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舊時意——18
許念和薛凱澤的事情以兩人分手告終。許念沉默一周,最終緩過來了。
此時盧城進入了最寒冷的一個月,眾人翹首企盼的初雪始終沒有落下來。
距元旦晚會還有兩周的時候,覃音她們的舞蹈隊出了問題。
周老師蹙著眉,先是點名覃音:“你是領舞,不光要顧自己,也要照顧到其他人,當隊伍沒跟上節奏的時候,你要做到讓人看不出毛病。”
接著又批評后排一眾女生,“你們怎么回事?一個個倒是整齊就是沒跟上覃音的動作。”
平時女生們嘰嘰喳喳很能說,此時卻集體噤聲。
“再來一遍,這次都跟上覃音動作。”
音樂響起,覃音慣性起舞,余光瞥見其他人,果然都不跟著她,覃音便放慢動作。如周老師所說,她要自然不露痕跡地附和其他人的動作。
周老師看得頻頻皺眉,終于看出了苗頭,知道她們不服覃音,用這種方式抗議。
她關了音樂,面色很難看。
音樂驟停,她們收回動作,一個個看著周老師。
“你們不服覃音我能理解,但是我挑她做領舞是因為她有這個資格,現在我給你們機會,誰要是覺得自己也能做這個領舞,我接受自薦,現在就和覃音比比,看誰能跳得過她!”
沒人出聲。
周老師雙手抱臂,一動不動。
終于有人小聲說:“跳得厲害就一定要選她當領舞嗎?她都不能帶領我們,在這點上不合格吧。”
“說得好,那你覺得誰能帶領得了你們,你嗎?”周老師看著那女生。她一向是溫和的,從未有過這樣凌厲的目光。
女孩被她看得一抖,匆忙否認:“不是……”
“那是誰?”
又沒人話說。
剛才出言的女孩偏頭偷看夏虹。
周老師的目光從一眾女生身上掃過,最后視線定在女孩旁邊的夏虹身上。
夏虹在隊里也是很出挑的女孩,學了幾年舞蹈,聽說還是理科班的學霸。她問:“夏虹,你覺得你能勝任領舞的位置嗎?”
夏虹與覃音對視一眼,不慌不忙搭話:“我能。”
“行,那你帶著她們跳一次。”
覃音正要和夏虹調換位置,又聽周老師說:“覃音過來,站我身邊。”
她乖乖過去,音樂再次響起,夏虹自信地站在覃音位置。
一曲結束。
不偏頗地說,夏虹跳得很不錯,看得出來平日下了不少功夫。只是相比覃音,她身上少了些靈氣。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生來就是吃這行飯的,例如覃音。
周老師一時也沒想到解決的辦法,出于對覃音的惜愛,她不想讓她泯沒在人群中。但學校給的舞蹈節目時間有限制,幾分鐘內根本不可能出兩個舞蹈。
終于如她們愿,覃音被她們拉下來了,她出不了風頭。
但是她們在覃音臉上始終不見憤懣、委屈、羞慚的神色。她一直安靜地站著,冷冷睥著她們。
第一個抗議的女生自說完話后便不敢正眼看覃音,因為她知道確如周老師所說,覃音夠格當領舞。
覃音今晚異常沉默,陳然問她怎么了?
她搖搖頭,“我可能元旦不會上臺了。”
“為什么?”
她沒說原因,陳然以為是舞蹈班課程加緊,她騰不出時間,安慰道:“沒關系,以后你會有更大的舞臺。”
覃音握著筆的手一頓,側目盯著陳然,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食指撓了撓眉頭,也側臉看她:“怎么了嗎?”
“沒事。”她說。
那晚,覃音心里種了顆種子。總有一天會如陳然所說,她一定會擁有更大的舞臺。
想著想著她笑起來,陳然也笑著看她,“究竟怎么了?”
覃音搖頭,她說:“以后我跳舞你會來看嗎?”
“一定啊。”
“如果我們不在一個城市呢?”
“那我就飛過去找你。”
“真的嗎?”
“真的!我保證。”
翌日,周老師特意找到到覃音班級,說她想到了一個法子。
“你可以站在他們身后,我把投影的視頻換一下,找了個古風意境的,你在后面跳幾個動作正好烘托她們,到時候我和學校商量給你一個單獨的燈光。”
她是真的喜歡她,也是真的護著她。
“老師,謝謝您。”
周老師淡然一笑,“你回去找一些動作,周末的時候我們再試一下。”她拍拍覃音的肩:“你跳的很棒,但舞蹈表演也需要隊里的團結和協作,學校的表演不過是小打小鬧,你既然選擇這條路,當然要做到最好,面面俱到。”
覃音點頭,聽教了。
-
氣溫一天比一天低,早起上學成了件難事。
這周輪到趙東民值班,他每天很早便去學校站崗,沒人督促覃音早起。
一周內覃音在校門口被記名三次。
肖杰拿著遲到名單找覃音,他拿紙點了點覃音,“一周被記了三次,還是你姨夫值班,你倒是挺膽大啊。”
覃音作保證狀,“明天一定不敢了。”
“沒用。”他喊勞動委員,“這周安排她罰掃,包干區和教室二選一套餐。”打趣著說完,他拿著課本負手離開。
勞動委員握著粉筆看她,為難地問:“你要掃包干區還是教室?”
教室這幾天都由男生負責,她才不會幫他們打掃呢,“包干區。”
“好。”勞動委員把黑板上掃包干區的兩女生名字擦掉,一筆一畫寫上覃音二字。
下午放學,覃音拿掃把下樓,正值校園人流最大的時刻,覃音拿著掃把,引人頻頻注視。
二班包干區就是他們教學樓到馬路的那片區域,冬天沒有落葉,地上紙屑垃圾并不多。
覃音低著頭掃地,有學生經過,見她掃地就繞道而行。
她沒費什么力,將垃圾裝進校園的公共垃圾桶,她準備再檢查一遍。
頭頂響起口哨聲。
抬頭才見二樓不知何時站了一排男生,清一色的黑色羽絨服,露著脖子,各個不怕冷似的。
“喲,今天輪到你值日啊。”又是范祺。
覃音沒搭話,拿著掃把兜了一圈。
等她上樓的時候陳然已經站在二樓樓梯口見她很自然地迎上去,“周一不是才掃過。”
“遲到了,被罰掃。”覃音淡淡接腔。
聽見聲輕笑,覃音瞪他。
陳然和她保持著點距離,樓上下來幾個男生,陳然便落后覃音一個臺階,站到她后面。等男生們離去他又走到覃音身旁。
太陽下山后風中只余刺骨的寒意,覃音掃了會兒地,此時握著掃把的手背通紅,看樣子被凍得不輕。
陳然把口袋里暖了會兒的暖寶寶遞給她。
覃音問:“哪來的?”
“班上同學給的。”
“女同學?”
他遲疑了會兒,“嗯。”
覃音把手里的暖寶寶一丟,還給他,扭頭加快腳步。
陳然壓制著聲音,追上說:“她給班上每個人都發了。”
覃音不信,“她家賣暖寶寶的?還每個人都發一個。”
還真被她猜對了,陳然一副你好聰明的表情,“她家真賣這個,搞批發的。”
覃音一噎。
他忙把暖寶寶塞她手上,“拿著吧,很暖和,我特意留到放學才拆,你去舞蹈班路上握在手里,暖和。”
覃音把卷成條狀的紅色暖寶寶放進口袋,“你們集體不去吃飯趴欄桿上干嘛?”
“叫了同學從校外帶飯。”又解釋:“范祺看見你在外面掃地,喊我們出來看。”
“我又不是猴子,還供你們觀賞!”覃音話里埋汰,倒不見得多生氣。
兩人一路走到她教室,陳然沒走近。
覃音洗過手,拿書包出教室。
陳然問:“暖不暖?”
覃音抽出握著暖寶寶的手觸了下陳然手背。
熱的。
陳然和她說再見,回二樓又遇到買飯回來的同學。
“還是你講義氣,我一個人拎這么多份飯手都快斷了。”同學把手上拎著的兩個大塑料袋給他。誤以為陳然是來接他的。
陳然拎著兩個袋子進教室,范祺發出一聲嚎叫,“我還奇怪你去哪了,原來是去接王宇去了。”王宇就是給他們帶飯的男同學。
聞言,王宇說:“也就陳然有點良心。”
班里男生咋咋呼呼的,陳然拿了飯放桌上,坐到那位家里批發暖寶寶的女同學桌后,他問暖寶寶怎么賣?
女同學說:“一箱五十個,算你同學價,三十塊。”
陳然從褲兜里掏了一張五十的錢遞給她。
女生找他二十,“明天我給你搬一箱來。”
“我靠,陳然你虛啊,用那玩意兒。”
女同學不高興地瞪說話人一眼,“看你說的什么話!”不過也不在意,只對陳然說:“用得好下次再買哦。”
陳然笑笑。
沈昱行坐女生后兩排,聽見他們的對話,吞了口米飯,把桌上沒拆的暖寶寶隔空扔給他,“喏,我的給你。”
陳然一把撈住,揣進口袋。
-
周五晚上走讀生不用上晚自習。
覃音和許念在校門口分開,許念媽媽開車送她去補習班,覃音則和陳然約好一起乘公交去圖書館。
寒冬的緣故,站臺上等車的人寥寥可數。
下午五六點鐘的光景,天色暗沉,站牌亮著微光。
夏虹見陳然過來剛想沖他打招呼,就聽覃音喊了他的名字。陳然走向她,伸手遞過去幾個包裝袋。覃音接過,撕開東西捏在手里一并揣進衣兜。她沖他揚唇。
陳然把垃圾丟進身后垃圾箱,手也踹進口袋,與覃音肩并肩地候在站臺。
夏虹攥了攥在衣袖里的手。
公交到了,夏虹排在兩人前面。陳然認出她,沖她點頭示意,唇角牽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夏虹也沖他笑,不自覺出聲說了句“嗨”,余光瞥過覃音,她裝作沒看見。
三人向后走去,陳然自然地坐到覃音身旁,兩人小聲說著話,期間覃音還輕拍了下陳然,舉止太過親昵,完全不像是普通同學的關系。
夏虹想到班上同學討論過,陳然和覃音的關系似乎很好。她看似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其實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旁邊兩人身上。
當她恍惚回神時,車已到站,她倉促起身,離開前還不忘看眼陳然,匆匆對他說:“我先走了。”
車門再次闔上,覃音問:“你和夏虹認識?”
“嗯,初中同學。”
口袋里,她指尖戳進黏在一起的暖寶寶,中間部分黏膩灼燙,指尖溫度很高。她又說:“聽說她成績也很好。”
“確實不錯。”
覃音乜他,“你很關注她?”
陳然好像察覺出了什么,憋著笑說:“沒呀,只是每次校排名我都看見了她名字,在我后面點。”加之初中同學的緣故,他自然有印象。
覃音哼哼兩聲。
“你怎么認識她?”陳然倒好奇她怎么知道夏虹。
“她也在舞蹈隊里面。”
“哦。”陳然興趣不大的樣子,到站了,他拍了拍覃音手臂。
陳然把她送到舞蹈室樓下,有幾個女生結伴走過,掃了兩人幾眼。
等她上樓,便有人笑問:“還說他不是你男朋友,每周五都看見他送你過來上課。”
“他只是剛好要去圖書館自習。”
女生咦了聲,一臉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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