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看著李玉的背影，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下作。

        她太過著急，以至于沒有看清腳下的的東西，她一個趔趄，整個人滑倒在地，宋柯看她痛苦的表情無動于衷，只是余光掃到她手里的那盤菜卻還端的好好的時候，突然有點感動。

        明明是相互利用的關系，為什么非要表現的這么用盡了一腔真心和熱血呢？

        他站起身來，伸出手把李玉扶了起來，清冷的嗓音有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沒事嗎？”

        李玉笑了笑，像個小女孩“幸好盤子沒有打碎。”

        她站起來像沒事人似的端著盤子去廚房，可是宋柯卻能清晰的看見她的腿有一點跛。為什么非要這樣呢？她為什么要對他這樣好？為什么要讓他這么輕易地自慚形穢呢？

        “你在等我，為什么不說？”

        一跛一跛的背影頓了下，隨即宋柯聽見了李玉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我怕影響你工作。”

        他的神情一下子就凝固了，怕影響自己工作？呵呵，她到底知道自己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做什么工作嗎？

        如果她知道自己所謂的工作就是利用她謀取一些利益的話，她還會這樣對自己嗎？或者說，她只是一個為了他宋柯的外表就能把自己奉獻的完完全全的女人。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照常翻了個身后起床，只是這次他面前的不是自己的電腦，而是李玉的。

        腦袋里回想了一下那天在車上李玉敲密碼時的動作，在一個個按鍵下去的時候，他的整顆心都是懸在空中的，他既擔心李玉換了密碼，那就證明她早就對自己有防備，所以最近一段時間的柔情蜜意不過是兩人別有用心的人之間的演戲，他又擔心李玉沒換密碼，那證明李玉是真的相信他的，她是真的沒有對他設防的，那他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又算什么呢？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欺騙別人的混蛋。

        等到最后一個按鍵輸完，敲下回車鍵，宋柯只覺得整個人都好像隨著這個enter鍵進入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密碼沒有換，他真的就這么直接進入到了李玉的電腦之中。

        除了自己在譚鑫辦公室的時候拿個意外出現的小姑娘，他覺得一切都順利的令人不可思議。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壞事做起來這么容易，才會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繼的加入了好逸惡勞投機取巧的陣營。

        在今天晚上之前，宋柯以為在譚鑫辦公室那十幾分鐘應該是他活到這么大最驚險刺激的十幾分鐘了，可是沒有想到，在晚上，在按理說應該是自己最信賴的環境之中，他內心受的煎熬卻是下午時候的數倍。

        他幾乎是強忍著放棄的念頭，才眼睜睜的看見進度條從百分之一漲到了百分之百。

        李玉仍在安安靜靜的睡覺，只要他把電腦放回遠處，自己也回到被子里，就可以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但是，有些事情確實是悄無聲息的發生了。

        登錄上自己的郵箱，看著頁面上的第八封郵件，宋柯感覺到一種由內到外的疲憊，他甚至連對電腦對面的人是誰都沒了興趣，機械的按照郵件的要求，把一個名為‘10.12招標’的文件發給了指定郵箱。

        手機迅速響起了提示音，他瞥了一眼上面是招行的轉賬信息，金額后面的一大串零他一眼都沒有數清楚，但是他不想數了，他只覺得很疲憊很疲憊。

        拖著沉重得身體和更沉重的心里，他整個人一頭栽進了被子。

        ……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2016.10.12上午十點的時候。

        封騰集團的招標結果終于在現場公布。

        蕭何原本勝券在握的姿勢在他聽見封騰集團宣布合作伙伴是天潤集團的時候，臉上寫滿了震驚，尤其是在封騰集團公布了招標價格的時候，蕭何和坐在一邊的譚鑫更是面面相覷。

        “什么情況啊蕭少，天潤就壓下了我們半個點！”

        蕭何淡淡的把頭轉了回去，還隨著大家一起沖達成合作的封騰集團和天潤集團鼓掌“你在問我嗎？”

        “誒不是啊，蕭少，這次競標我們真的是做足了準備的，所有的原材料價格變化，上下線經銷商我都已經聯系好了，包括封騰集團的跟我交好的經理都說了，這次的價格沒問題的，我們已經拿出了最有誠意的價格，充其量，最多也就賺了一個點。”

        “一個點啊。”蕭何的目光隨著臺上的天潤的負責人的動作而變換方向，蕭氏這次和封騰合作本來就不是為了賺錢，主要是為了擴展義務順便刷個臉熟的，而且雙方負責人基本上已經敲定了合作意向，這次招標，也就是走個流程。他來這兒就是為了參加簽約儀式表達對封騰集團的重視的，可是這天潤居然能把價格講講好壓低半個點，生生的把標截了過去。

        蕭何怎么都想不通，他感覺天潤這次如果不是有什么貓膩的話，分明就是在賠本賺吆喝。

        “蕭少，你看這情況……”譚鑫完全被這種意外弄蒙了，事實上業內很多招標會都是有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的，大多是兩家公司有合作的意向，但是出于國家政策的規定不得不進行招標，但是為了節省一些不必要的資源浪費，就有了一些公司彼此之間約定好了，在某次招標會上扮演的是‘陪跑’的角色。

        蕭氏明明是來當主角的，現在卻變成了陪跑，這如何能讓人反應的過來。

        蕭何拿出了震動的手機，掃了一眼屏幕，隨后說道“下午是還有一場吧？”

        “下午？哦，對的對的，下午還有一場。”

        “恩，知道了，下午你自己去參加，我有事就不去了。”

        “啊？”

        “如果還遇到這種情況，你應該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蕭少？你是說……有人盜取公司機密？”

        “你下午不就知道了？”蕭何優雅的起身，沒有和前來挽留的封騰的負責人多做寒暄，很快消失在了會場。

        蕭氏已經獨立運營多年，他并不擔心蕭氏應對危機的處理能力。所以，他可以把事情放心的交給譚鑫。

        但，有些事情，真的非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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