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舊時意——24
那日在商場撞見覃音和陳然的是八班其他幾個男生。當時他們沒上前和陳然打照面,只在商場對面遠遠看到兩人。陳然和覃音乘扶梯上四樓,兩人舉止親密。
學校里早就有人質疑過覃音和陳然的關系,但每次他們都是一群人出行,很難確切的指出兩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
這次看見他們單獨出門,于他們而言,這可是條大新聞。
開學第一天班里鬧哄哄的,過完年,長了一歲,大家卻沒有什么太大變化。徐清喜滋滋地從書包里拿出昨晚準備的小零食,分給座位周邊同學。
她一向人緣好,后桌接過她的零食道謝,拉住她衣袖。
徐清笑意還未散,眼里帶點疑惑,“怎么了?”
只聽后桌小聲問她,“誒,你知不知道八班有人說覃音和陳然在一起了?”
徐清外號“百事通”,所謂事事通曉。她的笑意僵在臉上,因為有了許念的前車之鑒,她留了個心眼兒。
“啊,不知道欸。”她一副茫然的樣子,學后桌分享秘密低著頭的姿勢,“我沒聽說過,假的吧。”
后桌對她的質疑感到不悅,不服氣地說:“真的,八班有人看見她和陳然一起看電影了。”
徐清笑意淡下來,“是嗎?我不清楚。”
后桌頓了頓問:“覃音沒和你說過嗎?”
徐清搖搖頭。
此時覃音從前門走進教室,教室前門與她們座位幾米遠,壓低嗓音說話覃音根本聽不見,但徐清后桌女生還是一臉尷尬地閉上嘴,沖徐清笑了笑,繼而埋頭整理自己作業。
徐清憋到中午吃完飯才和覃音說起這事。
覃音事先不知道,此時聽了也沒多大反應。她沒有刻意在朋友們面前提起她和陳然的關系,但許念和徐清從平日點滴早默認了兩人關系。
許念憂心,“你們還是低調點吧。”
“嗯,我們上學的時候不聯系。”覃音把他們的約定告訴好友,“我們只在周末找時間見一面,不會被發現的。”
許念對此仍有陰影,“但愿如此。”
平靜地度過了大半個學期,就當覃音以為他們能安然攜手走完余下高中生活,事情急轉直下。
那日風清日朗,學校為高三聯考清考場。下午未上完課,學校下發了一條通知,高一高二各班級由班主任帶領學生清理教室,清掃結束后方可離校。
通知一出,整個校園都沸騰了。
高一高二教室外走廊來來往往具是拎著掃把和水桶的學生。
歡騰了一陣,班級桌椅推拉的聲音漸消,教室一間間被鎖上,校門口學生們魚貫而出。
出了校門,徐清興奮地拉著兩人去隔壁街一家面包房買肉松小貝,等徐清結賬間隙,覃音接到趙東民電話。
她接通,正打算向他報備今晚不回家吃飯了。
只聽他沉著聲,語氣嚴肅:“還沒回家?”
“姨夫,我晚上和許念還有徐清在外面吃完東西再回家。”
“馬上回來。”
“我和她們約好了……”
“我說,立刻回家。”他隱隱有震怒的趨勢。
覃音郁悶,哦了聲。
同兩人道別后覃音步行回家。
剛進家門,只見趙東民和高蓓都坐在客廳沙發上,聽見開門的聲音,齊刷刷盯著門口。
覃音被兩人看得略感不自在,將鑰匙擱在玄關柜上詢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趙東民指尖點點茶幾上兩張a4紙。桌上疊放著最常見的紙張,上面一行行黑色小字,像是打印店打印出來的。
她隨意拿起,看了眼,半天說不出句話來。
高蓓幾分急切問:“音音,這是真的嗎?”
覃音還是不說話。
她手上的兩張紙上內容一模一樣,只有開頭的稱呼有差別,一個是給趙東民的,另一張上印的是“肖老師”,很顯然信中的“肖老師”是她的班主任——肖杰。
這是一封舉報信,關于覃音和陳然早戀的舉報信。
信里清清楚楚羅列出覃音和陳然的各種傳聞,包括兩人之前一起常去圖書館、陳然在覃音舞蹈室樓下等她下課,兩人每周會約會一次。時間地點在信中寫得十分詳細。
覃音想不出是誰如此大費周章。
面對高蓓的疑問,覃音沒有辯解。
“哎……”高蓓恨鐵不成鋼般嘆氣。
趙東民臉色難看,“什么時候開始的?”他沒有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兩個人敢公然違反校規。
下午檢查好門鎖后,趙東民折回辦公室拿了教案要回家,走到一樓才想起來這周還沒有去查看信箱。教師辦公區一樓左側的一個小房間有學校專門為一中各個老師安裝的信箱。
他習慣每周五都去看看,有時候會收到一些學生的建議和意見。他會用心整理,有需要的話還會上報給學校領導。
今日收到的信件不多,五六封而已,他一邊拆信件一邊向外走。
前面好幾封都是手寫信,關于減壓,不想上晚自習類的老生常談,他看完就塞回信封。覃音的這份舉報信在最底下。
他看完紙上內容,坐在停車場久久沒有發動車子。不禁回想之前所見覃音和陳然一起出現的畫面,他絲毫沒有察覺到兩人異樣。
下班到家,肖杰找到他,給了封和他手里內容一樣的信件。
覃音捏起那張給他的舉報信,“他說的全對上了。”她十分冷靜,表現出全然不在意的姿態。
看上甚至有些洋洋得意。實則覃音是被這種監視的行為氣昏了頭,一腔恚憤積郁于心。她反骨,舉報的人想要她痛哭流涕,想看她頹喪,她才不會讓“他”如愿。
見她不知悔改,絲毫沒有要認錯的態度。
“你倒敢作敢當。”趙東民說:“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學校處理。”
“老趙!”高蓓驚呼起身,她私心不想覃音被停課。
覃音早做好最壞的打算,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處理。
“對不起,小姨姨夫。”
趙東民抬手向前擋,“你沒對不起我。”也不看她,“你在家等肖老師通知處理的結果。”
他拿了鑰匙要出門。
“老趙……”高蓓問他去哪。
“我班上的那個還沒處理。”
他匆匆走了。
趙東民走后覃音肩膀垮下來,捏著紙張的手垂下,她低著頭。
高蓓躊躇問,“要么你自己打個電話給你爸媽,或者我來……?”
覃音臉色蒼白,垂在身側的指尖死死捏著那兩張紙,“對不起小姨,我想回房休息一下。”
高蓓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指責的話說不出口,但也不認同她和陳然的做法。她頭疼地扶著額,“去吧去吧。”也沒心思煮晚飯了,索性上樓去找肖杰。
沈茹顯然已經從肖杰口中得知覃音被人寫舉報信的事,開門看見高蓓,忙迎她進屋。
高蓓一臉倦色,“肖老師在家嗎?”
“在呢,在書房。”她揚聲喊,“老肖,高老師來了。”
肖杰趿著鞋到客廳,看見高蓓點頭招呼,“為了覃音的事?”
“是啊。”
沈茹給她端來被白開水,高蓓輕聲道謝。
“學校打算怎么處理給通知了嗎?”
肖杰:“老趙沒說?”
“他說要避嫌,事情已經交給于主任處理了。”
“估計是停課處理。”
“一周?”
“對。”
肖杰說:“我還真沒想到這小丫頭會和陳然在一起,不過也不奇怪。”
“老肖。”沈茹嗔怪一句,“你這說的什么話。”
肖杰向來對學生早戀持保留意見,不過因為近年學校對這方面的嚴打,他不得不對此上心,手上不知扼殺了多少對小情侶。
他安慰高蓓,“你也別太擔心,現在落下點課程后面還能追得回來,現在緊要的是關注孩子的心理問題。我回來后也沒找覃音,按說這事還需要我出面一趟,她現在怎么樣了?”
“音音回房休息了。”
肖杰點點頭道:“她平日心理承受能力不錯,你不用太擔心。”
高蓓哪里能安心,“其實我是想問問你,音音平日在你班上人際關系處理的怎么樣?”
肖杰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笑開,“擔心她受排擠?我班上絕對不會出這種事,你大可放心。覃音在我們班還是挺受大家喜歡的。”
高蓓自責地嘆氣,“最近我手上帶了兩個初三班,忙起來沒顧上她。”
肖杰對沈茹說,“你看養兒子和養女兒的區別現在就顯現出來了。”感受到妻子厲色眼神,他收了玩笑心思,寬慰道:“放心吧,這些都是小事。”
幾人在客廳談話,忘記家里還有第四個人存在。
肖文嶼在房里聽完整件事經過,驚得嘴巴呈“o”形,幾步蹦回床上,編輯好文字,概括的將覃音和陳然在一起又被抓的消息發給沈昱行。消息發出后一直沒有收到沈昱行的回復,他對八卦的興趣驟降,這事便被他拋卻在腦后。
此時,沈昱行,陳然還有另外幾個男生正在市體育館內看籃球比賽。
現場打得很激烈,進場前沈昱行把手機放進背后書包里,沒看到肖文嶼消息。
兩隊比分接近,球賽接近尾聲,大家都凝神屏氣地關注著場內動向。
陳然手機突兀響起鈴聲,他想掐掉電話,但看到屏幕上跳躍的聯系人,他猶豫著站起身去外面接聽了。
陳然接完電話后沒有回看臺,他打了沈昱行電話沒人接聽,又聯系了范祺,請他幫忙拿一下他書包,他有點事要先回家。
范祺把他話復述一遍。
“怎么就走了?”
“不知道……”
沈昱行也覺得奇怪,打算問問陳然,打開qq看到了肖文嶼發的那段文字。陳然突然離場的原因不難猜到。
范祺看到他臉色凝重,撞了撞他肩膀問:“怎么了?”
沈昱行盯著手機屏幕一動不動,范祺不免好奇低頭,想看看他在看什么,
沈昱行把手一歪,避開了范祺。他說:“沒事。”
范祺嘁了聲,發現他這段時間奇奇怪怪的。
球賽結束,范祺提議大家去吃飯。
沈昱行:“你們去,我有點事要回家。”
范祺不高興了,“你最近怎么回事?喊你玩你不去,現在大家出來了一起去吃飯又這么不給面子。”
話說到這份上,沈昱行沒有再拒絕的道理。同時他心里十分清楚,覃音和陳然的事與他無關,也不該由他憂慮。
-
陳然到家,唐穎還沒回來,只有陳志生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
“爸。”陳然喊了聲。
陳志生沉默地看了眼陳然,“你媽去學校了,趙老師喊她過去的,你應該接到她電話了吧?”
“嗯。”
陳志生看著他,嘆息道:“那等你媽回來再說吧。”
父子倆等了半刻鐘唐穎就回來了。她還穿著職業裝,平日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此時有些凌亂,陳然記起她說今天公司大會,她可能又要晉升了。今早她特意裝扮一番,意氣風發的出門了。
唐穎將包桌上一丟,眼看著就要沖向陳然,陳志生一把拉住她,語氣溫和地勸道:“別沖動!”
她甩了甩頭發,對陳志生說:“我還是太放任他了。”又命令他放手。
陳志生仍拽著她的胳膊,語氣無奈,“有話好好說。”
唐穎退了一步。
見她冷靜些,陳志生虛抓著她的胳膊,就在他剛要放手的瞬間,唐穎忽地伸手往陳然臉上一刮,安靜下來的客廳響起“啪”的一聲脆響。
陳然維持著之前的姿勢,他坐在沙發上沒動,即便挨了一巴掌也還是原先的姿勢。
他白凈的皮膚上已經浮現出幾個紅色淡痕。
陳志生怒了,把唐穎往身邊一拽,呵斥句:“發什么瘋。”
唐穎火氣上頭,對著陳志生劈頭蓋臉一頓罵,兩人吵起來。
陳然厭惡地閉了閉眼,再睜眼便開口,“你們能不能別吵了?”他冷冷地看著眼前兩人。
“你還敢這樣跟我說話?我是不是要求過你別再和那個女生有來往,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你們父子倆就是想氣死我是不是?”她怒吼,想到今天在辦公室的情形,想到趙東民辦公桌上的排名表,她火氣更甚。
陳志生此時稍冷靜:“趙老師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按校規處理,停課一周。”她對陳然說,“這都是你自找的,陳然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什么樣子了,如果你還敢逾矩的做些什么,我一定會逼到趙老師把那女生轉學的。”
陳然盯著她,好像從來沒看清過他的母親,又覺得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她從來只顧自己。
他一字一頓說,“你憑什么?”
唐穎被氣笑,“你說我憑什么?這樣不好好讀書心思花在別的地方的人本來就不該轉到一中。”
“她不是。”陳然反駁。
唐穎哪里聽得進去,覃音不學無術的形象在她心里定死,她對覃音怎么也喜歡不起來。
“我最后一次好好和你說,把心思放回學習上,別再有其他念頭,如果這次期末你還是現在的排名,暑假你也別想出門。”
-
荒誕一天太陽也照常落下升起。
過了漆黑靜謐的夜,覃音在將近天明的時刻睡下,窗外晨起的鳥兒正站在樓棟外的樹枝上,喜迎天明。
覃音蒙上被子,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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