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經常看到的書上的救護車，鳴著很響的聲音來了。

        有醫生和護士把媽媽渾身是血的被送進醫院，他們也帶著喬安，叔叔和胖阿姨后來也跟著開車過來了。

        潔白的醫院走廊里，上面的燈亮著，喬安害怕的蜷縮著蹲在角落里等媽媽出來，可是等了很久很久，只有一個身上沾著血的醫生出來了，他說了很多，喬安不懂的東西，只有最后一句話，喬安知道。

        “希望不大。”

        胖阿姨一臉鄙夷的神情問叔叔，

        “還救嗎？”

        聽到這句話，叔叔還沒有回答，喬安已經驚恐了。

        “救的，叔叔，你要救救姐姐，救救姐姐。”

        喬安跪在地上，哭著請求。“叔叔……”

        見叔叔沒有回應，喬安又轉身跪下來去求胖阿姨。

        胖阿姨踢了喬安一腳，揮了揮手，像是在扔什么垃圾一樣。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傷，喬安和她說著對不起，胖阿姨倒是一臉淡然，看了一眼叔叔，然后轉身離開了。

        沒有說救，也沒有說，不救。

        叔叔沒有說話，只是在醫生給的紙上寫下了字，然后也轉身離開了。

        那張單子，喬安當時并沒有看到，只是知道叔叔簽了字，以為是會救自己的母親，可是后來喬安知道了，那張紙上寫的是放棄治療的簽字同意書。

        后來喬安知道了，媽媽死在了他的手上。

        過了一會兒，醫生出來了。

        醫生說，喬安可以進去看看病人。

        媽媽還是躺在潔白的床上，她閉著眼睛，那一瞬間，喬安的心就要驟停，媽媽現在很像外婆去世的樣子。

        所以喬安還是用小手，先摸了摸媽媽的鼻子，還有熱氣。

        她靠在媽媽的床邊，像以前一樣，等她醒過來，她以為，或許只是需要喬安先睡一覺就可以了。

        可是喬安醒來的時候，媽媽還是沒有醒來，醫生、護士也都來檢查好幾遍了。

        小孩子的敏感直覺告訴喬安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可是喬安不想讓自己去想，因為自己已經沒有什么后路了。

        媽媽對于喬安就已經是小時候的全世界了。

        現在讓喬安去想全世界就要世界末日了，喬安不敢想，也不敢動。

        兩天后，喬安一如往日的去摸媽媽的鼻子，沒有氣了，媽媽的身上也是冰涼，護士姐姐和醫生也沒有再救，他們說，媽媽死了。

        其實喬安有預感，媽媽的呼吸越來越弱，就和外婆一樣衰敗，就和外婆一樣的要把喬安拋棄掉嗎？

        為什么她們都要去那里，為什么沒有人肯留下來陪著喬安。喬安不想讓媽媽離開，喬安不想。

        那一天，喬安再次看見了叔叔，他還帶來了一個人，是一直在打掃街道，喜歡看著自己的伯伯，他說，那是我的爸爸，他來找我。

        那個叔叔還遞給喬安一大袋子錢。

        說：“拿好這些錢，以后自己想辦法吧。”

        伯伯什么也沒說，只是讓先生等了一會兒，然后抱著我去了樓梯間。

        “小安，我知道你很聰明，我和你實話實說。媽媽本來可以好好的，但是那個女人打了你媽媽；媽媽本來可以繼續治療的，但是那個男人讓你媽媽必須死。所以你的這個錢，你要是拿了，爸爸一點也不會怪你，之后爸爸和你就會過上很好的生活；但是這筆錢你要是不拿，爸爸會把那個男人和女人告上法庭，他們會為你媽媽贖罪，我知道小安很棒，所以現在是要小安自己來做決定的時候了。”

        喬安雖然和伯伯并不是那么熟悉，甚至知道伯伯是自己的爸爸都沒有那么大的驚喜，她心里都是媽媽的死，心里都是數不盡的難過和悲傷。

        喬安知道，那個男人指的是叔叔，那個女人指的是胖阿姨。

        喬安當然想也不要想拒絕，“爸爸，你可以讓他們贖罪嗎？”

        “我可以，小安要相信爸爸，但是小安到時候要十分勇敢的把小安知道的所有都講出來，知道嗎？”

        “小安知道，小安要讓媽媽好。”

        “小安乖。”

        爸爸抱著喬安出去，把那些錢都扔回給壞人叔叔。

        “帶著你的錢走！”

        “你這個乞丐，別在這里給臉不要臉。”

        “走！”

        “長本事了，還挺橫，我看你們身無分文，怎么活，我這是好心，我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我竟然給你們這樣的傻子錢，我實在是太愚蠢了，好，我馬上走，看你們怎么活。”

        “滾！”這一句是爸爸罵的。

        “滾！”這一句是喬安罵的，她跟著媽媽在滿是燈紅酒綠的地方知道了不少罵人的話，可是她一句也沒學，這次罵人，不是爸爸的錯，也不是喬安的錯，是壞人叔叔的錯，他害死了媽媽，胖阿姨還打了媽媽。

        喬安趴在爸爸身上哭了起來，她一直很堅強，媽媽受傷，被胖阿姨打的那么疼，那么難過，她都堅持了下來，可是現在，喬安堅持不住了，她很難過，很難過的心都要碎了。

        “爸爸，我的腦袋也疼。”

        “爸爸帶小安去看醫生，然后我們回家。”

        喬安的傷口不深，都是皮外傷，小孩子的自愈能力也強，所以喬安即使包的滿身繃帶，也還是能出院回家。

        爸爸的房子和喬安跟媽媽最開始住的房子一樣，很黑很冷，可是喬安并不嫌棄，因為喬安知道媽媽爸爸最重要，住什么樣的房子并不重要，如果喬安以后想要住好看的房子，喬安會自己賺錢，給爸爸買，給自己買，她其實還想給媽媽買，可是媽媽不會來住她的房子了。

        她離開了喬安，永永遠遠，喬安想媽媽，很想很想，想到半夜里流淚，可是媽媽也不會回來。

        媽媽現在在哪里了呢？

        媽媽被留在醫院，爸爸說，要請專業的人，要請厲害的人，來給媽媽報仇。

        后來有很多喬安不認識的人來。

        爸爸說：“小安，這些都是來幫媽媽的人，他們是好人。”

        喬安向他們問好。

        然后西裝革履的叔叔和爸爸帶著喬安去了一個房間。

        “小安，為了幫媽媽，你要把事情的經過，全都告訴這位叔叔。他是法律援助中心的，他會幫我們的。”

        “好，爸爸，小安知道。”

        “小安，現在還能想起關于那個胖胖的阿姨進來你們房子發生的事情嗎？”

        “我正在寫作業，家里突然有人來，有一個白頭發阿姨不在家，我就去打開門，她就……”

        “好，小安，你能和我說一下你媽媽和那個人的事情嗎？能想起來什么和我說什么。”

        “叔叔是媽媽……”

        “好，先生，今天先到這里，小安很棒，叔叔會為小安加油的。”

        “謝謝叔叔，你一定要把壞人抓住。”

        “叔叔會的。”

        “叔叔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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