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人過世，春聯不能貼紅色。

所以即便是貼了春聯，前院后院打掃的干干凈凈，仍舊不見半分的過年的歡喜。

對比別人家放的鞭炮聲，更顯張家凄慘。

云懷村原本是屬于古村莊，后來家家重新翻蓋，遠遠看著早已沒了古村莊的氣息。

只有張家的宅子偏安一隅，只修葺，并未翻新，與村上的其他宅子并不相接，沒有鄰居，偏在一處，像是與世隔絕。

就連張止和藍煙回來，都無人知曉，不過有沒有人知道，都沒關系，藍煙也并不喜歡被人打擾。

藍煙從車里將買的菜提出來，放到廚房，開始忙活。

腦子回想著自己和張止遇到的種種。

曾經她走在喧嘩的街道上，幻想著為他洗手作羹湯的場景，在大年三十做好一桌子菜，等他在風雪漣漪里從遠方歸來，吃上一口熱飯，用他深沉炙熱的眸子對她訴說著愛意，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話話家常，看看電視。

可是現如今，陪在她身邊的人，甚至都不是原原本本的張止。

藍煙不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她只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平凡的人，想要平平凡凡的生活而已，為什么不能如愿呢。

想到慘死的趙玉珍。

一滴淚從她的眼睛低落到菜板上。

可是她很快擦干凈眼淚，將一切悲傷咽回去。

因為悲傷無用，她只能向前看。

臨近中午，一桌子菜就做好了，藍煙擦了擦手去喊張止吃飯。

卻發現他坐在中堂的實木椅上，手撐著額頭睡著了。

她拿了一件大衣，輕輕走過去，披在他的肩頭時，他陡然驚醒，猛的拽住藍煙的手腕。

他反應的速度極快，藍煙手腕的骨頭突突的疼。

藍煙眉目微動，淡淡看著他：“做夢了嗎？”

張止將藍煙拉到懷里，坐到他的腿上，將她的手腕拿到手里，輕輕揉著。

他沒多說話，無聲的道歉，卻讓藍煙莫名感動。

她以為的無波無瀾的心，像是丟進了一顆石子，漣漪四起。

如死水的心，好似開始重新有活水進來。

藍煙握住他的手：“沒事，吃飯吧。”

張止卻抱住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我不餓。”

“你不吃飯，爸媽看了會心疼。”

在這古老的屋子里，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靈魂存在，可此時置身此間，卻像是一家人團圓了。

張止淡淡點了點頭，就著姿勢，將藍煙打橫抱起來，大衣順著他的肩頭落到地上。

他邁步前往餐廳。

他靜靜望著藍煙的眼睛，問她：“你是以什么身份做這頓飯呢，我媳婦嗎？”

藍煙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我早就是你的媳婦了。”

他的目光子她的臉上移開，看向前方，藍煙看不到他的眼神，也沒聽到他的回應。

到了餐廳，張止將她放到椅子上，卻沒有馬上離開。

他一只手撐著實木餐桌的邊緣，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椅背上，俯身看著藍煙。

他的沉黑的眼睛像是無邊無際的夜空，深不見底，黑色的瞳孔里，映著藍煙巴掌大的臉。

明明彼此都是這樣平靜，可四目相對，卻似乎有什么在這一刻相撞。

他的眼睛盯著她的唇，逐漸靠近藍煙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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