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往下劃，格式雖稍有不同，但吹噓的功力卻都拉到了十成。

        一眼望去滿屏的鮮花與愛心，書粉們真實的評論全部被淹沒在水軍中。

        有書粉不滿水軍，聯合起來把一條讓梁雨妃別來禍害雪神的評論頂上去，馬上就有水軍沖了過來。

        【雨妃小仙女的扮相明明很仙，評論不要ky好嗎？】

        【笑死，看了遍原著就敢說自己比專業人士更懂角色了】

        【請某月的粉絲不要假裝淑芬刷存在感，圓潤滾粗，謝謝】

        【……】

        評論里一片烏煙瘴氣。

        喬涵已經切換成小號，準備下場跟水軍們激情battle，被靳月攔下。

        “算了，左右這個角色都跟我沒關系了，干嘛還要幫她炒熱度？”

        之前為這個角色付出的，都屬于沉沒成本，無法挽回。

        雖然可惜，但一直耿耿于懷除了氣壞自己什么用都沒有，不如把力氣用在接下來的工作上。

        剛入圈時，被臨時換角色、刪戲份是家常便飯，靳月都是這么安慰自己的。

        更何況……

        柯衍已經給她講得夠明白，錯過雪神對她來說不是一件特別可惜的事情，她干嘛還要一直把目光放在過去呢？

        喬涵看著靳月臉上的笑容，滿腦袋問號。

        “你被搶了角色，怎么一點都不生氣？”

        你難道是什么新時代圣母嗎？

        “剛開始挺生氣的，”靳月誠實地說，“而且我都開始準備這個角色了。但還是那句話嘛，改變不了現狀，干生氣有什么用？”

        喬涵：“怎么沒用？買水軍罵她！揭露她的惡行！”

        靳月：“那我豈不是沒賺到錢，還自己又搭上一筆？”

        喬涵：“？”

        她混圈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聽到正直得如此清奇的人。

        然后她便聽靳月又說：“我老公跟我說，他去了解了下制作班底，被魔改的可能性很大，而且這種角色我已經演過不少，對職業發展沒有多大作用，丟了也不可惜。”

        喬涵：“……你老公說就說吧，你臉紅什么？”

        “啊，我臉紅了嗎？”

        靳月捧住臉，感覺是有些發燙，忙狡辯說：“我穿太多，走了幾步有點熱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搭上“我老公跟我說”這句話。

        她本來可以直接說結論，可嘴巴像是按捺不住一樣，就想提起這個人，想要說出他對她的影響。

        喬涵看著她唇角那壓都壓不下來的笑容，感覺自己被喂了一嘴狗糧。

        “打擾了。”

        單身狗選擇離開。

        靳月并不需要安撫，孤獨寂寞的她才需要。

        靳月看著喬涵氣鼓鼓走了，連忙把腦子里那些奇怪的感覺搖光，然后快步追上她。

        兩人在拍攝基地里溜了幾圈，撿了幾片紅葉，直到喬涵被唐曉纓召喚，才分開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房間，靳月把撿回來的紅葉放在桌上，挑了一片形狀最漂亮、顏色最鮮艷的拍了張照片。用心p好圖后，發了一條微博。

        【最美的紅葉，給最思念的先生圖片】

        點擊發布之前，靳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柯衍沒有微博，看不到她說的這些肉麻話，這才安心地發布出去。

        -

        靳月第二天的戲很早。

        為了練早功，她又額外早起了一個小時，走進化妝間時，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她跟化妝師打了個招呼，準備先去換戲服，卻見化妝師拿著手機，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靳月停住腳步：“怎么了袁老師？”

        化妝師袁薇糾結片刻，還是說：“你上熱搜頭條了，說你…毀約雪神。”

        她知道靳月拍戲時的專注，也見過她在劇組閑暇時間翻著《神域圖騰》寫寫劃劃，知道這個女孩有多敬業，自然明白不會是靳月主動毀約。

        可網上的那些言論卻仿佛親眼所見，將靳月釘在毀約、耍大牌的恥辱柱上，不容翻身。

        靳月大腦頓時清醒。

        她向袁薇示意等她十分鐘，拿出手機快速上網瀏覽起來。

        袁薇點點頭，把空間留給靳月。

        只要是藝人的相關話題，除去請了水軍控評的，底下評論就沒有特別好看的，負面新聞更甚。

        靳月毀約雪神這個話題已經沖上熱搜第一，往下分別是靳月高傲耍大牌、靳月失德藝人，到了熱搜第四，話題竟然是梁雨妃仗義救場—最好的雪神。

        靳月都快氣笑了。

        幾個營銷號像是約好了一樣，一致聲稱雪神換角事件是因為靳月毀約。

        這件事雖然沒有證據，在她耍大牌的話題里卻另有幾個營銷號發了個靳月片場耍大牌欺負工作人員的視頻。

        兩件事放到一起，很容易便讓人忽略，雪神換角其實沒有實錘。

        視頻里，靳月冷聲呵斥著一個正在休息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向她連連道歉，她卻始終橫眉冷對。將人趕走后，她自己一個人獨占了休息區休息。

        靳月回憶了一下場景，這應該是她拍攝上一部古裝劇時發生的事。

        視頻雖然被剪刀手剪輯過，但幾乎毫無痕跡，靳月要不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恐怕都會被這個視頻誤導。

        【公共休息區，憑什么把人家工作人員趕走，沒有人配跟你共用休息區是嗎？】

        【見過耍大牌的，沒見過這么趾高氣昂的。自己的休息室不去，跑去搶占公共休息區，還把別人趕走？真是好威風】

        【代入一下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委屈了】

        【這種只有臉能看的演員不配演雪神，一切美好的角色都配不上，讓她滾出娛樂圈！】

        一連幾頁全是辱罵和抨擊。

        靳月那些佛系的粉絲們，在鍵盤俠面前不堪一擊。

        鍵盤俠們從她沒有職業道德、沒有職業素質開始，罵到浪費自己的感情，最后逐步上升到人身攻擊。

        都是常見的字眼，可組合在一起卻十足的不堪入目。

        有的人不光罵靳月，還要連帶著家人一起罵，罵她死去的父母，罵她整日在微博秀的老公。

        看到羞辱柯衍的那些評論時，靳月原本還算平靜的心一點點起了波瀾。

        ——鍵盤俠們取笑柯衍是“收破爛的”，還有人惡毒地猜測他可能是個被她包養的小白臉，是她為了玩得更開而豎起來的擋箭牌。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卻不惜以最大的惡意來猜測他人。

        怒火一點點滋長，靳月退出去，點開詞條梁雨妃仗義救場—最好的雪神。

        到了這條，評論里除去罵靳月之外，還要捧一下梁雨妃。

        【靳月這種無德藝人臉再好又怎么樣！我現在宣布梁雨妃就是我心中最好的雪神！】

        【之前就對靳月無感，雨妃小姐姐沖鴨！】

        【靳月的美太俗氣，雨妃小姐姐氣質賽高！】

        ……

        就是傻子也知道誰在背后搞鬼了。

        靳月正想再點開污蔑她耍大牌的視頻仔細看看，石青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小月，你看到微博熱搜了嗎？”石青的聲音聽著很嚴肅。

        靳月“嗯”了一聲，怒極反笑，“我們不想惹事，人家倒是不想放過我們。”

        她不愿意惹是生非，可不代表她可以任由別人欺負到頭上，尤其還牽連到了其他人。

        石青說：“工作室已經發了澄清說明，也第一時間聯系律師起訴帶節奏的那幾個營銷號。可這熱搜明顯是被人買的，怎么壓都壓不下去。你要不要聯系一下柯先生，讓他出面擺平一下？”

        若是柯氏出面，撤掉幾個熱搜不是問題。

        靳月立刻拒絕：“不要。”

        已經無端牽連了柯衍，怎么能再求他幫自己擺平？

        石青明顯不理解，靳月只好解釋：“事情已經發酵，撤熱搜只會讓網友和路人覺得我們心虛，反而坐實了傳言。捏造出來的，再真也是假的。她們誹謗什么，我們就一樣一樣懟回去什么。”

        石青沉默。

        她覺得靳月的想法有些冒險。

        可想來想去，也其他更好的辦法。事情已經惹到自己頭上來，再怎么不愿，也只能迎上了。

        掛掉電話前，石青問：“你跟梁雨妃有什么矛盾嗎？”

        這個問題靳月也想問，可她搜腸刮肚半天，也想不出兩人有什么正面的交集。

        “可能單純嫉妒我的美貌吧。”

        石青：“……掛了。”

        靳月笑了笑，順勢掛斷電話。

        有的時候，一個人為難另一個人，并不需要太多理由。

        梁雨妃想要這個角色，而她是觀眾和制作方原本定好的角色，就足以構成梁雨妃針對她的理由。

        對方既然主動出手，她就只能好好接著了。

        她從手機里截了幾張圖，又找了幾張照片一起發給石青，然后換上今天的戲服，跟袁薇示意可以開始化妝了。

        接下來還有戲要拍，她不能因為這種事耽誤劇組的進度。

        -

        某家時尚雜志的攝影棚里。

        梁雨妃換下拍攝用的禮服，問自己的經紀人：“怎么樣了？”

        經紀人把手機遞給她：“事情順著我們想要的方向發展。他們公司還像模像樣出了個澄清公告，這年頭誰信那玩意。”

        梁雨妃笑了笑，接過手機自己看。

        看到那些夸她才是最適合的雪神的評論，即便心底知道大部分都是公司買的水軍，心情也不由明媚起來。

        她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女，靳月一個泥坑里爬出來草根，憑什么跟她比。

        還想艷壓她？做夢！

        “說起來也怨她自己，沒什么資本還四處樹敵。若是只招惹我，我可能也不屑理她，可她還給陽哥找麻煩，我不得替他出口惡氣？”

        經紀人點頭稱是。

        張陽與梁雨妃關系不錯，雖不能算好友，也算比較相熟了。

        這次倒打一耙說靳月毀約、耍大牌的主意就是張陽出的，他還提供了一些靳月在劇組“耍大牌”的素材。

        素材雖然是假的，但效果是真的。

        靳月成了無德藝人，而她，一下被襯托成了仗義救場的好人，那些說她不如靳月適合雪神的人，再也沒了話說。

        梁雨妃看了會兒手機，不知怎么，腦海中閃過宴會結束那夜男人腕表上閃過的流光。

        她右眼皮跳了跳，下意識問：“柯氏集團那邊沒什么動靜吧？”

        經紀人：“沒有。一個都沒被擺上過臺面的少奶奶，柯氏還會為她費心思么？”

        梁雨妃一想也是。

        柯氏若真會為靳月出頭，早在靳月角色被搶時就該出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一個擺設而已。

        她放下心來，但不知是不是直跳的右眼皮使然，還是補了一句。

        “叫水軍把那些罵靳月老公的評論都壓下去，罵家人的也不要，只沖靳月一個人去。”

        經紀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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