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

        鏡頭拍攝完畢,  顧汐在確認導演沒有其他指示后，撒腿就往隔壁跑去。

        她跑起來時身姿輕盈，又穿著一雙平底鞋,  倒沒有制造出什么噪音。

        不過作為眾人關注焦點的她,  即便聲響再小,  也一樣受人矚目。

        原先頗為寬闊的辦公室在電視劇拍攝團隊入駐后，便顯得擁擠起來。

        尤其是導演覺得這里的裝修擺設不夠時尚、精英范，進行了全面升級之后。

        好在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拍攝,  顧汐對于環(huán)境了如指掌,  閉著眼都能閃避開路上的阻礙,  一路無阻。

        導演看完了剛剛拍攝的鏡頭,  很滿意：“顧汐的演技愈發(fā)見漲了,  這就是大器晚成了，開竅晚的總吃虧些，但總比不開竅的好。”

        作為導演,  好本子、好演員、好作品就是他的畢生追求。

        而這次他全遇上了！

        他對劇組搭建的來龍去脈清清楚楚,  深知顧汐在其中出了多少力，他自然也帶有感激之情。

        再者當導演久了，或多或少都有好為人師的毛病,  他想教人，又剛好遇到顧汐這么個謙虛好學,  能力與日俱增的好徒弟,  這不就巧了？

        現(xiàn)在每天，導演不夸兩句顧汐都不習慣。

        編劇扶了扶眼鏡：“顧汐確實比以前進步了許多,  但導演您的指導能力也立了大功,  現(xiàn)在咱們這女主角可是立住了！你們倆都有功勞。”

        編劇同樣對顧汐頗為感謝。

        原來寫好的劇本被推翻這件事確實要人尷尬，可他心里有數(shù),  那劇本確實寫得一般。

        借著原來的框架，修改劇本時，顧汐帶著他挨個拜訪了知行游戲公司的員工，員工們很配合，知無不言，還主動、無償?shù)貙⒆约旱慕?jīng)歷授權給編劇使用。

        寫到最后，他都覺得，他此生很難再寫出更好的劇本了。

        作為編劇，在腦內(nèi)模擬電視劇畫面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部劇最大的亮點和隱患，都在于“多主角”這件事上。

        要知道，圈內(nèi)這類多主角電視劇，女主因為演技堪憂或是人設平平，被搶了風頭還吃不到電視劇紅利的可不在少數(shù)。

        但就目前來看，顧汐這第一主角當之無愧，縱使劇本中有不太討喜的設定，她也能跳出劇本，把角色塑造得活靈活現(xiàn)。

        兩人開始了熟悉的互相吹捧環(huán)節(jié)，吹了好一陣，才意猶未盡地結束。

        導演好奇地往隔壁張望：“說起來，顧汐好像只說今天要忙，她們忙什么呢？我看連白圓和蘇甜甜都過去了。”

        “導演您可能沒關注，之前網(wǎng)上顧汐的服裝品牌討論熱度極高，今天是品牌正式運營的日子。”路過的造型師搖了搖手機，亮起的屏幕那是熱搜的頁面，“喏，顧汐都上了三個熱搜了。”

        “三個熱搜？她也真舍得錢。”他指點江山起來，“現(xiàn)在的小年輕過日子都不懂節(jié)約了，哪能這么亂花。”

        造型師聳聳肩，沒打算糾正導演的想法。

        反正就她觀察，這熱搜就算有用金錢的力量助推，這熱度也是實打?qū)嵉模瑳]看實時都是在討論的嗎？

        她迫不及待要到旁邊去試試顧汐那量身平臺了，她剛剛大概看了下，moon  tide里可有好幾件衣服很合她的心意。

        ……

        “太棒了，顧汐姐！”蘇甜甜眼睛閃亮，見顧汐過來便激動地沖過去拉著她的手轉(zhuǎn)了一圈，“后臺現(xiàn)在的數(shù)據(jù)特別好！”

        這要不是辦公室空間小，她恨不能和顧汐一起轉(zhuǎn)到天荒地老。

        雖然對顧汐信心滿滿，可這段時間蘇甜甜每天都緊張兮兮的。

        這半邊的辦公室，最早是歸屬于量身項目組的，不過項目組人員尚少，大多之前配齊的工位也就閑置著。

        電視劇開始拍攝后，知行公司整個團隊便搬來了這，大家熱熱鬧鬧一起干活，除了位置沒那么寬裕外毫無缺點。

        今天在這的還有顧汐公司挖來的品牌運營團隊，她們平日里也經(jīng)常在這坐班。

        沈知給顧汐讓出了位置。

        顧汐也不謙讓，直接坐下：“現(xiàn)在的數(shù)據(jù)怎么樣？”

        “除了剛開始的摸索期外，現(xiàn)在每小時訂單的增幅還算比較平穩(wěn)，和您預想的一樣，因為之前的宣傳策略傾向，我們不同尺碼的服裝受歡迎度是幾乎均等的……按當前的趨勢，今日的訂單數(shù)會超過我們的預期。”

        這一是依據(jù)市場的模型，二是她們對自家的產(chǎn)品有充足的信心。

        顧汐頂著壓力，備了大量的貨，這會給資金帶來巨大的壓力，好在顧汐的流動資金足夠多。

        在備貨時，針對各個尺碼備貨的數(shù)量還有過爭議，顧汐一意孤行，堅定地表明得將特殊尺碼的備貨量翻倍，大家勸不動老板，只能答應。

        顧汐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是有原因的。

        打從一開始，她就清楚的知道，最依賴量身品牌的，是現(xiàn)在不被市場服裝包容的，所謂體型不那么符合版式的女性。

        比如說白圓這種只能可勁往寬松穿的、林琳這種雖瘦但高的、安妮那樣的極端梨形……他們買衣服，時常容易碰壁，就算去實體店試一圈，也經(jīng)常找不到合適的衣服。

        這也是為什么顧汐一開始就盯準了白圓、鐘莉、李寶寶。

        至于像她和蘇甜甜這樣，瘦成閃電，恨不能塞進童裝的，說直白點，買什么衣服會不合適呢？

        當然，顧汐可不會拋棄任何一群顧客，她選擇在設計師上下功夫，不過這功夫，一朝一夕還看不太出來，目前只能靠她和蘇甜甜的明星效應，帶一帶想穿同款的人。

        格子衫技術宅中有一只躍躍欲試，試圖報告。

        沈知像沒看到他：“量身平臺的下載次數(shù)已經(jīng)達到了20萬次，服務器沒有壓力，目前尚未出現(xiàn)報錯。第一批用戶大多還未嘗試結束，等他們嘗試結束，相信口碑會有一次大的爆發(fā)……”

        他又念了些留存率和后臺監(jiān)測的使用時間等數(shù)據(jù)，數(shù)字都是一樣的漂亮。數(shù)據(jù)不會騙人，從目前的數(shù)據(jù)來看，他們的平臺起碼讓用戶覺得新奇、愿意嘗試。

        其中存在的瑕疵可以之后慢慢調(diào)整。

        技術宅被ko，默默退了回去。

        “cou的接口還穩(wěn)定嗎？l牌呢？”

        cou是顧汐之前在時尚晚宴上穿過的國牌晚禮服，這段時間，顧汐和他們談了深入合作，盛情邀請他們成為第一個在量身平臺登錄的奢侈品牌，按照計劃，cou的柜姐們會在今天，把app推送給他們的vip客戶。

        l牌是頗為知名的國產(chǎn)運動品牌，前段時間對方找顧汐和蘇甜甜合作，顧汐便趁此機會和他們的品牌總監(jiān)談了一樁生意，只是協(xié)議達成的時間較晚，目前只錄制了當季的服裝。

        沈知：“cou的接口有少量用戶上線，使用的時間較長，l牌那邊還沒有反應。”

        “我估計是大家還沒注意到后臺的篩選功能。現(xiàn)在發(fā)個公告，把目前提供的品牌列上，把《自由之風》也放上去吧，雖然不能購買，但提供試穿，當娛樂一下，順便給游戲預預熱。”

        “對了，還要強調(diào)，我們后續(xù)還會升級，小程序、自動推薦功能等都在研發(fā)過程。”

        小程序其實早就研發(fā)好了，之所以這次不上，就是為了讓網(wǎng)友下載app，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

        沈知恍然大悟。

        顧汐上周忽然找他，要他把游戲的服裝數(shù)據(jù)反導出在平臺，沈知以為這是顧汐在為之后的品牌聯(lián)動做準備，沒想到她安排的是這個。

        “好。”

        知行游戲公司的運營雄赳赳地走出：“顧總，公告我來寫，我們最知道怎么寫公告了，這方面，我們很專業(yè)。”

        嘿，幫上顧總了。

        顧汐看向白圓：“我親愛的兩位代言人！”

        “我在。”白圓故意學著桌面精靈的聲音，惟妙惟肖，

        蘇甜甜也學：“我在。”

        “代言人們，請你發(fā)布之前準備好的廣告。”顧汐很配合。

        三人人笑做一團。

        白圓當即就拿起手機發(fā)布廣告：“我覺得這廣告拍得可好了，我最喜歡這句廣告詞了，讓美麗無處不在。”

        蘇甜甜：“我喜歡讓選擇觸手可及。”

        顧汐選定的品牌代言人，正是蘇甜甜和白圓。

        她們倆拍攝的廣告是顧汐寫的草案，一個更傾向于對服裝品牌的宣傳，另一個更傾向于對量身平臺的宣傳。

        白圓版的，講述的是白圓買衣服的困境。在線下，她小心翼翼地要店員拿了最大碼的衣服，可對方卻抱歉地說，對不起可能不太合適；在線上，刷著手機的她打開衣服的尺碼表，只見最大碼的衣服，腰圍都比他的尺碼要小上n圈；想試試看大碼女裝，可點開店鋪直播，只見模特身材纖細……

        最后便是俗套的moon  tide閃亮登場，一套套衣服更換，0-9的數(shù)字行程圈環(huán)繞著她。

        顧汐版的，講的是蘇甜甜和普通女孩一樣，很容易被種草，完全沒有版型意識、對服裝也毫無概念的她永遠被騙永遠年輕。刷到短視頻上好看的衣服便控制不住、沉迷于直播無法自拔、跟隨著網(wǎng)紅推薦果斷下手……而后衣服堆積成山，尷尬地在快遞面前挨個退貨。

        而有了量身平臺后，她的選擇便變得輕松又自如，過去的煩惱全都說了goodbye，遇見欺詐感十足的衣服也不會再被蒙騙。

        之所以把廣告做得這么“俗”，是因為顧汐這廣告一開始就是奔著下沉市場去的，在下沉市場，大俗就是雅。

        要不是時間來不及，又怕影響蘇甜甜和白圓的口碑，顧汐甚至還想過拍個古早愛情電視劇，進去服裝店一換衣服龍王歸來呢。

        林琳：“目前網(wǎng)上關于你品牌的熱度很高。”

        顧汐笑：“那肯定，這不是有人辛辛苦苦幫我造勢了半個月？”

        林琳和她一早就鎖定了買水軍黑她的人。

        是圈內(nèi)和她地位相當?shù)男』ㄇ赜稹?

        顧汐和秦羽兩人都是接下來馬上要開拍的主旋律電影女一號備選清單里的第一梯隊。

        雖說按事先流出來的劇本，這部片子中，女一號的定位挺鑲邊，并不出彩，可還是擋不住秦羽為這資源著急上火。

        沒辦法，誰讓這部電影明擺著票房會高，而且這種主旋律資源常常是有一就帶二的節(jié)奏，秦羽不眼紅才怪。

        顧汐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對這部電影中的鑲邊女一號并不感興趣。

        但誰讓秦羽不可能來問呢？就算問了，她也不會相信顧汐的回答，只會認為這是在放煙霧彈。

        知行游戲公司的員工們聽到了關鍵詞，齊齊豎起了耳朵。

        確定顧汐聽起來確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后，才又都放下了心。

        剛剛被老大搶了風頭的技術宅勇敢舉手：“顧總，我們到現(xiàn)在都還在持續(xù)錄入水軍的uid和發(fā)言，之前存檔的數(shù)據(jù)也專門做了云備份，我給您發(fā)一份？”

        顧汐感謝地看了過去：“謝謝你，不過沈總已經(jīng)給我發(fā)過了，剛好能派上用場。”

        技術宅：？

        他上次要給沈總，沈總不是沒要嗎？

        還是公司里誰給了？干嘛藏著掖著。

        “琳姐，結果什么時候出來？”顧汐打起了啞謎。

        林琳看了眼手表：“應該就這一兩個小時了。”

        一切都很順利，顧汐看了眼手機。等了這么久，也該來電話了吧？

        難道對方一點敏感度都沒？她可特地在今天公開宣傳前發(fā)了合作方案過去。

        說曹操曹操到。

        屏幕亮起，顧汐在等的電話來了。

        ……

        緊盯著手機屏幕里的那個自己，肖仁佳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戳了兩下。

        今年35歲的她，最近最糟心的事情，是才上幼兒園的兒子在回家時頗為“童言無忌”地說道：“媽媽，為什么別人的媽媽都這么漂亮？你總是穿得黑黝黝的。”

        她很受傷，和丈夫說起這事，丈夫卻只說這是小孩子不懂事，還說孩子現(xiàn)在大了，要她也打扮打扮。

        面對著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的丈夫和兒子，肖仁佳在黑夜里掉了很多眼淚。

        她當然想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

        可有沒有人站在她的立場考慮過，她的精力有限。

        曾經(jīng)是主管的她，因為育兒耽誤了不少工作，為了不讓老板認為她是個不專業(yè)的員工，她只能加倍地投入。

        工作之外，她還得承擔大部分的家務，照顧好年紀尚小的兒子，而這些每一樁都要好費時間。

        以前工作，休息日最多干半天家務就是休息，可現(xiàn)在呢？休息日是變相的育兒工作日。

        在這樣的高壓環(huán)境下，別說出門逛街了，就是和朋友簡單地聚個餐都很難。

        不能外出逛街，她就只能選擇在網(wǎng)上購物。

        可孕期時沒管理好體重，工作期間壓力太大，日常生活太累消耗大容易餓等等一切共同鑄就了她的肥胖。衣服買回來再退回去，已經(jīng)成了她的日常，能包容身材的黑色和寬松的版型成了她最簡單的選擇。

        重壓之下，肖仁佳把上網(wǎng)沖浪當做了唯一紓解壓力的方法，也正因為時常關注著網(wǎng)上的新聞，她便在第一時間下載了量身app，并點入了moon  tide的網(wǎng)店。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肖仁佳一度覺得自己是瘋了，明明不閑，還在浪費時間。

        但生活就是這些沒有意義的片段所構成的，肖仁佳就這么跟著詳細的指示一步一步地做了下來，說實話，這教程有些過分“傻瓜式”了，也詳細得有點過頭，甚至還有拍攝校正膚色的功能。

        而后肖仁佳就驚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形象等比出現(xiàn)在了屏幕之中。

        和她自己一樣的中間圓，四肢纖細，還有著略粗的大腿。

        她下意識地不想看這個有點糟糕的自己，閉上眼了一會，又悄悄睜開，沒忍住關掉軟件。

        moon  tide店鋪里一口氣上新的服裝款式極多，就連一件最簡單的印花t，印花也是有的獨家設計。

        也許因為是第一次上新，其中的基礎款有很多。

        肖仁佳注意到，這其中有很多款式的衣服是她平日里去實體店時絕對不會嘗試的。

        因為她很害怕自己從更衣室試穿出來后，看在別人眼里會顯得滑稽。

        她想試試。

        出現(xiàn)這一念頭的下一秒，肖仁佳便點開了一件背帶牛仔褲，水洗藍的顏色，有著大大的口袋。

        操作比她想的要流暢得多，只是一點，屏幕里的小人就穿上了衣服。隨著她的手指，立體小人各種旋轉(zhuǎn)，她甚至能俯視小人，屏幕里也隨著她手指的移動出現(xiàn)了許多可做交互動作的指示。

        她甚至能把其中一個背帶解開，但肖仁佳覺得這樣很怪，她就沒有選擇。

        沒玩過換裝游戲的肖仁佳體會到了換裝游戲的魅力，只可惜這個小人在她看來有那么一點不太好看。

        出乎意料的是，這條連體褲居然不怎么顯肚子！但是不是可以再買大一碼？

        這么想著的肖仁佳決定更換尺碼，也就是這么一點，她才愕然發(fā)現(xiàn)，這尺碼和平時她買衣服選擇的完全不同。

        不再是xs、s、m……的形式，而是改成了0-9的數(shù)字，她選擇的這件是6號。

        雖然概念上是一樣的，可不知道為什么，她陡然輕松了起來。

        再看看尺碼表，0號的腰圍同樣小得驚人，和9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肖仁佳不由自主地做了各種各樣的嘗試，她甚至試著為自己的小人穿上了不規(guī)則的牛仔短裙。

        不用曝露在他人審視的目光之下，肖仁佳覺得自己毫無壓力。

        不過雖然嘗試得多，肖仁佳最后保留下來的搭配卻算不上多。

        主要是這不像試衣服，只能憑大概印象回憶上一套的效果，app內(nèi)置臨時衣柜功能，許多第一印象還不錯的搭配認真一對比，就只能走向淘汰結局。

        顧汐還貼心地準備了拼圖對比功能。可以把搭配好的服裝多頁面呈現(xiàn)在屏幕中進行直接對比。

        而且像是害怕別人多買一樣，如果同時選擇了多個類似款式的話，app中還會跳出橫幅提醒，購物車中有幾件衣服可互相替代。

        這要肖仁佳憂心忡忡。

        有這么個對比功能和提示，全世界的人都不會陷入消費陷阱了吧？

        顧汐不會虧本吧？

        肖仁佳這么焦慮著，把自己覺得合適的衣服都選擇了購買。

        顧汐的定價很合理，店鋪里大部分屬于比平價店鋪略高，比網(wǎng)紅店鋪略低的折衷價格；其中有部分面料較特別的，定價則要高些。

        對于肖仁佳來說，這不算負擔，這次她還買了一套自己之前從沒試過的風格，肖仁佳不確定買回來是否能和app上一個效果。

        等把款項支付完，肖仁佳才注意到，顧汐的這些衣服竟然全是現(xiàn)貨！

        沒有什么巧立名目的第一批第二批，沒有預售，就連優(yōu)惠券也是最能輕松理解的到指定金額即減。

        現(xiàn)在實業(yè)難做，顧汐這樣搞，真的行嗎？

        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路轉(zhuǎn)粉的肖仁佳依依不舍地關掉了量身app，才點開論壇，她的眉頭就鎖住了。

        【韭菜成精了吧大家？店里最便宜的白t定價69還不是割韭菜嗎？隨便去網(wǎng)上搜二三十都能買一打了好嗎？】

        【一上來又是app又是開店的，這不是把騙人寫在臉上了嗎？下一步是讓人加盟了吧？然后后天就被告上法庭。】

        【笑死了，還搞什么在線換衣服平臺，搞得好像誰不會量三圍一樣，看尺碼表就行的事情，搞這么麻煩是在轉(zhuǎn)嫁成本給我們。】

        【別人搞潮牌都知道只上兩三件衣服，收斂著割，一口氣上這么多，意思不是很明確了嗎？在搞消費主義吧呵呵。】

        【請問顧汐和創(chuàng)業(yè)畫大餅的老板有什么區(qū)別，就會搞花里胡哨的概念，又是平臺又是尺碼改成數(shù)字，接下來是不是要講一講企業(yè)文化好像自己有多高尚。】

        ……

        論壇像是捅了杠精窩一樣，杠出了風采，杠出了各種各樣的角度。

        肖仁佳：……

        這些人有去試過量身app，有真的去店鋪好好看過嗎？

        顧汐難道沒有實實在在地標出每一件衣服的面料嗎？她可不像別人半說半藏的。

        還有什么企業(yè)文化，要不是她是社畜打工人都被糊弄過去了，有品牌文化不正常嗎？一個品牌如果從上到下都喊著我只想賺錢，那才可怕吧？

        在論壇里向來很少發(fā)言的肖仁佳點開發(fā)帖鍵，開始輸入。

        【不吐不快，為什么寧可在這里指手畫腳，也不能去好好地看一看，顧汐到底有沒有在敷衍呢？】

        她把自己畢生的文采都給掏了出來，打字的手指都能摩擦出火。

        想要把她在顧汐那獲得的感動傳遞給眾人。

        “……直到此刻，我也不認為我可以為顧汐保證什么，畢竟我尚未收到衣服。

        但我得說，我在她這感受到了許久未曾體會到的尊重。

        是，按照某些人的說法，這只是個陷阱，可為什么別人不這么做呢？

        可能有很多人都不明白，遇到一件喜歡的衣服，結果發(fā)現(xiàn)最大的尺碼是m/l，而你就是削掉一層肉也穿不上是什么感受。起碼在此刻，顧汐折騰的這個平臺，給了我試衣服的空間。我很開心。”

        和肖仁佳一樣的網(wǎng)友還有很多。

        他們在量衣app和moon  tide店鋪里美美逛了好幾圈，流連忘返，總算關掉app想和網(wǎng)友們分享心得，卻發(fā)現(xiàn)論壇又雙叒被人占領了。

        經(jīng)過了實踐對顧汐及她的品牌、平臺已經(jīng)有了自己見解的他們無法忍受，決定出擊。

        憤憤不平的網(wǎng)友們并沒有反應過來，這新奇的東西出現(xiàn)，只要有好奇心，多少都得研究一會。

        這能被留下的當然只有水軍和對顧汐呈反感態(tài)度的黑粉。

        不明情況的網(wǎng)友們開始了自己的長篇大論，也不只是為顧汐，為的還有自己。

        顧汐今天做的這一切，讓很多人產(chǎn)生了共鳴。

        【是是是，買衣服量個三圍就行，求求仙女別下凡間了，我們真·凡人是就算尺碼算得好好都經(jīng)常穿了不合適。】

        【消費主義？去看看吧，量身app自帶勸退不說，有沒有看過moontide的宣傳圖？高清、無p，每套衣服至少三個不同體型模特，高矮胖瘦，高清直出，這如果這是消費主義，那請老天爺把那些p得誰都認不出是一件衣服的店鋪都給劈了吧。】

        【指路工商查詢，自己看看清楚，工廠，顧汐自己的。品牌，還是顧汐自己的。app，和知行游戲公司合作的！哦，你可能不知道，顧汐還和l牌、cou合作了，這就是你所說的騙人？那騙人成本可太高了。】

        【企業(yè)文化不重要？如果企業(yè)只知道沖著錢去有多可怕你知道嗎？】

        和之前逆反時只是隨便幫腔、陰陽怪氣不同，這回不少網(wǎng)友是動了真火的。

        就像有一位網(wǎng)友開的帖子寫的那樣：

        “十年之間，我的腰圍只增長了不到12cm，可我的尺碼卻從s變成了l，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bmi屬于正常范圍的人要被叫做微胖？我認可瘦確實美，但這并不代表所有人這世界上只有纖細才是絕對正確。

        網(wǎng)絡購物時代，明明是讓人越來越便捷的，可又是什么時候開始，買件衣服有了重重阻礙？不能隨便差評、退換貨，否則會被店鋪攔截；預售動輒七天起步，假單號屢見不鮮。

        量身和moon  tide有多好？我想也沒有，顧汐只是盡可能地做到了從消費者的角度出發(fā)，犧牲一定的經(jīng)濟利益，尊重被[消失]的那部分消費者，可在同行的對比下，她居然一騎絕塵了。”

        水軍們罵的是顧汐，他們可勁找角度，為的就是把顧汐拉下水。

        可打著打著，群情激奮的網(wǎng)友們莫名拓展處了新的戰(zhàn)場，這新的戰(zhàn)場叫做消費者權益，叫做審美自由，叫做被忽視的消費者。

        這一通亂拳打得水軍措手不及，站在制高點后的顧汐顯得無往不利，甚至有不少關注社會新聞的博主都注意到了這事，予以點評。

        而這些討論，直接自發(fā)地帶著顧汐上了今日的第四次熱搜，這回甚至還有官媒矚目，就這一社會問題展開進行了探討。

        ……

        網(wǎng)絡營銷公司內(nèi)，此刻是一片焦躁。

        “老大，怎么辦？買的文案也用完了，花錢找的人說找不出新的可以抨擊的點了。”

        有問題的不只是他，旁邊的同事也舉起了手：“老大，我實在是罵不過了，這些網(wǎng)友太能說了，他們說得好像我罵顧汐是在做什么大惡事一樣。”

        “我也是……說實話老板，咱們非說顧汐割韭菜確實站不太住腳，一件白t69不算便宜，可是硬要說人家這是賺黑心錢也很勉強吧。”

        “是啊，分配給我的話題也很尷尬，我看網(wǎng)友都覺得顧汐這app做的挺好，我看了一會也挑不出毛病，非說只能說她還和游戲聯(lián)動，游戲害人，可人家這不是知行游戲的股東嗎？你說這個網(wǎng)友也不覺得如何啊，我看還蠻多人曬了自己穿《自由之風》服裝的照片呢。”

        他們在做網(wǎng)絡營銷這一塊上是專業(yè)的，既有專門的機器人，也有很龐大的人工團隊作后盾，就連文案都是低價找做兼職的人寫的。

        以往順風順水的他們，近日來各種花樣栽跟頭。

        水軍頭子張黑很頭疼，趕忙給秦羽發(fā)送信息。

        秦羽確實財大氣粗，當時下單時直接開的天價，可問題是這單也太難做了。

        顧汐簡直邪門了，好像自帶打臉buff一樣。

        每次他們好不容易想到了什么可以抨擊的點，下一秒顧汐就能來個反轉(zhuǎn)。

        罵綜藝表現(xiàn)，沒兩天她就口碑逆轉(zhuǎn)。

        說她花瓶一個，這就有人剪輯她的混剪視頻，剛播出的那個他自己配音的電視劇，演技也完全在及格線之上。

        說她炒作cp，嘿，人家現(xiàn)在和白圓、蘇甜甜姐妹抱團，男人甩都不甩。

        說她亂搞副業(yè)，可全網(wǎng)好像沒幾個認同。

        最可恨的是，被打臉就算了，他們好像還幫顧汐增加了不少熱度，就說今天的第四次熱搜，這壓根是他們幫著送上去的。

        秦羽回了電話，張黑干脆直接開了揚聲。

        “……我現(xiàn)在有事，想了好一會，勉強想了一個，你們試試說顧汐這個app很難使用，只支持三個品牌的服裝，游戲的衣服是湊數(shù)的，甚至還不能直接從購物軟件跳轉(zhuǎn)，是給用戶造成麻煩。”

        張黑：“……”這太牽強了吧？老板也不能亂來呀，網(wǎng)友看了準保要說死鴨子嘴硬。

        “這個跳轉(zhuǎn)是很重要的，你看，他的用戶選好衣服，還得復制生成的鏈接到購物app，把對應的衣服加入購物車才行，用戶體驗很差。這充分說明，她拿了個半成品出來。”

        “現(xiàn)在網(wǎng)友們不就是在吹顧汐尊重用戶嗎？那你們就把顧汐不尊重用戶的點給緊緊抓住。”電話那頭的秦羽還想說什么，可馬上就要登機了。

        好像很有道理，張黑被說服了。

        還真是，這顧汐是傻了吧，怎么不直接在app里嵌入購買功能？非得讓網(wǎng)友這么折騰來折騰去的，誰干啊？

        秦羽很著急，經(jīng)紀人給的消息是，這兩天電影導演就會給最終的結果，顧汐準保是看準了這兩天的日子才跳出來的。

        眼見她熱度漸高，秦羽只能從爭議的角度努力潑臟水，起碼得讓導演覺得，顧汐這人是個事精，可能會引發(fā)麻煩，保守的導演肯定不會選她。

        “我加錢。”

        電話掛斷，張黑當機立斷，開始組織行動。

        主要不是為了錢，是因為秦羽說的很有道理。

        大家在一道干活慣了，令行禁止，這就開始了今天的第n波攻擊。

        辦公室里，一時之間，只有鍵盤被敲擊的聲響。

        “我靠。”

        張黑：“你干嘛呢？”他被嚇了一跳。

        說話的人哭喪著臉看向張黑：“老大，剛出了新聞，國內(nèi)最大的兩個購物平臺和量身平臺達成合作，平臺上的商店可直接通過平臺接入量身平臺的接口，購物app內(nèi)置一鍵跳轉(zhuǎn)……現(xiàn)在有好幾個服裝品牌宣布了，下個季度上新的服裝都能在量身平臺進行試穿。”

        張黑扯了扯嘴角，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

        他有種早有預料的感覺。

        他都懷疑顧汐是不是在他們辦公室裝了監(jiān)控器了。

        眾人正愁云慘淡地思考著下一步要何去何從，就聽見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請問張黑先生是哪位？”對方很客氣。

        張黑忙擠出笑臉：“我在那了。”

        他剛出聲，對方就變了個人：“警察，都給我抱頭蹲下！”

        張黑迅速地抱頭蹲下按照指示縮到墻角。

        他知道前段時間有同行被抓了，可這不是一直沒抓到他頭上嗎？

        他連別人查他的風聲都沒聽到，怎么就直接被警方上門了呢。

        完了，全完了。

        秦羽一下飛機，就開始給張黑打電話，可連著打了幾個都未曾接通。

        這個張黑是怎么回事？

        以前不是隨叫隨到的嗎？

        見實在打不通，秦羽便開始編輯長信息，這會周圍有人，也不好發(fā)送語音。

        “小羽。”經(jīng)紀人尷尬地笑了兩聲，這笑聲是硬擠出來的，“電影……”

        “電影選角結果出來了？”秦羽很緊張，目光炯炯地看向經(jīng)紀人，“是我，對吧？”

        她看著經(jīng)紀人的眼神，已經(jīng)猜到了結果，秦羽握緊拳頭：“不是顧汐對吧？”只要不是顧汐，她都可以接受。

        “不是。”

        秦羽剛想高興，卻發(fā)覺經(jīng)紀人的神情不太對勁，這是什么意思？不是顧汐也不是她，那有什么好為難的。

        經(jīng)紀人吞吞吐吐道：“最后選的是蘇甜甜……我挺選角導演說，顧汐很早就說了檔期不一定能排過來，推薦了蘇甜甜，她還特地帶蘇甜甜來試鏡了。”

        所以她這段時間在做什么？在和空氣斗智斗勇嗎？

        想到她花出去的錢和達到的效果，秦羽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她恍恍惚惚之間再度看見了經(jīng)紀人驚慌失措的神情。

        “怎么了？”

        “圈內(nèi)的朋友和我說，張黑被抓了！”經(jīng)紀人很著急，還得安撫秦羽，“我們應該不會受到什么影響，到時候可能會被要求配合調(diào)查，我先去公關一下，避免出現(xiàn)負面新聞。”

        秦羽沒吭聲，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她只是……只是想要一個角色而已，她究竟圖什么啊？

        秦羽此刻的痛苦掙扎沒人知道。

        沒撥通蘇甜甜電話的唐游此刻正在和認識的選角導演通話。

        唐游溫和道：“……我有個挺看好的后輩，電影里不是有個小配角嗎？我想推薦她一下。”

        選角導演很是豪爽：“成，你把名字給我，我們唐影帝，男一號推薦的演員我當然得看看，不過我得和你說，你推薦那也是要試鏡的，不合適不行。”

        “叫蘇甜甜，我和她一起上節(jié)目，這姑娘表現(xiàn)挺好的。”

        “這……”

        唐游追問：“怎么了？”對方怎么前后兩個態(tài)度。

        選角導演哭笑不得：“她是女一號啊！今天剛確定的，晚點就要拉群了。顧汐親自帶來試鏡的，小姑娘確實表現(xiàn)得好，怪不得連你也看好。不過我得說你了，你可不比顧汐自信，人顧汐把小姑娘帶來，張口就是導演，試試她，我覺得你一定能滿意。咱們這女一號你又不是不知道，戲份才那么一點，甜甜演技很好，綽綽有余。”

        唐游感覺到捏在手上的手機震了震。

        是蘇甜甜發(fā)來的信息。

        “唐游哥給你個大大的surprise！我要當女一號啦，這回可以試試和你演對手戲了，我都沒敢告訴你，怕選不上讓你失望。對了，等等我應該沒空，顧汐姐今天開門大吉，我想晚上替她慶祝一下。”

        初見時蘇甜甜身上總縈繞著的自卑已經(jīng)幾乎瞧不出影子了。

        唐游一邊敷衍著選角導演，一邊精挑細選著可愛的表情。

        “好的哦，那你也不要太晚回家，到家了給我報平安。很高興能和你演對手戲。”

        回復很俏皮，可唐游心里，不知不覺地就唱起了小白菜。

        好在他五音不全，哪怕是在心里唱也少了幾分凄涼。

        才回完信息，正要把手機貼回耳邊，手機就又震了。

        發(fā)來信息的是媽媽。

        “小游，你認識顧汐嗎？我名下的服裝品牌想要和她合作，你幫忙搭個線吧。”

        唐游忽地想到了一句話。

        既生汐，何生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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