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是誰
那是在一片虛寂的空間中,割裂開來的空間如同鋒利的刃,寸寸割開郎先生的血肉,慘烈的哀嚎被隔絕在那片空間之內(nèi),半點也傳不出來——失落嫌他太吵。
失落冷漠地懸浮在郎先生身前的空中,血沫飛濺,倒映在幽藍色的瞳孔中,卻也引不起半分波動。
但這樣卻也不夠,失落將那片空間的時間拉扯,無限延長,讓郎先生受折磨的時間也無限延長,不過只過了一秒,是失落眨了一下眼睛的時間,在狼看來,卻像是過了一整年,這凌遲般的酷刑不斷切割,傷口卻也不斷愈合,永遠不得安息。
他不停地求饒,試圖讓失落放過自己。
失落冷眼看著,過了許久,這才解開那道空間的束縛,看著狼狽不堪,跪倒在地的惡狼,厭惡地遠離幾步,聲音冰冷:“疼嗎?溫故也和你一樣疼。你該死。”
其實失落心里是有些后怕的,他要是再晚一點發(fā)現(xiàn),說不定溫故真的……
惡狼似乎是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難逃,他惡狠狠地盯住失落,威脅道:“我可是七十二執(zhí)事之一,你要是敢殺我,其他執(zhí)事不會坐視不理的!而且——你怎么和其他十一個城主交代!”
執(zhí)事并不單純是城主的下級,雖說地位和實力無法和城主匹敵,但架不住人多,于是執(zhí)事和城主之間有著緘默共識——執(zhí)事負責管理副本,城主負責統(tǒng)籌,以及管理居民。互相配合又互不干涉。
失落神色沒有絲毫波動,他面無表情,手中的空間凝結(jié)著洶涌的危機,但語氣卻輕飄飄的:“是嗎?執(zhí)事而已,殺了又怎么樣。”
惡狼色厲內(nèi)荏:“你怎么敢——其他執(zhí)事和城主不會放過你的!”
“這就不用你管了,”失落手中的殺招逐漸成形:“一路走好。”
一陣莫大的恐懼覆蓋到了惡狼的心臟上,他從來都享受獵物將死前的恐懼,從來沒有想到,這份恐懼也會輪到他自己來品嘗。
“那不過是個新人而已——”
郎先生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腦中突然閃過了許多片段。
失落一直在所有城主之中,是最弱小的那一個。唯唯諾諾,逆來順受,在十二城會議中從來都沉默寡言,即使其他十一個城主在會議桌上吵得不可開交,他也一直蜷縮在一邊,膽怯地看著混亂的場面,從不反駁,即使其他城主給了他最不利的政策和最簡陋的資源,他也全盤接受。
當失落找到執(zhí)事商議,在副本中的居民可以不被拖入城際競賽時,不出意外獲得了一陣嘲笑,怎么會有城主因為擔心居民的傷亡率,放棄唾手可得的資源啊?
而且,失落居然耗費了一大筆能量,給每個入城的新人都配備了相當于免死一次的高級道具?叫什么【新手護身符】?而且是綁定的,不能搶奪?
笑死了,什么叫弱肉強食啊。
資本家聽了都搖頭,更別說將權(quán)能堆砌在血淚與尸骨上的城主了。
不出意外,這件事被當作茶余飯后的談資,好長一段時間活躍在城主們的飯桌上,不過少了競爭,其他城主倒是樂見其成。
談?wù)搧碚務(wù)撊ィ麄冏罱K得出了結(jié)論——這個誕生在妄言消散之地的失落,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
懦弱、偽善、難當大任——這些都是對失落的評價。
后來他們也習慣了失落的懦弱,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連最弱小的執(zhí)事,都可以放肆挑釁失落,甚至失落還需要向他賠禮道歉。
——可是,郎先生看著眼前冷漠的年幼城主,無論如何也無法從那雙眼睛中找到半分軟弱與膽怯,那份冰冷刺得他心里一陣發(fā)寒。
究竟是誰說失落膽小怕事的!他們就應(yīng)該被拖到這里來看一看。
惡狼在心中咆哮。
他曾經(jīng)也是這樣以為的,所以在失落正色告訴他不要去找溫故的麻煩之后,他根本就沒當回事,本身失落就不值得警惕,再說了,一個新人,怎么值得城主掛懷?
但結(jié)合失落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惡狼驚地一下子屏住呼吸,瞳孔緊緊一縮,內(nèi)心驚濤駭浪。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但越想越覺得確鑿無疑。
原來失落一直以來竟都是偽裝的!所有人都被他騙了過去,甚至深信不疑。
本以為他是懦弱才做出的那些決定,但如今看來,失落根本就不懦弱,甚至連執(zhí)事,也是想殺就殺毫不留情,再仔細深思,那些看似笑話的決定,實際受益的全都是城里的居民。
這和城主的利益并不相符,反而像是……
“你不可能是城主——”
在那道鋒利的空間利刃即將扎進郎先生的心臟時,死亡的恐懼空前強大,仿佛一只大手籠罩,他尖叫道:“你究竟是誰?!”
失落沒有回答,手上的動作不停。
空間破碎,絞裂開來,完完全全吞噬了郎先生。
一片寂靜無言的恐怖。
失落見郎先生死得徹底,冰封的面容這才融化,他笑瞇瞇彎著眼睛,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
“啊呀呀~你在瞎說些什么啊,是要死了嚇傻了嘛,我怎么會不是城主呢~”
很愉快地在空中翻過半圈之后,失落似乎又有些苦惱,他撓撓頭,說:“不小心弄死了一個執(zhí)事,這下子可有些麻煩了哎。”
失落皺眉思索了半天,對著碎裂的尸體揮了揮手,很活潑地點點頭:“不過還是獎勵一下,你至少答對了一半吧。”
黑色水滴融進去,半分殘渣都沒有留下。
失落斂起眼中的冰冷,純良無辜地看著溫故,將匕首塞到他的懷里,有些撒嬌的感覺融在語調(diào)中:“你相信我嘛~”
“好~”溫故笑著:“我相信我們失落。”
溫故準備將狼牙匕首收進系統(tǒng)面板中,但手上的動作剛剛打開系統(tǒng)面板,便被撲面而來的未接來電的通知,叮叮當當撞了滿懷。
【蘇逸】的名字接連不斷地跳出,一條一條的未接來電密密麻麻堆滿了屏幕。
5小時前……
……
2小時前……
……
1小時前……
59分鐘前……
58分鐘前……
……
3分鐘前……
2分鐘前……
1分鐘前……
溫故看著大概有三四百條的來電,一時間搞不清楚狀況,懵了好半響。
他根本就不能將“蘇逸”這兩個字,和主動打電話聯(lián)系在一起。
所以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瓜?
就在溫故愣神的片刻,一條來電提醒再次彈了出來,大面積鋪滿了整個系統(tǒng)面板,【蘇逸】兩個大字明晃晃映在眼前。
溫故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觸上系統(tǒng)面板的屏幕,還在大腦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一下子接聽了電話。
“滴——”
顯示電話已接通。
溫故的大腦卻一片空白,啞然待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怎么就手欠點到接聽了呀。
在77號別墅中,蘇逸已經(jīng)有一整晚蜷在沙發(fā)上沒有睡覺,月光冷清地透過玻璃,在極佳的容顏上鍍上一層光,像極了精心雕琢的佳作,但他的神色未變,只是一遍一遍不知疲憊地撥出那通似乎永遠也接不到回應(yīng)的電話。
除此之外,蘇逸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體會坐以待斃的感覺,電話那頭嘟嘟不停的忙音,像是死刑前的持之以恒的鐘響,過于煎熬。
天光泛白,此刻已是清晨。
在千百遍的“嘟”聲中,蘇逸終于等到了與眾不同的聲響。
“滴——”
電話接通了。
蘇逸幾乎是一瞬間清醒,他瞬間坐正了身體,脊背挺直,手不自覺地攥成拳,身子微微前傾,緊張地注視著接通的電話屏幕,幾乎要屏住呼吸。
也是這一瞬間,無數(shù)念頭飛奔過腦海,一整晚,他想不通無數(shù)的問題此刻全部堆在嘴邊。
——你受傷了?
——一定很疼吧。
——對不起,我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副本的異樣……
——是失落救的你?
——我會把郎先生的腦袋摘下來給你。
——你……還好嗎?
——以后,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傷。
未接通電話前設(shè)想的所有的問題在這一瞬間全部形同虛設(shè),像是兵敗如山倒一般,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該用什么樣的語氣說。
故作輕松的?憤怒的?懶懨的?冰冷的?心疼的?溫柔的?
在心中演練過千百遍的話語抵在唇齒之間,蘇逸徒然張了張口,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但是,聽著電話那頭平穩(wěn)但帶著一點慌亂的呼吸聲,很神奇,蘇逸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下來。
終于,蘇逸撩開額前的碎發(fā),用手掌覆住眼睛,仰了仰頭,抵御住鼻尖的酸澀感,聲音有些沙啞。
“……你在哪?我去找你。”
溫故又一下子傻住了,他從沒聽過蘇逸用這種語氣來說話,印象里,蘇前輩總是淡薄高冷,難以接近,不帶有任何情緒,但通過電話傳來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其中似乎包含著太多繁雜的情感,令他難以辨別。
溫故的思維還停留在“蘇前輩居然給我打電話了”這一狀態(tài),就懵懵懂懂下意識開口回答:“啊,我在……”
他茫然地看著四周,接著將呆滯的視線轉(zhuǎn)向懸浮在空中的失落,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詢問:“誒?我在哪來著?”
一整個人都顯得很呆。
“這是中心大廈。”
失落似乎猜到了是誰打來的電話,但也沒多說什么,湊道溫故身邊,對著屏幕說道:“你直接來就好了,在我的辦公室。”
蘇逸在電話那頭聽到了失落的聲音,停頓片刻,語氣溫柔地對著溫故說:“等我……還有,別掛電話。”
我害怕掛了電話之后,又找不到你了。
“啊好、好的……”他迷迷糊糊回答。
接著。溫故乖乖地把手放好,像個聽話的學生,正襟危坐,一整個乖巧到不行。
失落:“……”
晦氣的蘇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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