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完全逃出來
比照片更可怕的是,血水正一滴一滴順著外露的犬牙向下落,狼先生此時的狀態已經半狼化,他的顴骨出已經長出了黑灰的毛發,雙手化作了狼爪,鋒利的黑色長爪反射著冷芒,在胸前有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從肩膀延伸至腹部,兩側的肉外翻,正流著血。
受了這樣的重傷還要追殺自己,狼先生您先休息好不好!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直墜肺腑,溫故霎時感到呼吸不暢。
他顫抖著向后退了一步,無意識地艱難吞咽了一下,右手握緊了掃帚,骨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會……會死嗎?
雖然已經死過了一次,但是相比于那一瞬間的意外,這種直面死亡的恐懼更令溫故膽戰心驚。
許是看到了溫故的恐懼,郎先生變態的心理似乎得到了滿足,它陰森地呲牙笑了一下:“嘿嘿,找到了,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倒霉吧!”說著,整條胳膊都變成了狼的樣子。
“那個,您的照片是不是修的有點過了啊?”溫故試圖和這個非人生物交談,于是說出了一直想問的話,他真的很想問。
這差距也太大了啊!
郎先生:“?”
什么玩意?
趁著這只狼先生愣神,溫故揮起手中的掃帚,用盡全力抽向這只狼的腰部受傷的位置。
忘記哪本書里說狼是銅頭鐵骨豆腐腰,腰應該是狼的弱點,反正打就對了。
巨大的沖擊力使掃帚應聲而斷,同時溫故也感到手臂一陣發麻。
狼先生:“???”
靠!這個人類不講武德!
趁著狼先生吃痛彎腰,溫故趁機沖出書房的門,用最快的速度向著樓梯跑去,心里暗自惋惜當時拿起的武器為什么沒有再結實點。
這根本不像游戲中或小說里描繪的那樣,只有觸發了什么機制,才會引起boss的追殺。
哦不對,它,額他好像叫執事來著,管他叫什么,溫故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才會觸發這個臨時副本。
郎先生,僅僅過了幾秒就緩過疼痛,上半身已經全部變為狼的樣子,怒吼道:“好,你很好。”
溫故才跑過一半的路程,便聽到背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一陣勁風襲來,那利爪就要掃到溫故的頭。
“快躲!!!”溫故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在叫囂著。
要是被那尖銳的爪子抓到,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溫故艱難地向前以撲,躲開了惡狼先生的攻擊,趁著惡狼先生收勢的空擋,就地翻滾一圈,爬起來繼續跑著。
惡狼先生也不著急追,有意放跑溫故。
就像在玩貓捉老鼠游戲一樣。在貓掌心下四處逃竄的老鼠,又能跑多遠呢?如果只嚇一下,就癱倒在地任人宰割,那該多無趣啊,會掙扎的獵物才是好獵物。
貓會放任老鼠跑出一段距離,再踩住它的尾巴。就先讓這個人類蹦跶一會兒,給他希望,在他自以為得救時再殘忍地打破希望,那種無能為力的絕望會在人將死之時深深地刻進血肉中,嘗起來格外美味。
惡狼先生就不遠不近地綴在溫故身后,時不時出手攻擊一下,欣賞著溫故狼狽逃命。
溫故的衣服已被利爪劃破,幾道深深淺淺的傷口落在后背和手臂上,觸目驚心。
冷汗滲進傷口,本應是火燒火燎般疼痛,可此刻溫故注意力空前集中,根本感受不到自己受了多少傷,也無暇顧及。
溫故眉頭緊鎖,他已經拼盡最快的速度逃跑,平日里的鍛煉根本跟不上精神和身體如此高強度的消耗。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只覺得身體沉重,肺部好像要爆炸了一般。
這也是溫故的機會,他的目標,就是逃出別墅。
逃出別墅,就會獲救嗎?
或者說,離開那扇門,就算成功嗎?
可是,他之前試過打開大門,卻失敗了。
溫故不知道該怎么做,可他別無選擇。
好不容易的重生,對于已死之人來說,更顯珍貴,溫故下定決心一定要活下來。
溫故身上有一種品質,就是越到危險緊急的時刻,他越是鎮定,倒像是一種臨危不亂的大將風度,不會絕望崩潰,只是盡力尋找生路。
突然,那道童聲又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不過這次,卻不是那種機械的言語,倒像是那個孩子在與他對話。
【是的,離開別墅即可脫離副本】
【在新手副本中,存在任務場地邊界限制,如今限制已解除,可以離開大門】
咦?這是在回答他剛剛的問題?
可是他在副本剛開始的時候提問,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啊。
溫故因為這道聲音愣了一下,腳步明顯有些許停滯,同時也忘記觀察惡狼先生的動作。
他正跑到樓梯旁邊,又被利爪狠狠擊中。
強勁的推力使溫故向前跌去,正好一腳踏空,順著臺階滾了下去!
頭狠狠撞到臺階上,堅硬的階梯讓他震了震,腦中出現了一陣暈眩和空白。
溫故本能的蜷成一團,本就瘦削的他,能聽到自己的骨頭和臺階相撞發出的悶響。
天旋地轉。
溫故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跌到了樓下的客廳。
額頭撞在桌角,劃開了一道口子,血液混合著汗水流進眼睛里,模糊了視線。溫故的衣服早已變得破破爛爛,全身上下多處擦傷。
現在,摔下樓梯的各種銳的鈍的疼痛才姍姍來遲,全身上下一起發作。
即使這樣,溫故也只是堅強的咬緊牙關,沒發出一點吃痛的聲音。
他只是一個學生,和平安逸地活了二十年,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離死亡這么近。或者說,第二次籠罩在死神的陰影下的這種折磨,遠比觸電那一刻的恐懼濃的多。
痛痛痛……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次的童音更顯人性化,甚至有些慌亂和愧疚。
不過溫故依舊倒在桌角,半天沒有站起,疼痛占據了大腦,使得腦內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這聲音,也不足以做出任何動作。
半響,溫故艱難地撐起身體,對上了郎先生如蔑視螻蟻一般的神情。
郎先生不緊不慢地走下樓梯,玩味地注視著掌中之物:“真弱啊……也是,忘了你就是個新人,真無聊,不玩了,你說,你想怎么去死?”
緩步走下樓梯的姿態,似乎在模仿一個優雅的紳士公爵,然而,那拙劣的步伐配上不忍直視的面貌,只能算是……
東施效顰吧。
不知為何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想到這,溫故列了一下嘴角,卻又扯到了頭上的傷,自己這也算是苦中作樂了吧,神奇的心態。
然而,溫故那一下輕笑卻激怒了惡狼先生。
“你嘲諷我?!你竟敢!你也配?”
郎先生瞪圓了眼睛,怒視溫故。
溫故:?
不是,您但凡長點腦子呢?
不過溫故的脾氣也上來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憑什么被人追殺還得受著?我招誰惹誰了。
“嘲諷狗呢。”于是溫故張口懟了回去,“您可真是侮辱了您的種群。”
“啊啊啊啊小兔崽子,我要殺了你!”
郎先生徹底被激怒,加快速度沖下樓梯,徑直撲向溫故,再也不玩什么貓捉耗子的把戲,只想把這個出言不遜的新人給碎尸萬端。
!!!
溫故被郎先生的速度嚇了一跳,順勢低頭,從桌子下方的空間滾到了另一邊。
而郎先生由于憤怒沒有控制好自己的速度,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
溫故強撐著站起身,左腳一沾到地面就是鉆心的痛,應該是骨折,不過現在溫故沒時間思考,他趁機猛地將桌子掀翻,帶著上面的亂骨一起砸在這只發瘋發狼人先生的身上。
郎先生有些詫異,不知道這個弱小的人類哪里來的勇氣反抗。要知道,在懸殊的強弱差距下,一般人都會被打擊得失去任何希望,乖乖任命。
趁著郎先生沒反應過來,溫故轉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盡力跑向門邊。
只要跑出去,就安全了。
可是還沒有跑到,溫故就感到身后一陣旋風,是惡狼先生追了上來。
溫故被抓著胳膊拎起,陰森的狼爪劃過白皙的手腕,劃出一道道鮮紅的傷痕。
然后,溫故便被摜到了墻上。
肋骨似乎斷了一根,手腕也脫臼了,巨大的力量使得溫故咳出一口血,在鮮血的映襯下,溫故的嘴唇、面容愈發蒼白。
不過溫故現在已經痛麻木了。
溫故撇了一眼一旁的鹿頭,心想還好沒直接撞到鹿角上,不然就是兩個窟窿,血案現場。
然后,溫故就看見惡狼先生的血盆大口離他越來越近。
好吧,現在離血案現場也不遠了。
一個原本掛在墻上的骷髏頭因撞擊掉落,骨碌碌地滾到了溫故手邊,黑洞洞的眼眶像是注視著這個將死之人。
溫故:“……”
嘿,又見面了。
骷髏頭:“……”
溫故不知從哪里爆發出驚人的力氣,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抓著骷髏頭,狠狠地砸在了惡狼先生的牙上,也是誤打誤撞正中了他那顆受傷的牙上。
“咔嚓!”
一聲。
斷了。
溫故:“……”
溫故:“???”
時間似乎靜止了。
郎先生捂著嘴懵了半響。
溫故手里握著牙也懵了半響。
還是溫故率先反應過來,直接將骷髏頭整個塞進郎先生變形的嘴里:“送你,不謝。”
然后趁機向門口跑去。
郎先生也終于反應過來,雙目變得赤紅,再次發出怒不可遏的吼叫,追了上去,狂暴地毀壞一切攔路的障礙物。
在溫故即將跑到門口的時候,郎先生將將扯住了他的外套。
溫故順勢直接將外套脫下,整個人倒向門外。
“拜拜了您嘞。”
下一秒,溫故的身形直接消失。
諾大的別墅里混亂不堪,回蕩著郎先生憤怒的咆哮聲。
溫故幾乎是直接仰面摔到地上的,順著他到出門的姿勢。
好特么疼。
他緩緩睜開眼睛,先是被那刺目的純白色刺痛,然后便看到了在他周圍站著不少人,一臉震驚,低頭看著他。
……你們這是見了鬼了嗎?
離開了那個血腥陰森的別墅,看見了人,溫故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了。
度過了匪夷所思的生死危機,和超越身體極限的逃亡,溫故頓時松了一口氣,神經放松后,漸漸彌漫而來的痛感和疲倦感沖刷著全身。
那份痛感如附骨之疽般,沿著神經,一寸一寸攀升,不斷噬咬溫故的大腦。
由于失血過多,溫故的臉色蒼白,極好的相貌已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配上滿身的鮮血和猙獰的傷口,像是毀了一件精美的佳作。
在一旁的人們從這個溫故駭人的傷勢中緩過勁來,紛紛上前,有的想要伸手幫助,卻又不敢觸碰溫故。
因為此時的溫故似乎就像一個易碎品一般脆弱。
一個年輕女孩反應最快,但被這流了一地的鮮血嚇到,聲音顫抖地說:“誰有手機,快、快叫救護車!”
但是周圍人紛紛搖頭:“我們早就研究過了,手機在之前的什么副本里就不見了,而且,現在這個大廳根本出不去。”
“那……那他受了這么重的傷……怎么辦?”那女孩也是慌了。
“咱們這里有沒有醫生,先救一救這孩子。”一個中年男子冷靜道。
人群面面相覷。
然后,一個年輕男生猶猶豫豫地舉手:“我……我是學醫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呀,救人要緊!”
男生被眾人推了出來,顫顫巍巍地走到溫故身邊,顫抖的檢查了溫故的情況。
“他……斷了一根肋骨,左手脫臼,手臂骨折……然后,全身的傷……我……我這沒有辦法……”
這時,大廳的里響起鐘聲:“哐————”
同時還傳送來幾個一臉茫然的人。
門開了,走進來一個容貌溫和,清俊雅秀的年輕男人,一身白衣,在領口處別著一枚徽章,戴著一副圓眼睛,有一種很令人安心的氣質。
“各位,歡迎來到失落之城。”
他的聲音也很是溫柔,令人如沐春風。
大廳中茫然的人群注意到了這個人,于是有人出聲問:“你是誰?我們為什么會在這里?”
那人禮貌微笑了一下,似乎應對慣了這種場合,他不急不緩的說道:“我叫許栩,是你們的總引路人。至于剩下的問題,一會兒自然會有人給你們解答。現在,請你們出示剛剛在新人副本中取得的入城……”
之前那名冷靜的中年男人打斷了他的話:“這位先生,這里有一個人受了重傷,您可以先聯系救護車嗎?”
“受傷?”許栩愣了一下。
這些人在故世中死亡,才會來到這里,可是,在進入新人副本之前,他們的傷勢都已經被抹除,為什么還會有人受傷呢?新人副本不會有危險的。
于是許栩走了過去,看到了地上躺著一個傷勢嚴重的少年。
明明臉上血跡斑駁,許栩還是一下子被少年精致帥氣的容貌驚了一下。
看到溫故身上的傷痕,又被驚了一下。
“這……”
這人怎么會受這樣的傷?許栩很是疑惑。
許栩蹲在溫故身邊,輕聲道:“我會給你治療,你先把入城身份憑證給我。”
溫故用力睜開眼,看到了一個溫和的面孔。
入城身份憑證……
溫故艱難挪動右手伸向了外套口袋。
然后,他的手僵在了半路。
外套???
溫故:“……”
他在逃離副本的最后一秒,為了防止被惡狼先生拖回去,順勢脫下了外套。
入城身份憑證就被他揣在外套兜里……
溫故:草。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許栩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說:“沒拿到?”
溫故:“……”
拿到了是拿到了,就是后來丟了……
逃出來了,但沒完全逃出來。
就問還有比他更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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