以國事為重，不得趕到黃泉營來。

        然后在湯乾自的認可下，帶領一隊人馬去提醒迦滿人，這時張承謙也收到了鵠庫人徹底占領蘭茲城，暫時沒有攻打黃泉關的行動。為著鵠庫右部不用這些迦滿人當做兩腳羊，把矛頭指向黃泉關，方海市帶人連夜出發趕往紅藥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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