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這是咋回事啊？剛剛不還好好在打球么，怎么突然打起來了？”

“嘶——拿球仗打人，要是手重一點怕是對方的腿都要斷咯！”

“……”

打架啦？有熱鬧看啦？這誰還能想著走啊？

比如，如月就驚訝地發現，剛剛還一臉蔫蔫的裴螢輝一下子變得極為精神，躍躍欲試地踮起腳，想透過人墻看到球場上發生了什么。

“姑娘，這會兒人太多了，要不咱們先回了吧？”

“別呀。”裴螢輝扯著如月的手主動往人群里擠，“咱們進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要是不好看，咱立馬就走，頭都不帶回一下的，好叭？”

如月：“……”

那要是好看，就要留下來看全程是吧？

其實擊鞠場上會打架，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騎在馬上揮灑汗水，運籌帷幄只為己方隊伍決勝，擊鞠本來就是一項讓參與者、觀看者都十分狂熱激動的運動。

兩隊人馬之間要是起了點兒摩擦，這時候誰會和你扯什么“之乎者也”啊，當然是直接一拳頭砸你臉上咯。

等裴螢輝她們擠進去的時候，黑隊和紅隊已經打起來了，打的不可開交。

看著下面的一片混亂，裴螢輝嗚呼了一聲：“這叫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畢竟黑紅二色的隊服特別顯眼，現在兩邊人混在一起……嗯，確實有點兒這個味了。

如月抿了抿唇，不知道是想笑還是被無語到了。

“姑娘，這兒人太多太擁擠了，咱們還是快點兒走吧。”

“不急。”裴螢輝敷衍了她兩個字，好不容易能出一趟裴府，現在有熱鬧看回什么回啊。

“哎喲，見血了，見血了！”有人大聲地喊了起來。

周圍一片嘩然。

裴螢輝湊近了點去看，發現是黑隊一個氣勢囂張的少年被紅隊的人一球仗打在了小腿上，這會兒痛得倒在地上翻滾，根本爬不起來了。

“看樣子腿是斷了。”看著就好痛的樣子，裴螢輝嘶了一聲，連忙用手捂住眼睛，指縫間露出大大的縫隙。

“都見血了，估摸著這熱鬧也就到此為止了。”后面也沒什么有趣的事情了，裴螢輝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正準備帶著如月離開。

這時候，一個穿著灰撲撲衣袍的少年沖進了擊鞠場，撲到了那個受傷的黑隊少年身上。

不知道他說了些什么，因為距離太遠，裴螢輝根本聽不見，但剛剛還惡狠狠瞪著人的紅隊竟然氣勢落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往后退了一步，把空間讓了出來。

這時候大夫也趕來了。

看到這番景象，連忙指揮人上前將受傷少年抬下了場。

可黑隊和紅隊之間卻劍拔弩張，顯然沒有要輕易結束的樣子。

看到這般刺激的場面，裴螢輝的興趣頓時被勾了起來。

“快，如月，我們快找個好位置，這兩隊人肯定要再賽一場！”打架傷人在前，這場比賽有好戲可看了！

果然不出裴螢輝所料，很快兩隊重新開局，為了一顆球而爭得異常激烈。

同時她也從周圍人的閑聊中大致拼湊出了先前的事情經過。

之前，黑隊以小小的優勢險勝紅隊，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也沒什么毛病。但偏偏那少年是個跋扈的性子，贏了非要奚落狠踩一番對面，大家都是年少沖動的年紀，誰能忍得住？

這不一下子就打起來了。

但是聽著聽著，裴螢輝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事兒怎么聽起來這么耳熟？

可是上輩子的這時候，她因為被裴絳輝罰了板著之刑而起不來床呢，根本沒有出過府，怎么可能會知道這件事呢。

難道說這黑隊少年身份不一般？

于是在裴螢輝的有心打探下，她很快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那少年的身份。

遲云祥，乃是五品吏部郎中遲霆的小兒子。

等等！

遲霆，遲家……那不就是？

裴螢輝：！！

如月就在身旁，她不敢表現得太過震驚，但眼神已經下意識去尋找剛才那位突然沖進場的少女。

對，少女。

之前對方的女扮男裝尚且能看得過去，又隔著這么遠的距離，幾乎不可能被看穿。但是現在，裴螢輝一百萬個確定，那絕對是遲云祥的親姐姐，遲惠仙！

也就是未來和當今皇后分庭抗禮，幾乎就要登臨太后之位的妖妃——遲貴妃！

僅僅只是想到這個名字，裴螢輝的小心臟就砰砰亂跳起來，渾身血液流竄，臉頰一下子變得粉嘟嘟。

或許現在在場的人并不認識這位遲家的女兒，但在不久的未來，在十年后，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遲貴妃。

有人說她賢惠當為天下女子表率。

有人說她有不輸于男子的治世之能。

也有人說她蠱惑君王，禍亂朝綱，敗壞法紀，勾結外賊，幾乎毀滅了大安的江山。

總而言之，遲惠仙其人既為人稱頌，也被世人辱罵，是一個謎一樣復雜的女人。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做到了許多男人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當今圣上御駕親征后受傷，纏綿病榻，皇后懦弱不能抗事，是遲惠仙一力扛起了朝政，保大安不因戰敗而受到太大的影響，讓百姓能夠撐過饑寒交迫的冬天。

反正以裴螢輝有限的目光來看，她是打心底里佩服遲惠仙的。

至于那些文人的口誅筆伐？

呵，管他們放屁呢。

整天指責女人管這管那管得太多，怎么不低頭反省一下是不是因為自己太沒用，連個女人都比不上？

再說了，這世上要是沒有了女人，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男人難道要從同為男人的屁股里鉆出來嗎？

對于生下他們的人，反而沖在第一線反對、踐踏、貶低她們。

真真是可笑！

裴螢輝激動地抓住如月的手，現在的遲惠仙還沒有被皇上看中而納入宮中，她還只是一個名聲不顯的普通少女，不，還是一個飽受他人批判的喜歡女扮男裝的少女。

這，難道不是她與其結交的最好機會嗎！？

若是她能抱上遲惠仙的大腿……

只是想象了一下，裴螢輝就激動得差點跳起來，甚至連如月都投來的疑惑目光都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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