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出發。”
  封月腳下生風，白霧因為他的高速移動被迫從兩邊分開，在人間界走過的路就像換了一種畫風在一人一虎眼前重新展開。
  草地上的冰凌被疾風碰掉，留下一個個跨度極大的腳印，耳邊隱約會傳來一些無意義的呢喃，那是人死后還未消散的靈魂。
  他們不知道自己是誰，只是一無所覺地在虛無界等待成為白霧的那一刻。
  有些執念重的靈魂，會在舒適的虛無之氣中慢慢恢復神志，也許他們還知道自己是誰，也許只是一段新生的意識，還有些，只記得內心之中刻骨銘心的仇恨。
  還有些，他們只想完成生前還沒來得及完成的執念。
  多種巧合下，他們變成了不同的亡靈生物，他們本該一直在虛無界的，可壁壘的削弱，讓有能力的鬼怪，憑借著那么一絲感應，向著白霧逸散的方向而去。
  這一路上，封月弄死不少已經變成障或者執念的鬼怪，他們無一例外，都被封月人道主義毀滅了。
  在他毀滅這些鬼怪的時候，兩人更加證實了進入裂縫之前的猜測。
  虛無之氣飽和了，就算他們殺死這些鬼怪，該存在的虛無之氣依舊存在，循環被打破了。
  那些鬼怪消散之后，以前吸收的虛無之氣會重新回到虛無界，就像是已經注滿水的水庫，等待著的是決堤的那一天，而那一天可能已經到來了。
  季宏淵的想法是沒錯的，想減少裂縫的破裂，必須主動有人吸收這些虛無之氣，虛無界得到了梳理，壁壘才會恢復穩定，最起碼到時候鬼怪就能被有效控制住了。
  越往草原奔跑，鬼怪就像雨后春筍一樣越來越多，很多都是從前和邊疆戰士打生打死的草原人，他們之中有身強力壯的壯年男子，有老弱病殘的婦孺，還有成群結隊的羊群。
  有些魂魄死前受到了虐殺，變成鬼魂后第一時間就被轉變成了障，有些更加狂暴，他們變成了更高級的怨鬼，無差別吞噬從前的家人或族人。
  從此一切都變得混亂，人性被完全泯滅。
  面對這種情況，封月經過的時候會直接抹滅，出現的鬼怪越少，以后他們面對的就是越少。
  可是這終究不是解決辦法，死亡的人越多，鬼怪就出現得越多，這要比人類成長起來快太多了。
  到最后，封月也感到十分棘手，他總不能一直殺下去吧，這就如同一個永遠無法填滿的無底洞，根本不可能做到。只要他稍有疏忽，離開一段時間，就會有新的鬼怪如同雨后春筍般涌現出來，無窮無盡，仿佛永遠沒有盡頭。除非人類全部滅亡，否則這種情況可能永遠都不會停止。
  封月帶著季宏淵找了個安靜一些的山丘，老虎臉上都是擰巴：“這也太離譜了，根本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我想就算找到了打算進攻的鬼怪頭領，依舊沒辦法本質上改變什么。”
  季宏淵自從封月開始攻擊鬼怪就沒再說過話，他沉默著看著那些鬼怪，想必已經想到了封月說的那些話了。
  此時事態的嚴峻被封月提出，季宏淵反而沒有封月那么糾結，他摸了摸封月的頭毛，反倒開始安慰起封月來。
  “你還勸我不要著急，現在著急的反而是你了，這些是必然的，人的生命是有期限的，他們會病死老死，也會因為各種意外或者殘殺死亡，這終究逃不開死亡這個終點，而他們死亡以后，只能回到虛無界，這也會導致虛無之氣的繼續產生，別擔心，剛才你在戰斗的時候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封月側過頭，有些疑惑地看向季宏淵，能有什么辦法，他怎么沒發現？
  季宏淵跳下封月的后背，蹲下身，手指在如同冰晶一般的草葉上拂過。
  “這不就是辦法嗎？我們最難的不就是給士兵開眼嗎？這些冰晶就能給士兵開眼用呀，等他們開眼以后，就能吸收虛無之氣加強戰斗力了，這也是消耗虛無之氣的辦法。”
  封月低頭俯瞰腳下，這些冰晶對于封月來說猶如微塵般渺小，他一直以為是虛無界寒冷才會結冰，而封月身上毛發厚重，宛如一層厚厚的鎧甲，對外界的氣溫并不敏感，反而作為人類的季宏淵，他的感覺更為明顯。
  “我一開始就很好奇，在我第一次進入虛無界的時候，明明我光著膀子，可皮膚感覺到的溫度并不算很低，最起碼達不到結冰的情況。”
  季宏淵拔下一片帶著冰晶的草葉，拿到封月眼前：“冰形成的主要原因是必須有水存在，雖然我不能確定虛無界是否存在四季，但是又哪里來的冰呢？”
  “溫度不到成冰的地步，明明是秋季，白霧密集，我猜，這些冰晶，實際上就是虛無之氣太多，這才被壓縮下來，變得如同冰晶的東西，仔細去看，這冰晶就很奇怪了，他們放在手中不會融化，反而一個個都有固定的菱形形狀，這就很說明情況了，現在，只要試試我能不能直接吸收就能驗證。”
  封月也用爪子扒拉了下腳下的冰晶，他并不擔心季宏淵，就算死了也沒事，還是那句話，大不了換一個世界唄，季宏淵想嘗試就嘗試。
  自然，封月也嘗試了一下吸收冰晶中的能量，他的反饋更快，冰晶毫無阻礙化成能量，被封月吸收到身體中。
  而季宏淵這邊封月也不打算阻止，畢竟他們現在嚴謹些說，都不是一個物種了，自然得讓人類自己去探索。
  “我幫你守著，你試試吧。”
  季宏淵頷首，然后席地而坐，緩緩感受著冰晶中虛無之氣的流動，仿佛在觸摸著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
  這些虛無之氣仿佛是一群餓極了的孩子，迫不及待地等待著有人來發現它們，好讓它們被吸收。它們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自發地開始向發現它們的季宏淵沖去，仿佛這樣就能減輕虛無界的壓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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