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曉月嫂子所說，王大發這個快四十歲的男人，有些傲氣。
穿著打扮奇葩不說，脾氣秉性也很怪異。
所以和他打交道時，最好要保持謙遜的態度。
我點了點頭，告別之后，去了一趟市中心。
在著名的和玉茶樓買了一餅上號白茶之后，打車前往城西區松江老街。
這兒不同于新城區，都是些老派的建筑，而王大發的家，就在松江老街的南巷胡同。
別看城區老，胡同里倒是特別干凈。
尤其是王家。這是一棟帶院子的二層小樓，從兩米高的外墻向里面看去，可以看見幾棵杏樹和桃樹。
大門也裝飾得古色古香，與墻壁的仿古樣式相結合。
大門之上還懸掛著一塊匾額，上書：王府。
這與周圍充滿現代氣息的路燈桿、垃圾桶、小民房完全不符，讓人覺得既奇葩又可笑。
我拎著茶葉敲了敲門，不一會兒，一個年輕女人打開大門。
客氣問好，我還以為是他女兒，叫了一聲姐姐。
哪知道，院里忽然傳來一聲咳嗽，戲謔地說，“誰這么沒禮貌，這是我老婆。來的是何人吶？”
說著。
女人讓開腳步，一個肉滾滾的圓臉矮胖子出現在我面前。
不用介紹，我也知道他就是王大發了。
因為單從穿著上來看，真的很奇葩。
他上身穿著中式紐扣汗衫，下面配著一條西褲，腳上卻是白色旅游鞋。
左手腕上帶著三個手串，右手腕上帶著一塊金表，脖子上掛著一塊白玉，兩只黑豆一般的小眼珠嘰咕嘰咕，看了一眼我手里拿的白茶茶餅，嘴角微微上揚，說，“不管是哪兒來的朋友，先進來說話吧！小玉，去沏茶來，沏紅茶。”
倒挺和善。
我隨著他進了小院，坐在樹下的石凳前，將茶餅往前一遞，先做了自我介紹，然后說，“發哥，聽說您的消息很靈通，我想找您打聽點事，這一點小小的禮物不成敬意，如果事成，還有答謝。”
沒有人不喜歡恭敬，他也不能免俗。
我拍了一番馬屁之后，王大發摸著下巴，假意謙虛，“哎呀，真沒想到，我一介草民，居然也在咱們市里有這么大的名聲了？好，來，先喝茶，然后再說你的事。這白茶不便宜吧，和玉茶樓，名氣很大。”
確實。
一個茶餅花了我三千塊，叫什么十年頭采白毫，但我覺得不如三塊錢的可樂。
我也不會品茶，喝了兩口，說出了自己的訴求，然后又說，“發哥，只要能打聽到確切的消息，等以后賺了錢，我再給您送一個上好普洱茶餅。”
惹得王大發一愣，擺了擺手，“兄弟，不至于，不就是查一查哪家醫院有門子可鉆，負責人姓甚名誰嗎，小事而已。說句實話，你還年輕，為這么點小事就下這么大的血本，以后要是出了大事，還不得虧死？”
說到這兒，我就感覺機會來了。
其實我早就想好了，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倘若王大發真的厲害，我豈能用一次就算了？
所以。
最好能成為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我更明白一點，男人要想有所成功，除了膽子大以外，還需要充滿自信。
所謂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
他王大發傲，我王闊也傲，而朋友往往需要建立在對等的基礎上，雖說我的經濟條件不如他，但除了本身的尊敬之外，我也該表現出該有的遠大志向。
說白了，就是吹牛逼。
人生在世，總不能讓人隨意看扁不是？
“不虧。”
我笑著說，“發哥，今天能結識您，是我三生有幸。”
“哈哈哈！”
王大發滿意一笑，點了點頭，“慚愧慚愧，但大家都這么說，擔當不起呦。”
“不過呢...”
我話鋒一轉，又說，“其實您能認識我，也應該算人生大幸。”
“啊？”
王大發立刻怔住。
笑臉僵硬，不解地看向我。
不奇怪，在他眼里，我不過是個二十多歲想要托關系找門子的小伙子而已。
小玉也詫異地看向我，似乎在說，從來沒人敢這么吹牛。
我瞧見了，卻不理她，看向王大發，點了根煙，吐出煙霧之后，身體前傾，一只手拿著煙卷，另一只手背在后面，自信滿滿地解釋，“發哥，知道為什么這么說嗎？因為你我都不是普通人，你現在很成功，我以后也會成功。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的名字就會和你并列，所以你我相識，英雄相惜，怎么能不算雙方的幸運呢？”
說完。
我放在后面的手，也輕輕抖了起來。
原因有二。
一是我真的很想成功，二是吹牛逼帶來的激動和緊張等復雜情緒。
當然。
我不能否認王大發聽見我這么說之后，會不會羞惱。
倘若他不喜歡，那我就算白來一趟。
可還是那句話。
要想成大事，就得放豪言。
不然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事情又怎么可能成功，別人又怎么會輕易地尊敬你？
幸運的是，我博得了王大發的‘賞識’。
“不錯嘛！”
他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看了我好幾眼，目光對視。
我不閃躲。
他這才說，“小老弟，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見了，我他媽忽然有點兒欣賞你。你等著，我現在就給你辦。那誰，小玉，來，換茶，給這位王...王闊兄弟沏一壺上等毛尖，再把我那個華子拿出來！”
說完王大發便進門打電話去了。
小玉放茶壺時，我一眼便認出了她手上帶著的‘梵克雅寶’戒指，上次在商場見過，售價68888。
這讓我又想起了蘇夢瑤。
上次她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玩笑還是真的？
正想著時。
王大發沉著胖臉回來了。
落座之后，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說，“小兄弟，雖然我很看好你，可你時運不濟呀！要說什么醫療設備進駐醫院，我打聽了一圈，其他醫院沒有啥眉目，倒是醫大三院有些機會。知道嗎，那兒的醫療設備都要更新，地方又大，又新擴建了好幾棟樓。也別說你想擺幾十上百臺的自動售貨機，就是核磁共振這些高端設備日后也要更換。但問題是，新上任的主管副院長劉永強，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從不收禮。你說...這他媽蒼蠅不叮無縫蛋，他不收錢，事兒可就不好辦了，所以還是等以后吧，哥再幫你打聽打聽。”
話落。
我也險些抑郁。
以后要多久，半年一年都是它！
我沒時間等了。
事業剛起步，總不能轉行去干別的吧？
“謝了。”
我表面并未表現出任何憂慮，起身告辭。
王大發還想把茶餅退給我，我拒絕了。
回到陳紅的出租房，我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盯著王大發寫給我的關于陳永強的信息看。
愁！
不收禮，怎么辦？
公平競爭的話，我和陳紅小小的生意，根本沒有獲勝的可能性。
“怎么啦...”
陳紅做好了一桌子飯菜，察言觀色，安慰我說，“別愁啦，小本生意慢慢做也挺好的嘛，小富即安。來，嘗嘗我做的飯菜。”
我沒心思吃喝，暗笑婦人之見。
可陳紅的一句話卻提醒了我，吃了幾口之后，她咬著筷子說，“真的有不收禮的人嗎，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對。
我忽然想到一個辦法。
激動地拉住陳紅的小手兒，急促地說，“紅姐，陪我出去一趟，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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