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懷恩的語氣十分古怪。

劉秀秀忍不住踮起腳，去看裴琰輝手里的東西，“什么呀？”

這回劉夫人沒有阻止她，因為劉夫人自己也很好奇。

裴琰輝把手舉得更高了些，“這是生子藥�！�

生、生子藥？

居然真的有這種東西？

可是裴琰輝又是怎么得到的？

竇懷恩勾了一下嘴角，笑意卻不及眼底，“你這是在糊弄我和長公主殿下嗎？”

天下人都知道他和長公主沒有孩子，且為了這事求神拜佛好些年了。

難道裴琰輝以為隨便拿出一顆不知道什么用的藥丸子，就能逃脫一死的結局了？

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而且竇懷恩更無法容忍有人拿這件事來打趣他。

眼底劃過一絲冰冷，他伸手去握腰上的刀柄。

賈管家磨磨蹭蹭許久都沒把人送進大牢，他實在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不如就在這兒送她上路吧！

或許是感覺到了小命危矣，裴琰輝咽了下口水，加快了語速。

“不，這顆藥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原本就是要獻給長公主殿下和駙馬的！”

“若是您不相信，大可以去問問吏部尚書于大人的妾室，還有御史臺錢大人的夫人！為何一直沒有懷孕過的她們突然有一天傳出了喜訊？正是因為他們服用了這顆生子藥！”

竇懷恩手上動作一僵。

吏部尚書于大人，還有御史臺的錢大人？

這兩個人家中的情況他自然是知道的。

在今年之前，他們倆和他一樣，膝下都沒有子嗣。京城里但凡說起無后，他們三人都是同時出現在話題中的。

但偏偏錢大人和于大人今年先后傳來喜訊，十月懷胎瓜熟蒂落，一個生了兒子，一個得了千金，兩個人天天笑得合不攏嘴，臉上的褶子越看越讓他煩躁。

當時梅仙還背著人掉過兩滴眼淚，怎么三家都是一樣多年沒有好消息的情況，偏偏人家就有了喜訊，而他們還是毫無動靜。

萬萬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般的隱情？

給賈管家使了個眼神，他會意地讓人將趙夫人等人帶離此處。

不管裴琰輝說的是真是假，事情還牽扯到了吏部尚書和御史臺的官員，此事還是不宜聲張。

裴大夫人和裴絳輝更是驚訝極了，“琰娘，這……你怎么會有這藥？”

裴琰輝聽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個是將責任全都推到她身上，只求獨活的長姐；一個是為了另一個女兒而拋棄她的生母。

在她們倆作出決定的那一剎那，她和她們之間的母女情、姐妹情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將其余不相干的人都趕走了，竇懷恩摩挲著刀柄上的繩子，粗糙的手感讓他激動的內心冷靜下來，拖長了聲音對裴琰輝說道：“這藥是你從哪兒來的�！�

裴琰輝抿了抿唇，躲避開了他探究的目光，“……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那你如何確定，于大人的愛妾和錢大人的夫人吃的就是你手中這顆藥？”她不會以為空口白牙的說一句話，他就會眼巴巴地放過她，還會把這藥收下吃了吧？

“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沒有辦法�！�

這話把竇懷恩給逗笑了，再問道：“那你還有第二和第三顆嗎？口說無憑，我總得讓太醫檢查檢查吧。”

“此藥極為貴重，只要服下就一定會懷孕，我不過一個從六品小官的女兒罷了，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再得到更多呢？光這一顆，已經花費了我許多代價�！�

“笑話！”竇懷恩大聲喝道。

“除了‘生子藥’這三個字，還有子虛烏有的兩個傳聞，你就想取信于我？你哪兒來的這么厚的臉皮？還是怎么著，這藥煉成的時候就在上面刻了‘生子’二字嗎？！”

不可否認，當他聽到裴琰輝最開始的話時，心里還小小激動了一下。

但現在，竇懷恩滿腔都是憤怒，覺得裴琰輝是在跟他開玩笑。

長刀出鞘，凌空一揮帶來破空的呼嘯聲，還裹挾著竇懷恩私人的怒火。

“既然你沒有其他要說的話了，那這輩子就該到此為止了。”剛才他居然停下來聽她說了這么一番廢話，真是腦子里進水了。

被刀刃上反射的陽光晃花了眼睛，裴琰輝沒想到自己壓箱底的寶貝都沒能打動竇懷恩，立刻慌張起來。

“不是的，我真的沒有騙人！如果你不相信的話盡可以派人去問問于大人和錢大人�。　�

“駙馬爺或許不知道，其實我愛慕您已有數年了！我怎么可能騙您呢？”

慌亂下，裴琰輝一禿嚕嘴就把自己原本的意圖說了出來：“我本想將這藥獻給長公主殿下，以孩子來換取在您身邊侍奉的機會，所以我說的句句為真，絕無一句虛言！”

她甚至舉起手發誓：“若我有半句謊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下了地府也永世不得超生！”

這話著實讓裴螢輝咋舌，她都不知道，原來二姐姐一直愛慕著長樂長公主的男人哦？

也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二姐姐為了逃脫必死的結局，才在慌亂中扯出來的幌子。

只能說，她這會兒倒是挺有勇氣的。

竇懷恩自覺已經不會再上當了，走近兩步，手腕翻折，眼看著雪亮的刀刃即將痛飲少女的血液。

“阿彌陀佛！”智善大師忽然登場，“駙馬爺且慢�！�

長樂長公主為了孩子，每年會在京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寺廟中捐油錢、攢功德，是虔誠的信徒，因此和智善大師的關系也非常好。

此時智善大師只是說了一句話，居然真的讓竇懷恩停下了動作。

“怎么，大師有何高見嗎？”他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今日裴琰輝必要死在他的刀下！

“駙馬您不信這位裴姑娘獻上的藥很正常，但貧尼有個不情之請。”

“說。”

智善大師看向裴琰輝手中的匣子，溫聲道：“貧尼早年在外游歷，曾經聽一位老神醫提起過一副藥方。”

“當初大梁淑妃為了得寵而長年服用保持身材的湯藥，導致無法懷孕。大梁皇帝金口玉言，對她和德妃承諾誰先生下皇子，隨便能成為皇后。淑妃自然不愿屈居人下，拼盡家族之力終于尋得一副神奇的生子藥方，服下藥后十個月，她果然為大梁皇帝生下皇子，母憑子貴，最終成為了大梁皇后。”

說了這么多，智善大師深吸一口氣，“或許，這便是當初大梁淑妃服用的生子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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