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明白了父親為何當時會痛苦地在心里寫下：“小夏，我今天才知道你姓柳。

        你的父親找到了我。

        讓我離開你。

        我做不到。”

        三言兩語，便令他感受到父親被威懾的痛苦。

        那么，父親和母親最后是如何克服困難，結合在一起的呢？

        蕭何目光焦急地看著老何。

        “因為你母親懷孕了。”老何眼神悲痛，聲音沙啞，“之后，她和家里人斷絕了關系，義無反顧地嫁給你父親。這也是為什么這么多年，你母親那邊的親人始終對你不管不顧的原因。”

        蕭何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老何搓了搓臉，“少爺，我不會講故事，但這一段的大概始末就是這樣的。”

        蕭何苦笑地撐著前額，蓋住自己的眼睛，“所以說，我母親是為愛情未婚先孕？破釜沉舟？”

        “可以這么說。”

        “那么……”

        蕭何放下手，眼睛咄咄地望著老何，“為什么蕭萬澤說我母親從未愛過我父親！”聲音嘶啞而艱澀。

        他明明是父母愛情的結晶，蕭萬澤為什么要欺騙他！

        “他放屁！”老何低吼，“蕭萬澤他知道什么，他放屁！他在騙你！我家小姐才不是這種人！”

        老何氣得一張老臉漲紅，從來不說臟話的人，恨不得用全世界所有的臟話把蕭萬澤罵一個狗血淋頭，額頭跳起一片青筋。

        但教養使然，老何翻來覆去也就嘀咕“放屁”這兩個字……

        本來凝重的氣氛，蕭何卻忽然有點想笑，心頭隱隱松了一口氣。

        蕭何倒了一杯茶，還是溫的，遞給胸膛急劇起伏的老何，“冷靜冷靜。”

        老何一口氣灌下，閉了閉眼，重重地喘了好幾口氣，沉默了一會兒，舔唇道，“其實，也不怪蕭二爺誤會。這也就是我之前說將這個故事的時機是現在，這個故事要從夫人遇見老爺之前說起。”

        蕭何頷首，“嗯。”

        “夫人在認識老爺前，在大學時，還交過一個男朋友。

        對方叫周易之。這人是一名醫生，心腦科的權威，比夫人大五歲。

        夫人的心臟有點小問題，為她看病的就是這位周醫生，一來二去，兩人就開始交往。

        然而，好景不長，對方在得知夫人家里的情況后，其母親以死相逼，最后，那位周醫生選擇放棄這段感情。

        夫人因此一直郁郁寡歡，正巧這時，她也畢業了，家里頭催她回去，趕緊結婚。

        夫人知道自己回去后，就出不來了，想方設法地逃離家族的眼線。

        那一次，夫人差點就被家里的保鏢給抓回去，她趁亂鉆進了老爺所掌管分公司舉辦的典禮現場，這就是故事的開始。”

        蕭何不由自主地點頭。

        老何說的，父親與母親的初遇，和他從父親信上看到的不謀而合。

        “接下來就是老爺和夫人相戀，克服困難，結合在一起的這一段，我剛剛講過了。”

        蕭何神色為之一震，接下來就是他最想知道的那部分了。

        “之前不是提到那位周醫生嗎？”

        蕭何點頭。

        “原來，他和夫人分手后，便和相親對象結婚了。可婚后，依然對夫人余情未了，時常糾纏夫人，就跟那位覃先生一樣，明明是醫生，卻跟口香糖似的，特別拎不清，特別煩人。”

        蕭何再點頭，深以為然。沒錯，覃紹生就是一塊討厭的口香糖！

        “然后呢？”

        老何深吸一口氣，望著蕭何那雙和柳夏如出一轍的眼睛，老人家抬手蓋住了眼睛。

        但即便這樣，蕭何還是沒有錯過老何通紅的眼眶泛起了淚意。

        蕭何的心臟噗通噗通狂跳！

        下面的事情，絕對不是他想聽到的！

        “夫人被周易之侮辱了。”

        轟地——

        蕭何眼前一黑，整個人世界都在旋轉！

        “不，不可能！”

        蕭何的臉頰急劇地抽搐、發麻，血液在倒流，渾身都在發抖，手腳冰涼，像是墜入漩渦，整個人都在下沉，下沉，下沉！

        老何說的不是真的！

        這就是他午睡時做的一場噩夢！

        他那么美麗溫柔的母親怎么可能會被……

        蕭何的眼眶泛起水霧。

        情感拒絕接受這個殘酷的真相，理智卻在說，“蕭何，這就是你父親為何在婚后忙于事業、忽略妻子的真相！這就是你一直要知道的隱情！”

        老何痛苦的臉上滿是憂慮之色，“少爺……”

        “繼續說下去！”蕭何壓抑地低頭，雙手撐著額頭，“老何，我能承受！”

        “好，少爺。那我就繼續說了。

        這事之后，雖然我和顧嫂從老爺平日的舉動，都能感受到，他對身心受到嚴重傷害的夫人更加疼愛有加，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好得羨煞我們這些傭人。

        然而，老爺的刻意溫柔，何嘗不是給夫人制造了心理負擔？反而令夫人始終無法忘記那件事。

        老爺對夫人越好，夫人就越想逃離老爺。后來，老爺也察覺了，心有些涼吧，便醉心于事業。

        可老爺這樣整天不著家，夫人每天都落落寡歡，后來就得了……”

        蕭何的手機忽然鈴聲大作。

        是譚鑫的電話。

        蕭何煩躁地掛斷。

        下一秒，鈴聲再次響起。

        蕭何惱怒地按下通話鍵，“放！”最好有正經事！

        “蕭少，我們的人發現蕭甜兒溜出了醫院！被忽然出現的保鏢護送走了！”

        蕭何猛地站起來，“她去哪了？”

        “蕭少，抱歉，那幫飯桶跟丟了！但，從之前的跟蹤路線來看，蕭甜兒應該是去找夏晚小姐！”

        “蕭甜兒去找夏晚？她倆什么時候攪合在一起了？”

        “蕭甜兒應該是去找夏晚小姐算賬！蕭少，我剛剛才查清楚，那天傷害少夫人的人不是蕭甜兒，而是女傭小秋！”

        蕭何閉了閉眼，沉聲道，“讓龍組的人分頭去找蕭甜兒，另外派一些人保護夏晚。”

        “蕭少，您呢？”

        “我什么我？”

        “您不過去會會夏晚小姐嗎？”

        譚鑫抱了一下阿諾，汲取一些對方的勇氣，幽幽地問，“夏晚小姐才是真兇，您居然要龍組的人去幫她？”少夫人會哭的好嗎！我這邊硫酸都弄來了好嗎！浪費很可恥的好嗎！

        “譚鑫，您什么時候改叫蕭何了？”

        “嗚嗚嗚，蕭少，人家錯了！”

        蕭何冷哼一聲，掛斷電話，低下頭，對上老何目光如炬的眼神，沒來由地心虛和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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