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跟趙陵城上了盛曜給他們安排的越野車。

        看著前后都有盛曜的車，像押送他們似的，薛念心里不安，想到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趙總，要不我們報警吧？”她說，透出一股正義凜然，“和諧社會，他不敢拿我們怎么樣的。”

        趙陵城本是悠閑開車，聽到薛念這么天真的話，忍不住笑了兩聲。

        薛念不明白他笑什么，那個盛曜看起來就不像個好人，萬一他作奸犯科，報警顯然是穩妥的辦法。

        車子越開越往偏僻的地方，薛念更忐忑，“趙總，我是認真的，趁著手機還在我們手上。”

        “薛念，你少看點警匪片。”怕薛念胡思亂想，趙陵城多說了兩句，“我跟他之前有點小過節，他在我眼里就是個不成熟幼稚的小孩，上課想盡辦法讓我遲到，出席活動不想讓我準時參加。沒看出你想象力挺豐富，回去讓李董安排你做編劇，別做我助理了，在我手底屈才了。”

        薛念明白了，“那今早上的車，也是盛曜故意讓人開來擋你的路，就是想讓你不能及時參加開業典禮的？”

        趙陵城點了點頭。

        想到早上她差點撞到額頭，這怎么能叫幼稚不成熟？這明明是熊孩子在犯罪。

        薛念義憤填膺，“那是馬路，萬一出事了怎么辦？我爸他還躺在床上。”

        趙陵城斜睨她一眼，想起剎車慣性使然，薛念往前倒的樣子，唇抿成一條直線，“氣什么？一會給你報仇，把他撞飛。”

        薛念：……

        “趙總，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大人物斗法，遭殃的是我們這些小人物。再說，殺人犯法。”

        車駛進一座小山村停了下來。

        這是盛曜家要開發的村子，里面早已沒人，路口掛著正在施工、禁止通行的牌子。

        趙陵城打開車窗，慵懶地靠在椅子上，盛曜走過來善意提醒：“這里賽道彎曲，怕驚擾到嫂子，嫂子要不坐到后面的車去等著我們？”

        賽道是小村莊改造成，村里很多土坯房已經破敗不堪，夾道長滿青苔，村外的田地也被用堆土機填平，整個賽道跟平時玩的迷宮游戲一樣彎繞，大家現在的位置是賽道起點。

        薛念怕坐副駕駛影響趙陵城發揮，正要開口說自己去外面等他，趙陵城卻升起車窗說道：“她坐我車上，哪兒也不去。”

        “行。”盛曜笑了笑，看向薛念，打趣道，“嫂子，怕我害你呢。沒看出來，阿城挺會疼人，結了婚就是不一樣，比我們有責任心。小侄子出生了，我趕牛車去城里，帶點鄉下特產給小侄子，別嫌棄我們鄉下人。”

        薛念：……

        也許盛曜在說冷笑話，或者自我調侃？趙陵城在，她不想回話，讓趙陵城跟他說去。

        薛念檢查了一下安全帶，確保自己的安全萬無一失。

        他們開的是自動擋的車，不是專業賽車的車，也許車經過改裝，薛念也不大懂車。

        比賽開始后。

        發動機轟鳴，薛念手立即抓住把手，排氣管冒出白煙，如萬馬奔騰叫囂。

        盛曜的車一馬當先，率先加速，塵土伴著濃煙飛揚，趙陵城的車緊隨其后，悠閑地操控方向盤。

        薛念盯著前方，不敢松懈。

        這里的路彎道多，拐彎急，水路一段，泥路一段，車呼嘯而過，污水跟著飛起來，泥土掉在車上發出啪啪聲。

        趙陵城很快趕上盛曜的車，正當要右拐超車，盛曜的車也往右拐，顯然不想讓趙陵城過去。

        趙陵城輕嗤一聲，沒有絲毫猶豫，忽然加速，表盤飆到快兩百，同時叮囑她：“坐好了。”

        趙陵城這是想把盛曜的車撞開？

        他真要幫她報仇把盛曜撞飛？

        還沒等薛念有所反應，車子如脫韁野馬，砰一聲，盛曜的車被撞進旱田里，右后邊車輪飛出來。

        趙陵城抿著唇，雙手快速打轉方向盤矯正路線，輪胎與地板摩擦的刺耳吱吱聲劃破寂靜的山村。

        薛念來回顛，胃里頓時一陣翻涌。

        趙陵城漂移過了一個急轉彎，然后飛過了一小段泥路。

        余光中，他依舊面不改色，還在繼續加速，像是走火入魔。

        太陽落山的時候，趙陵城的車最后來了個漂移掉頭，到了終點。

        薛念臉和手腳發涼無力，頭昏眼花，惡心想吐，覺得自己魂已經升天。

        緩了好一會，快速跳動的心臟才平復下來。

        趙陵城戲謔地說：“明明是個身強力壯的果農，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家嬌弱的千金大小姐。”

        薛念現在極其難受，第一次體驗到賽車的驚悚刺激，身上出了很多虛汗，并不想跟他說話。

        趙陵城從口袋里拿出紙巾，極為溫柔細心地幫她擦拭額頭上的汗，語氣里卻是嘲諷調侃：“看把我們李董的乖兒媳給嚇得，為夫幫你擦擦。”

        聽到為夫兩字，薛念雞皮疙瘩出來，強撐著說：“謝謝趙總，我自己來。”

        薛念要接過他手里的紙。他手一閃，輕佻地說：“結婚五年，沒一起睡過幾回，今天就讓我幫你服務服務。”

        薛念看他鐵了心，也不再拒絕：“謝謝趙總。”

        趙陵城動作極其溫柔，像極了疼愛妻子的好丈夫，嘴上卻沒放過她：“你家果樹砍了嗎？”

        趙陵城身為安鑫的大股東，安鑫現在是什么情況，他一清二楚，這么問她，無非就是想找她的茬。

        薛念覺得兩人靠得太近，有點兒不習慣，稍微往后挪了挪，還是認真地回答：“沒有，給別人做農家樂了。”

        他認真幫她擦著每一滴汗，像個虔誠的信徒：“你不舍得賣園子廠子，是不是在園里種了金子？五年過去，應該結出很多金子了吧？”

        他的指尖和紙巾摩挲著她的肌膚，有點兒癢，薛念斂了斂眼中的異樣：“你跟媽給我的錢，我都拿去還債了。沒換成金子種到果園里。”

        大概是她回答得一本正經，趙陵城低低笑了起來，“哦？還想著跟你一起去挖金子來著，可惜了，我不愛摘果，而且極其討厭。”

        薛念不知道他莫名其妙說這一番話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猜，反正趙陵城說什么，她就答什么。

        “很多人都不愛摘果，我能理解。”薛念說道，“趙總想挖金子，過兩天回去了，我可以去園子里把金子種上，到時候再請趙總去挖。”

        他紙巾擦到她的唇，盯著她的唇，“媽一直讓我們生個孩子，你說呢？”

        薛念面色依舊如常：“我聽你的。”

        “是嗎？”他輕笑，溫熱的指腹來回摩挲她的唇，“抱住我的脖子。”

        薛念視線放到他眉間，動作僵硬地環住他的脖頸。

        趙陵城的體溫有點兒高，炎熱的夏天里也正常。

        她的嘴唇被他溫熱的指腹摩挲得發熱，感覺到他輕輕的呼吸逐漸灼熱，睫毛下那雙棕褐色的眼睛有些異樣。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他高挺的鼻梁已經觸碰到她的鼻尖，他的氣息帶著陽光的清甜，身上傳來洗衣液的清香。

        四目近在咫尺，曖昧旖旎籠罩住他們。

        薛念心跳依舊如常，緩緩閉上眼。

        過了一會兒，以為的初吻沒有來，卻聽見趙陵城諷刺地笑了起來。

        溫熱的唇瓣貼著她的耳廓，“又要錢，又要人，薛念，你長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薛念身體一僵，松開手。

        睜開眼睛，趙陵城瀟灑肆意下了車，落日余暉，把他影子拉得長且細，他的浪蕩與劣性也被襯大了無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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