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璐？”

        齊慧看到她明顯特別興奮，還伸手去拉她的胳膊，“璐璐你來了，快進來，李子軒你也進來。”

        陸璐任由她拉著自己，看著她虛浮的腳步，屋內拉得嚴嚴實實的窗簾，心里一陣苦澀。

        喜歡這種不見天日的環境，沒有一點生氣，突然消瘦那么多，這種狀態明顯不正常。

        目光掃過茶幾上那個細小的注射器，陸璐一把甩開拉著自己的人，沖過去目眥欲裂的盯著注射器和旁邊的幾個藥劑瓶。

        “這……這怎么在這啊……”

        齊慧匆匆忙忙的跑過來，慌亂的伸出手，“這是護工落下的，我忘了讓他們拿走，現在給他們送……”

        “護工？哪個護工會拿這種東西！”

        陸璐一腳踢翻了茶幾，紅著眼朝他吼，“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就這么想死！非要碰這些要命的東西！”

        藥劑瓶摔在地上，齊慧瘋了似的去撿，根本不聽她說什么，陸璐一把把人拉起來，當著她的面踢飛那些害人的東西，吼得歇斯底里——

        “你買多少了？吸多少了！你拿騷擾我威脅李子軒給你錢，都拿來買這種東西了是不是？！”

        陸璐從來沒有這么崩潰過，連帶著對李子軒都遷怒了，拉過李子軒質問道：“為什么不早說？你怎么不告訴我！”

        “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已經戒不掉了。”

        李子軒被晃得站不穩，卻也沒有任何怨言，滿眼心疼的看著陸璐，跟她解釋。

        “我找人強行給她戒毒，她一直鬧著自殺，我不敢讓她死，也不敢告訴你，害她染上這些東西的人我處理了，她……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什么叫不敢告訴我？！什么叫不知道怎么辦？！”

        陸璐抓著他的衣領情緒激動，“你早點告訴我，我能……我……”

        吼到最后她自己都沒了底氣，明知道無濟于事，那種無力感快把她自己都給逼瘋了，搬起旁邊的花瓶砸在地上，以此發泄情緒。

        十幾分鐘的時間，房間里的擺件都被她砸了個遍，齊慧嚇得縮在角落里不敢出聲，手里卻緊緊的抓著一小包白色粉末，發現她朝這邊走過來，打開包裝就要把粉末往嘴里倒。

        “你還吸！”

        陸璐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及時把那包東西搶下來，恨鐵不成鋼的把它摔到一邊。

        “你還嫌自己這一輩子作惡不夠多嗎？你活了這么多年，你到底對得起誰！要不是你，我表哥怎么會看著母親死在眼前？你破壞別人家庭，生了女兒不養，現在又把自己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

        陸璐單膝跪在地上，眼底被憤怒和絕望充斥，“你當初為什么要生下我？我出生你為什么不掐死我？！”

        她不明白，怎么會有人做母親做成這樣，她已經什么都不要了，不要母愛不要關心，只想相安無事的活著，為什么還是這么難……

        她哭得太痛苦，齊慧良心發現似的拉住她的手，“媽媽錯了，璐璐，媽媽知道錯了，媽媽現在不害人了，只想好好活著，再也不……”

        “不害人？你買那些東西就不是害人嗎？！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緝du警犧牲！憑什么讓那些英雄拿命為你們這種人買單！你想好好活著，你吸這些還怎么好好活！你看看你現在什么樣！”

        陸璐拉著她走進洗手間，把她按在鏡子前，“你好好看看，你再這樣下去還能活多久？！”

        齊慧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也愣住了，不過很快就哀求道：“璐璐，你別管我了，別管媽媽了行嗎？媽媽老了，只想高興的活著，不想……”

        “行，你去戒了，戒了我就不管你了！”

        “戒不了，媽媽戒不了，那種感覺生不如死。”

        齊慧邊說邊拿頭往洗手臺上撞，“你這是想逼死我啊……”

        “好，你撞，有本事你今天就撞死在這！”

        陸璐放開她，就站在旁邊看著她撞，“只要你今天沒死，那就必須跟我去戒du所！”

        看她這么決絕的態度，別說是齊慧了，李子軒都沒想到，怕她事后后悔，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陸璐……”

        “你別說話！”

        陸璐轉頭吼了他一句，很快又指著洗手臺道：“你撞啊，不是能尋死嗎？你拿這件事威脅我這么多年，現在我不怕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死！”

        齊慧當然不敢，試探著撞了一下，把額頭撞破了一點，見陸璐真不管她，實在是沒辦法，最后就只剩下了哭喊。

        陸璐已經不吃她這套了，扯過床單捆住她，一路把她拉上車。

        李子軒坐在駕駛位又跟她確認了一遍，“真要送去戒du所？萬一他在里面尋死……”

        “那也得戒。”

        陸璐看著窗外，暴怒過后只剩下滿心的無力感，聲音輕得有些飄忽，“要么戒，要么死。”

        李子軒透過后視鏡看著他，這一瞬間才發現她是真的成熟了。

        從前惦念著母子情誼，顧忌太多，總是被逼著做不想做的事，有時候甚至毫無底線，所以他們知道這件事，誰也不敢告訴她，更沒有辦法解決，都怕齊慧尋死，到時候她接受不了現實。

        這次在大是大非面前，看來是真的想開了。

        陸璐把人送去戒du所后走得很干脆，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走之前只跟齊慧說了一句話，“你想尋死就尋死，我不攔你，如果不想死，等你戒du成功，我來接你回去，給你養老送終。”

        還惦念什么母子情分呢，自己根本就沒被當成過女兒，小時候是不想理會的拖油瓶，長大了是隨叫隨到的提款機，沒用了就扔，哪有什么親情可言。

        回去以后陸璐一整個下午都沉默著，并不是對著空氣發呆，而且拿著手機，看上去是在玩手機，實際上兩只手從始至終都沒動過，一直都是那一個界面。

        李子軒在旁邊陪了她一下午，傍晚的時候給她做好了晚飯，卻不太敢叫她吃。

        站在李子軒的角度看，他和傅燁琛是能做的全都做了，都是為了陸璐好，畢竟從前的陸璐確實解決不了這件事，知道了說不定要鬧出什么事。

        可在陸璐的角度，怪他們不早一點說出真相也是正常的。

        齊慧在戒du所鬧得厲害，那些消息都發給了李子軒，他也不敢透露給陸璐，好不容易下了狠心，萬一再心軟一次，除非是齊慧死了，否則陸璐很難再回歸平靜的生活。

        李子軒第一次對一件事完全束手無策，好像做什么都不對，不管說什么都怕陸璐怪他，瞻前顧后，猶豫不決。

        壓抑的氣氛越來越讓人透不過氣，李子軒甚至都想讓陸璐跟他打一架，把所有過錯都歸到他身上，也好過這樣一直沉默。

        “陸……”

        “叮！”

        指紋鎖解鎖的聲音傳來，傅燁琛很快就帶著凌凌七走了進來，手里拎著幾個雙層的食盒。

        “嫂子，傅總。”

        李子軒起身打招呼，仿佛看到了救星。

        傅燁琛點點頭沒說什么，把食盒放到茶幾上，走過去站到陸璐身邊，俯身拿走她的手機。

        陸璐從自己的世界里驚醒，先是一愣，很快又輕聲叫他，“表…哥……”

        那聲音透著明顯的委屈，就像小時候打架輸了回家找傅燁琛告狀一樣。

        “嗯。”

        傅燁琛應了一聲，轉過身打開帶來的食盒往餐廳的方向走，“吃晚飯。”

        他一句話都沒勸陸璐，就像是只來跟陸璐吃頓晚飯一樣，拿出帶來的飯菜放到餐桌上，帶著凌凌七坐好，等陸璐自己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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