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小假期過得很快。

        假期第二天柯衍不在家，第三天靳月臨時去幫一個雜志拍封面救場。假期里，兩人愣是沒能在家碰到面。

        靳月本來還想找機會再試探下柯衍，這下只能作罷。

        心里憋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什么，她也說不出來，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別想了別想了，靳月叮囑自己。

        搞錢去！

        搞夠了錢就再沒有什么顧忌了！到時候非要問清楚柯衍這狗男人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東西。

        哇qaq

        還是好氣啊！

        靳月對著床來了個自由落體，把頭埋在柔軟的被子里一通蹭，然后才覺得舒服許多。

        她起身戴上墨鏡，拿起包包，將自己武裝成“誰都不愛”的冷艷女明星，然后才踩著高跟鞋咯噔咯噔地出了門。

        “天吶，你去干什么了！”

        一拉開保姆車的車門，就聽石青發出了一聲不常有的驚呼。

        靳月有些迷茫：“我……剛從家里出來啊。”

        石青從包里拿出鏡子遞給她，靳月瞬間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她剛剛化完妝，好像忘了定妝！

        果然，鏡子里她的臉已經是一團亂。

        “抱歉，稍等！”

        靳月火速沖回房間，用生平最快速度洗臉抹臉化妝一條龍。

        再出門時，她已經是一個被生活教做人的成熟女明星了，態度平和穩重，并且沒忘讓管家一會兒找人幫她換條被子。

        -

        靳月的保姆車順利駛出明耀山莊時，柯衍已經在公司開始第二場會議了。

        他不喜歡開會，但是掌管著這么一家龐大的跨國公司，即便他不是事事過問，也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需要他給底下的人一個示意。

        甚至有的時候他都不需要發表意見，只要他知道了這件事，底下的人都會覺得安心很多。

        在經歷了一次大換血之后，如今的柯氏，終于徹底圍繞柯衍轉了起來。

        這是柯衍想要的，但不是他最終要的。

        等他相中的這批人都成長起來，柯氏就不用再圍繞著哪一個人轉，而是圍繞著柯氏自身。

        這樣的企業，才能長久發展下去。

        才不會被哪個人的意外拖住腳步。

        開完會，柯衍照例看了眼手機備忘——

        在一眾黑色標注的公司事項中，一條紅色標注的事項格外矚目。

        是明天靳月復查的提醒。

        柯衍關掉備忘，一邊跟程敬斌定下之后的行程，一邊打開聊天軟件。

        靳月最后一條消息是今天早上發的“老公早安”。

        這個時間，她應該已經出門去拍一個游戲宣傳照了。

        柯衍雙眉微皺。

        程敬斌偷偷瞄著柯衍的表情，小心臟忍不住提了起來。

        是不是他哪里安排得不合理了？還是出發時間太晚了？

        審計的報告他剛拿到手還沒來得及看，柯總不會現在就問他什么細節吧？

        “可以，你出去準備吧。”

        程敬斌如蒙大赦，趕緊拿著東西出去準備。

        等到辦公室里只剩他一個人的時候，柯衍才忍不住想，靳月是什么時候不跟他分享自己的行程動態的？

        好像是他想要改變相處模式后沒多久。

        這算是聽了他的話，多專注于她自己吧。

        柯衍挺欣慰。

        但是這種欣慰中，莫名摻雜著些許不爽——

        怎么復查這種大事都沒告訴他。

        雖然兩個人要相互獨立，但是去醫院這種大事還是應該有對方參與，就像節假日一起回老宅過節一樣。

        柯衍輕點屏幕，給靳月發了條消息。

        柯衍：【明天上午去復查，我跟你一起去】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靳月剛拍完第一組照片，坐在椅子上休息。

        看到這條消息，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柯衍是要和她一起去復查大腦。

        自從出院后，她雖然一直沒有記起過往，但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什么頭暈頭痛的現象，幾乎忘了自己腦部受過重創這件事。

        ……柯衍倒還記得挺清楚。

        靳月：【老公有時間嗎？忙的話我自己去就好啦】

        不對，她為什么要這么回？搞得她好像很關心他忙不忙一樣。

        柯衍：【不忙，我陪你去】

        行吧，看在你這么有誠意的份上。

        靳月：【好哦，那明天老公陪我去~】

        -

        第二天一早，靳月果然在樓下看見了等她一起出門的柯衍。

        “收拾好了嗎？”柯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問。

        靳月點點頭，看著他手中的咖啡杯問：“你沒吃早飯嗎？”

        柯衍一般都是吃飯的時候喝咖啡，吃完飯咖啡也就喝完了。

        “沒事，走吧。”

        靳月皺起眉頭。

        這人怎么回事，難道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嗎？

        在家不好好吃飯，還空腹喝咖啡。

        看著前面已經走出廳門的冷漠背影，靳月只能氣悶地跟上。

        上了車，她掃了眼安靜不語的柯衍，再度開口：“老公你不吃早飯不會餓嗎？要不要吃個小面包？”她從包包里拿出一個小面包，遞給柯衍。

        她今天要做全面檢查，有的項目需要空腹，所以給自己準備了一些檢查后的小零食。

        柯衍沒有接：“不用。”

        這人油鹽不進起來，就是有那種誰都勸不動的氣勢。

        靳月悻悻地收回手。

        她坐了一會兒，打開手機，搜索了幾個網頁，然后點了轉發。

        旁邊柯衍感受到震動，拿出手機。

        靳月：【不吃早飯的十大壞處，你一定要知道！】

        靳月：【空腹喝咖啡有哪些危害，謹記！】

        柯衍：……

        他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機，依然沒有給靳月任何回復。

        靳月自討了個沒趣，心里有些不平——

        明明是柯衍主動要陪她去復查的，怎么好像是被她脅迫的一樣？

        她重重把頭扭向車窗外，不再上趕著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

        醫院里依然充斥著經年不散的消毒水味。

        靳月本來沒什么心理壓力，聞到這個味道后，卻不由自主產生了一絲絲懼怕。

        一會兒的檢查里不會查出她有什么重大問題吧？

        比如說記憶一直不恢復是有淤血壓迫神經，或者身體里有了什么不易察覺的病變。

        接引的護士來到她跟前，她卻有些遲疑。

        “去吧，只是做個檢查。”

        一路上都沒怎么搭理她的柯衍，突然走到她身邊，伸手接過她手上的包。

        雖然短短幾個字，但是卻極有效力地消解了靳月的不安。

        靳月點點頭，跟著護士走進檢查室。

        因為不用排隊，所以全套的檢查做下來也沒有花費很長時間。

        等她做完全部檢查出來時，柯衍已經在醫生的辦公室等她了。

        “都做完了是嗎？”醫生一邊招呼著她進來坐，一邊在電腦上操作著，“我看一下啊，檢查結果已經同步過來了，我看看……”

        靳月跟坐在旁邊沙發上的柯衍點了點頭，然后走上前坐到醫生旁邊的椅子上。

        醫生把檢查結果瀏覽完，又重新找出靳月的腦部ct看了眼，問：“最近大腦里有沒有莫名其妙出現一些場景？或者對什么東西有了跟之前不一樣的感覺？”

        靳月搖頭：“沒有。”

        “夢境呢？”

        “夢境……”靳月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夢，有些心虛，“有做夢，但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場景，應該都跟記憶無關。”

        醫生點點頭。

        “那有頭暈頭痛的現象嗎？”

        靳月又搖頭：“沒有。”

        “運動的時候會頭暈頭痛嗎？”醫生又問。

        靳月運動的時候大部分都是練晚功或者自己找支曲子隨便跳支舞，這些時候她都挺投入的，但應該也沒什么不適。

        她又搖了搖頭。

        醫生記下來，繼續問：“運動的時間多嗎？一般在什么時候？”

        “運動的時間……”靳月想起被柯衍撞見了好幾次的晚功，下意識看了他一眼，沒想到正好撞上他的眼神。

        靳月有些心虛地收回視線，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每天都做……一般是睡前，偶爾早上有時間也會做。”

        醫生敲鍵盤的手一頓，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然后繼續錄入信息。

        而站在靳月身后的小護士，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天吶！

        她聽到了什么！

        每！天！都！做！

        早！上！也！做！

        誰能想到看上去清冷禁欲的柯總背地里竟如此不可限量呢？！

        cp粉頭都不敢這么想啊！

        她好想沖到自己那個嚴禁夫婦cp粉的閨蜜面前，大聲告訴她粉的夫婦有多勁爆，但她不能。

        進這家私立醫院之前，簽了保密協議的。

        小護士緊緊抿住了唇，告訴自己把這個秘密咽下去。

        靳月沒有感受到周圍人的異樣，錯把整個辦公室的尷尬當成了自己的小尷尬，還在內心給自己打了打氣——

        沒事的，沒事的。

        只要我不尷尬，就沒有人知道我的尷尬。

        “總體情況跟上次差不多，回去還是盡可能地規律作息，咳…嗯…適當運動，適當運動……”

        醫生叮囑著，靳月看他表情，似乎比自己剛進來時嚴肅、正經許多，一時有些擔心。

        “是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什么問題，沒問題，”醫生掃了眼坐在后面的柯衍，有些干地笑笑，“任何運動都要適量嘛，當然這個還是以自己的感受為準，自己的身體沒覺得承受不住，就沒有什么問題。”

        ……小護士已經聽不下去了。

        醫生咳了一聲，把畫風重新拉回來：“總之，靳月小姐，你的身體恢復得很好，沒有什么不適的話不需要再來復查，只需正常的定時體檢就可以。至于您丟失的那段記憶，可能再也找不回來，也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想起，這些都要看天意了。”

        “丟失了記憶不一定是壞事，人嘛，不要背負著過去往前走。健健康康地創造新生活，比什么都好。”

        回到車上，靳月才發現柯衍竟然默默幫她拿了一路包。

        她今天裝的東西比較多，為了方便，背了只l家的老花托特。柯衍提著這只托特，沒有絲毫違和感，甚至給這只包增添了許多貴族氣息。

        可惜靳月沒來得及欣賞，只感慨——天啊，她竟敢這么驅使債主爸爸！

        靳月連忙從柯衍手中接過包包，邊接邊狗腿地奉承：“老公真好，謝謝老公！”

        柯衍斜睨了她一眼，順勢把包給她。

        靳月接過包，乖巧坐好。

        如來時一樣，兩人保持沉默，互不言語。

        半晌，靳月突然問：“老公，我們以前也是這么相處的嗎？”

        柯衍微頓，轉頭看向她。

        靳月沒指望柯衍會有耐心回答，因此未等他開口，她便自顧自說了下去。

        “我其實挺想找回那段記憶，因為少了一段記憶，總覺得不踏實。”她靠近椅背，嘆了口氣，“不過看樣子是找不回來了。醫生說的對，健健康康地創造新生活，比什么都好。”

        柯衍望著她，過了一會兒，也把身體靠進椅背中放松下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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