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還有兩個月，你就要成親了哦。”

        自從二皇子被打入大牢后，公主就一直不怎么開心，死訊傳來后更是茶飯不思，小七本以為婚期定下來公主會很高興，可沒想到的是，公主臉上看不到任何喜色。

        “我想去送送二哥。”沒由來冒出這么一句，卻把小七嚇得不輕，現在宮里誰還敢提二皇子？

        “噓～公主，您小聲些，皇上早就下令任何人不得去給二皇子送行了，您可別沖動。”

        “小七，我沒有沖動，我真的想去送送他。”楚靈兒是個聰明的姑娘，趕在年前將二哥送進大牢，又讓他再無開口申辯機會，這里面太子哥哥出了多少力不說她也知道。

        下毒一事被瞞得死死的，大家都絕口不提，連父皇也仿佛不知道一樣。

        個中細節，對于楚靈兒這個知道內情的人來說，只要花點心思便能捋清楚。二哥的死，也有席顏的參與。

        可二哥雖然算不上枉死，也不如太子哥哥和三哥那么疼自己，但到底是血承一脈的兄妹，最后落得如此下場，楚靈兒除了唏噓外也覺得難受。

        世上從來沒有兩全法，能夠既得富貴也有安穩。

        小七還是攔著她，勸道，“公主，看開些吧，人死不能復生。快過年了，別惹得皇上和太子殿下不開心。”

        …………

        后來，楚靈兒沒再提這事兒，只是心里始終痛快不起來。

        哪怕除夕和初一，也只是按列參加了宮宴，坐了沒多久就回去了。

        席顏也像是知道楚靈兒不想見到他一樣，一直對外稱病沒有出席任何的夜宴。

        兩人這么算下來也有月余不曾見面。

        上元節早晨，楚清月來找楚靈兒，還沒進安和宮的門，就聽見小七在嘆氣，宮里下人一個個的也是沒精打采的。

        “你們這是怎么了？靈兒呢？”

        宮人們趕緊行禮，“參見公主。”

        “行了，都起來吧，靈兒呢？”楚清月擺擺手，聲音清脆。

        小七湊上前，“唉，您可過來了公主，快去勸勸靈兒公主吧，這都多少天了，就一直待在屋里哪兒也不去。”

        楚清月望向靈兒的房間，很是不解。

        初一過后就沒在宮里見過靈兒，還以為是天天都往世子府去了。

        今天自己特意一大早過來，還是怕她今日早早出去了讓自己撲空，怎么這還天天都在宮里待著了？

        …………

        楚清月推門而入，只見楚靈兒趴在桌上，一只手墊在下巴下，另一只手在桌上隨意畫著。連自己進來了都沒有發現…

        “靈兒，想什么呢？”

        楚靈兒聽到叫她才回過神，抬頭看向自己姐姐，眼里帶著茫然，“姐姐，你怎么過來了？”

        “今日上元節，想著你應該會去找席顏，給寧睿做了個荷包，想讓你帶給他。”

        楚清月說明來意，自己不像靈兒，去世子府光明正大的，可上元節也是男女互訴心意的節日，雖然見不到面，也總想遞些心意，讓寧睿知道。

        楚靈兒卻只是苦笑，她也很想席顏呀。

        可是，二哥的事就像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她雖然不怪席顏，畢竟是二哥招惹他在先，可就是…會別扭。

        察覺到了妹妹的不開心，楚清月替她捋了捋額前的秀發，“怎么了？和姐姐說說？”

        “二哥，走了半個多月了…”

        不提還好，一提，楚清月也跟著難受起來，楚良佑雖然不如另外兩個哥哥那么疼愛他們，但從小一起長大，人非草木，誰能無情？

        “唉。”

        “可是，你就為了這事兒把自己關在房里？大過年的，外面這么熱鬧你也不去看看，出去走走心情才會好嘛。而且，席顏之前中了那么重的毒，你也不擔心？”

        姐妹倆已經很久沒有這么坐在一起聊過天了，楚清月也只以為靈兒是在難過二哥的死。

        只是楚清月只知道席顏中了毒，而誰下的毒，怎么解的毒，她卻完全不知道。

        楚靈兒也沒打算瞞自己姐姐，把年前發生的事和自己關于二哥死所打聽到的那些事都告訴了她。

        “所以，席顏也是幫兇？”

        楚靈兒黯然點頭。

        楚清月蹭得站起來，“那你這么頹然失神的原因，不是因為二哥的死，而是因為這個殺人兇手是你的未婚駙馬？”

        楚靈兒只是下意識的想替席顏辯解，“他不是兇手，太子哥哥和二哥都想殺他，前后動了那么多次手，席顏如果不反擊，他連自保都做不到。”

        “然后呢？兇手和幫兇有什么區別？你就這么舍不得怪他，還一心要嫁給他？嫁給這么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楚清月的話再次觸動了楚靈兒脆弱的神經，連日來的陰郁就要爆發。

        “為什么所有人都覺得我不該嫁給他？為什么所有人都要將他看作洪水猛獸？”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來大楚才多久，他有一半的時間都躺在病榻上。姐姐，席顏不是壞人，如果他真的心狠手辣，寧睿哥哥早就死在祭典那一日了，哪里還用得著好吃好喝地待他？”

        “你知道嗎，我去看寧睿哥哥那一日，除了是在密室里，被褥也好，吃食也罷，一看就是席顏打點過的，就這樣你還要說他心狠手辣？心狠手辣的是大哥，是二哥，是寧睿！是他們，費盡心思要殺他，不給他生路，為何到頭來，他卻成了那個最歹毒的人了？”

        楚清月氣急，說的都是些什么混賬話？自己的兄長朋友竟然被說得如此不堪，用了氣力一下子拍在桌上，厲色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楚靈兒被嚇得一激靈，“呵～”，從鼻子里冷哼一聲，說些什么？不過是些實話罷了。

        “不管怎樣，二哥的死席顏都脫不了干系不是嗎？”

        “姐姐，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楚靈兒語氣悲涼地回道。

        楚清月雖然生氣，但也知道靈兒的話不無道理，只是不知道靈兒今兒是吃錯什么藥，脾氣這么大。

        再多說也無益，“算了，你自己好好冷靜一下吧，我先走了。”

        姐妹倆又一次不歡而散，楚清月臨走之前也沒有把荷包留下來。

        話到這兒，親姐妹之間雖然不會真的有隔閡，但也難免生氣，過段時間再說罷。

        可這么一吵，楚靈兒心里的結倒是給解開了。是啊，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何況對席顏來說，大楚到處都有隨時想要咬死他的人。

        如果不是他運氣好，死的早就已經是他了…

        “小七。”想開了，就想去見席顏了，楚靈兒就是這樣，永遠都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公主，您叫我？”

        “嗯，你替我重新梳妝吧，我…等會兒要去世子府。”

        “誒～”

        小七暗喜，看清月公主出去時臉色不太好還以為勸說未通，結果公主居然想得這么通，馬上就愿意出去了！

        等到申時準備出宮前，靈兒還是讓小七去了趟姐姐宮里，要來了荷包。鬧歸鬧，還是不想讓姐姐的心意落空。

        而世子府里，席顏一早就隱隱有些期待。

        上元節，是男女相會的日子，在長安，這一天也被叫做小七夕。

        正月上書房不用去，所以自那晚之后，席顏就沒再見過靈兒。

        前面忙著收拾楚良佑倒不覺得，這一停下來，時不時的都會想起靈兒來。席顏心里明白這是為何，但也不想細究原因。

        今日天氣好，日光傾灑，風也很和煦，席顏站在院子里，閉著眼享受這難得的冬日暖陽。

        “殿下，靈兒公主來了。”是常安的聲音。

        席顏嘴角上揚，感受到了心房在加快地跳動，“帶她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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