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覺得我像男子嗎?
“唔……這里是……”
不知睡了多久,陸言悠悠轉(zhuǎn)醒,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在熟悉的房間里。稍微消化了一會,想起自己昨天從家里逃了出來,被兩撥人追了一天,晚上又被十九帶回來,準(zhǔn)備今天商量人身鏢的事。
“沒想到還挺累人的……十九呢?”
陸言記得這房間就一張床,但身邊明顯沒有人睡過的痕跡。她坐起身環(huán)視周圍,發(fā)現(xiàn)床尾的地下鋪著一床被褥,十九正縮在里面睡得正香,只露了一個黑漆漆的小腦袋在外面。
見到她這副樣子,陸言不禁嘴角微揚(yáng)。心想這人昨晚還動手動腳的,現(xiàn)在卻這么老實。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在昨晚的情況下做出那些事也是沒辦法的,是她自己想多了。
陸言搖了搖頭,掀開被子輕手輕腳下了床。可沒想,離她那么遠(yuǎn)的十九耳朵一抖,上半身立馬就彈坐起來看向陸言,還把陸言嚇了一跳。
“姐姐醒啦~”
茫然的目光與倦怠的語氣,讓十九整個人柔軟了不少,沒了昨晚那凌厲的氣息,看得陸言心里一顫,忍不住接了一句。
“你怎么睡地上?”
十九撓了撓頭,搖搖晃晃站起來,把地上的鋪蓋一卷,扔進(jìn)了柜子里。
“嗯……床太小了,昨晚已經(jīng)對姐姐挺沒禮貌了,我可不想被姐姐當(dāng)?shù)峭阶印!?br /> “……”
原來還記得那個呢?
看著正迷迷糊糊往身上穿外套的十九,陸言突然覺得這么大只的家伙有點(diǎn)可愛了。
昨晚太黑一直沒細(xì)瞧,只知道她身高不輸男子、意氣風(fēng)發(fā),等現(xiàn)在天亮了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她皮膚呈淡淡的小麥色,一頭水滑的黑發(fā)在陽光下照出了些許紅色,眉宇雖還未完全長開,卻已能看出英氣凜然,但臉上尚未完全褪去的嬰兒肥,將她的面容柔和了下來,倒也沒有那么鋒芒畢露。
嗯,這么一看,昨天她師父叫她小貓崽子倒是一點(diǎn)錯沒有。十九就像是剛磨利爪牙,還沒完全長開就到處蹦跶的小貓崽子。
這么想著,陸言沒注意到十九早就迷迷糊糊地貼到她身邊。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十九正安安靜靜地像跟屁蟲一樣走哪跟哪。
她這樣子讓陸言想起了以前養(yǎng)的小貓。那只小玄貓一見自己,就安安靜靜地走過來圍在自己腳邊轉(zhuǎn),待陸言坐下,小貓也立馬撲上膝蓋蜷起來,等著自己摸它或者撓撓下巴。如果太陽曬舒服了,還會翻身把肚皮露出來,在膝蓋上睡得四仰八叉。
這即視感一出現(xiàn)在眼前,陸言毫不懷疑,要不是不想被自己當(dāng)“登徒子”,這小家伙估計也已經(jīng)抱上來了。
——真是的,沒想到還是只粘人的小貓崽子。
陸言苦笑著搖搖頭,心想小家伙倒真是挺懂規(guī)矩,迷糊成這樣都還記得保持距離,是自己錯怪她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件事陸言倒是可以放心拜托她了。
“十九。”
“我在。”
“你先醒醒盹,我有事跟你說。”
見陸言一本正經(jīng)地跟自己說話,十九立馬睜開眼睛,使勁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過來。
“好了姐姐!我醒了!有何吩咐!”
“你應(yīng)該也猜到了吧,昨天第二波人是我家護(hù)衛(wèi)。我確實是從家里逃出來的,而且我是逃婚。”
前面的十九猜得八九不離十,沒什么好驚訝的,但聽到“逃婚”兩個字,十九不禁瞪大了眼睛。
“我可不想就這么嫁人,一輩子就圈在這小小的鎮(zhèn)央城。我想去廣大的應(yīng)夏國全境,看看書中的草原、雪山、森林、大海……也想看看是什么讓原本和諧繁榮的國家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樣子。”
說著自己的愿望, 陸言眼睛亮了起來,但到了最后,她神色變得復(fù)雜起來,可眼中的目光更加堅定。
十九把這些變化都看在眼里,默默等著她把話說完。
“所以我在父……父親面前說我有意中人,不接受指婚,然后就跑了出來。”
“嗯?”
沒想到這話越聽越不對勁,十九臉色一僵。本能告訴她再聽下去有危險,于是她噌地一下站起來,扭頭撲向門口。
可她還是慢了一步,衣角被身后的人死死抓住。
“十九~你昨天說了要補(bǔ)償我的,都把我?guī)Щ貋砹耍刹荒芊椿凇!?br /> “噫……”
原本清冷的語調(diào)突然一字兩轉(zhuǎn),一陣酥麻的感覺從尾椎順著脊柱一直沖到天靈蓋,十九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不是不想跑,是真的使出吃奶的力氣都無法掙脫魔爪。
——她力氣怎么這么大啊?!
十九欲哭無淚,老老實實坐了回去,氣沉丹田,拍大腿吼了一嗓子: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說!”
“簡單來說,我現(xiàn)在是以‘和心上人私奔’的由頭跑出來的。我想了想,也不能讓你吃虧,這么大國家一時半會轉(zhuǎn)不完,直接跟你們走鏢順路看看就挺不錯,也不耽誤你賺錢,畢竟就算不是‘賠禮’,我身上也沒錢支付鏢利。只是路上難免會遇到來尋我的人,到時候就麻煩你幫忙裝一下‘姑爺’了。”
“……”
十九就知道準(zhǔn)沒好事。
“那個……”
她苦著臉沉默半晌,猶豫著開口道。
“你看我像男子嗎?”
“別怕,一般男子都沒你俊朗。”
“……多謝姐姐夸獎?”
◇◆◇
拒絕那是不可能拒絕的,小貓崽子拒絕不了好聞的大姐姐。
十九平復(fù)下心情后,就帶陸言前往主事廳,尋大當(dāng)家六叔和總鏢頭玄汐。
等二人到場時,兩位主事早就在這兒喝茶了。
“阿九回來啦,走鏢辛苦了。”
主位上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留著一小撮山羊胡,鼻梁上有道猙獰的疤。他見兩人進(jìn)來后,向她們點(diǎn)了下頭。
“不辛苦。”
十九站定,向他拱手行禮。
“六叔,我昨天回來的路上……”
她將昨晚的事以及要接陸言人身鏢的事,大致向主位上的兩人說了一遍。
“你說你叫陸言?”
六叔目光灼灼地盯著陸言,沉聲問道。
十九深知六叔的嚴(yán)厲,剛想上前說些什么吸引他的注意力,卻被陸言不著痕跡地攔下了。
“是。”
陸言并沒有被六叔的目光嚇退,而是不加掩飾地盯了回去,一如昨晚與十九通名時那般堅定。
“……我知道了。”
六叔閉上眼沉默了半晌,也沒有再說什么。
“既然阿九決定接你這鏢,你們也商量好了,那你就留在這給阿九當(dāng)助手吧。”
“謝謝六叔。”
“謝謝大當(dāng)家。”
“但是陸言,你要留在這里的話,也需要一個綽號,不要頂著名字到處跑。”
“我不是這里的鏢師,可以嗎?”
陸言猜到六叔對她的名字有些意見,已經(jīng)準(zhǔn)備不與人通名或者再隨便起一個了。但沒想到六叔居然準(zhǔn)備給她綽號,變相承認(rèn)了她在鏢局中的身份,這樣的話,她以后行動也方便了很多。
“可以,規(guī)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而且你是阿九信任的人。垂珠,麻煩你去給她準(zhǔn)備腰牌吧。”
不給綽號能行嗎?讓她頂著這個名字滿世界給鏢局拉仇恨?
六叔想想就心累,他現(xiàn)在只想回去躺床上看書嗑瓜子……
越想越氣,他在心里把十九這傻貓崽在心里罵了一百遍。
她也不看看自己把什么人叼回窩里來了……算了,也不能全怪她,該來的總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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