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姐姐你來啦，”蘇云芷率先揮手跟她打招呼，“阿衍哥哥等你好久了。”

        她的笑容依然清甜，但這次落在靳月眼中卻不再那么可人。

        糖分超標，就有了種做作的甜膩感。

        可能她年紀大了，不愛吃甜了吧。

        不像男人，無論多大年紀，倒是都一貫地喜歡甜妹。

        甜妹就那么容易逗你笑嘛。

        靳月心里冷漠地吐槽著，面上卻自然地跟蘇云芷點頭致意，然后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看向柯衍：“不好意思啊老公，我不知道你來這么早。”

        我又沒有遲到，你自己提前這么多怪我？

        柯衍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吐槽，說：“是我來早了，時間剛剛好。”

        他今天沒有穿平時的黑色西裝，而是換了一套煙灰色西裝。容易顯得人沒精神的顏色，柯衍穿著卻顯得更加清俊。

        靳月沒見過他穿這種顏色的衣服，視線忍不住多停留了一瞬，鬼使神差般多問了一句：“老公和云芷一起來的嗎？”

        “那怎么可能？”蘇云芷笑著攬上她的胳膊，“小月姐你不要多想，我是在門口遇見阿衍哥哥，所以跟他一起等你一會兒。”

        “進去說。”

        柯衍打斷兩人“就要在門口聊到地老天荒”的架勢，眼神在靳月被蘇云芷挎著的胳膊上掃了一眼，率先走了進去。

        “那我們也進去吧。”

        蘇云芷沖靳月眨眨眼，挎著她的胳膊并沒有收回來。

        靳月覺得自己剛才的問題莫名其妙極了，但知道答案又莫名其妙地舒服了些，這會兒只能微笑點頭，跟蘇云芷如同一對親密的小姐妹一樣挽著手一起走了進去。

        -

        一進入會場，蘇云芷就跟一個皮膚白皙的貴太太聊上了，還拽著靳月一起邊聊邊向前走。

        她和貴太太在敘舊，靳月不認識貴太太，自然也插不上話，只能在一旁沉默聽著。

        柯衍在另一邊跟一個人也聊得正嗨，仿佛已經忘了她這個受邀出席的女伴。

        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靳月絕望地回過頭，試圖在蘇云芷和貴太太說話的間隙插上一句告辭。

        奈何這兩人聊得太嗨語速太快，她張了幾次口，還沒能出聲，話就被人攔在了肚子里。

        ……

        靳月又抽了抽胳膊，試圖直接走掉。

        但蘇云芷夾得緊緊的胳膊，讓這個可能也被扼殺在了搖籃里。

        “云芷。”

        在靳月心里那股邪火就要再次燒起時，柯衍的聲音突然在一旁響起。

        蘇云芷和貴太太的喋喋不休終于停下，齊齊看向柯衍。貴太太熱情地跟柯衍打了個招呼。

        “我帶靳月認識一下大家，你們繼續，”柯衍沒怎么理會貴太太的熱情，只轉頭看向靳月，“跟我走吧。”

        蘇云芷笑著說：“哪用那么麻煩，我帶小月姐姐跟大家認識就好啦，你看小月姐姐跟薇姐這不就認識了。阿衍哥哥你去找男同志們玩去，讓我們女同志自己玩。”

        靳月還沒來及高興就又眼前一黑，已經想象到了自己在麻雀群里靜默一整晚的感人場景。

        “不用。正式介紹靳月，是我這個丈夫該做的。”

        柯衍說著，微彎起手臂，向靳月示意。

        水晶燈明亮的燈光從柯衍側前方打過來，仿佛為柯衍那張淡漠的臉鍍上了一層具有紅塵氣息的溫柔。

        靳月不知怎么從蘇云芷那里抽回了手，上前挽住柯衍的胳膊。

        雖然也曾經睡在一張床上，但在兩人清醒的時候，還是第一次如此親密。

        只要微微側頭，靳月就能聞到柯衍身上好聞的木質香氣，似乎是檀香中透著隱隱的雪松氣息，如他本人般，低調中透著清冷。

        跟蘇云芷二人點點頭，柯衍就轉身帶靳月去了另一個方向。

        “先帶你去見酒會主人，還記得名字嗎？”柯衍問。

        靳月回神，“嗯”了一聲。

        答應陪他來酒會后，柯衍把會出席酒會的大致人員都告訴過她，也跟她說了每人背后的大致背景——

        幾乎都是寧城跺跺腳都能讓地抖三抖的人物，不過也有幾家，是因為其他原因出現在這里。

        比如蘇云芷。

        蘇家論實力已經不能算是一線世家，但畢竟也曾輝煌過，而且蘇云芷跟圈子里的幾個核心成員關系都不錯，所以每次聚會也都還會叫上她。

        還有幾家是最近發展勢頭較好的新貴。

        這年頭，oldmoney并不能在newmoney面前趾高氣昂。

        畢竟資本圈，誰錢多誰占據主導地位，一些oldmoney甚至需要newmoney的項目注資。

        因而這個聚會的范圍越來越大，柯衍也越來越沒興趣參加。

        但是今晚，他似乎少有的好興致，帶著靳月跟幾個圈中大佬都打了一番招呼。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太太，靳月。”

        這句話從柯衍的口中說出來，再傳入靳月耳中，仿佛有什么魔力般，將靳月的小心臟燙了一下。

        靳月迅速穩住心神，讓自己不要在這種場合蕩漾。

        不就是稱呼自己一聲太太，有什么好激動的。

        她現在介紹柯衍，也得用“丈夫”兩個字介紹嘛。

        官方稱呼。

        不羞不羞。

        柯衍將她介紹給的這幾人，有的比柯衍年紀大些，有的剛剛接管家中事業，但跟柯衍都很熟稔，在跟靳月打招呼時，也十分親切。

        靳月平靜下來，也終于能夠施展自己應有的社交水平，既能跟得上柯衍的氣場，又不像柯衍那樣冷淡，發揮好一個女伴該有的調和劑作用。

        今天宴會的東家是林家的掌權人林宴，他比柯衍大八歲，看起來精明而不失儒雅。

        跟靳月互相認識后，林宴就帶著妻子方晴一起打趣柯衍。

        “我認識柯衍十幾年，最讓我傷心的時候不是他毫不留情搶我投資的時候，而是我聽說他結婚了，想認識一下他新娶的妻子，結果他讓我自己看電視去！你說有這樣的嗎？”林宴假意忿忿不平。

        方晴笑著拍怕他的手：“不能怪柯總，我要是有個這么天仙似的妻子，我也不舍得帶她出來給人看。本以為電視上就夠好看了，沒想到本人還能更好看。”

        靳月不知道林氏夫妻說的是真是假，只能笑著看向柯衍。

        柯衍表情如常，只眸子里有淡淡笑意：“就是因為太過好看，以后也不會輕易帶出來給你們看。”

        太過……好看？

        靳月感覺自己的心態又不穩定了，臉頰不受控制地燒起來。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從柯衍口中聽到這種話。

        雖然是挺好看吧，但是，但是……也沒有當著人的面這么夸的吧。

        “你這人……”林宴有些哭笑不得。

        柯衍不再玩笑，淡笑著說：“想見我太太，直接邀請她就好。她同意了，自然什么時候都可以。”

        林宴和方晴微微一愣。

        兩人迅速抓住了柯衍話里的重點，交換了一個眼神。

        之后他們再看靳月，不再僅僅有熱絡，更多了幾分看重。

        靳月很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柯衍剛剛的話，是在肯定她的地位。

        言下之意……

        她在家里與柯衍有著同樣的話語權，是柯家正經的女主人。

        意識到這一點，靳月的心緒突然有些混亂。

        柯衍用不著多說這一句的，這種場合，打個哈哈過去就完事了。

        可他這么說了，是不是說明，他心底確實將她當做柯家正經的女主人？

        他還夸她好看。

        這種人口中竟然能說出“好看”兩個字來，簡直太陽從西邊出來。

        靳月一邊開著小差，一邊應和著周圍說一些場面上的話。

        酒會的氣氛愈加熱烈，靳月跟著柯衍social了一會兒，就來了幾位男士跟柯衍聊天，聊得都是商業上的一些事情。

        靳月向柯衍示意一下，一個人去一邊準備拿點東西吃。

        蘇云芷和方晴從另一邊過來，走到她身邊一起拿起餐盤。

        “這家會所小食很不錯，我特別喜歡這個小香腸，嘗一下吧。”方晴向靳月推薦著。

        靳月點點頭，從善如流地夾起一根小香腸：“聞著就好誘人。”

        蘇云芷也夾起一根：“是呢，畢竟是晴姐推薦的，連挑剔的阿衍哥哥都說好吃。”

        方晴想想，笑著看向靳月：“也是，要得你家柯先生一句夸可太難了，沒想到他夸起自家夫人倒是半點不吝嗇。”

        靳月只能謙遜地搖搖頭：“他平時可沒有夸過我。”

        向來熱鬧又話多的蘇云芷少有的沒接話，專注地看著自己盤中的食物，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方晴還要招呼其他人，沒有在這邊久留。

        聊了幾句，她就示意離開了。

        餐桌旁只剩下了靳月和蘇云芷。

        兩人卻一時都沒有開口。

        靳月又取了一塊小蛋糕，低頭小口吃著。

        她對蘇云芷的感覺有些奇怪。

        蘇云芷跟喬涵的長相算是一種風格，沒有喬涵精致，卻比喬涵多了幾分甜美，是她作為顏狗會喜歡的類型。

        但從兩人初次見面，她就感覺跟蘇云芷親密不起來。

        蘇云芷對她有種不明顯的針對和敵意，而她也對蘇云芷有一種莫名的在意，甚至總會忍不住深思蘇云芷的話和行為。

        比如剛剛……蘇云芷遇到李家太太時，對她的忽略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或者在柯家老宅時，蘇云芷在她面前炫耀柯衍對她的特殊性，是有意還是無意？

        ——這種圈子里長大的名媛，怎么會連基本的情商都沒有？

        答案呼之欲出，靳月卻依然覺得可笑。

        按照在柯家了解到的過去，蘇云芷比柯衍小將近八歲，柯衍成年時，蘇云芷還只是個十歲的小丫頭，自然是把她當小妹妹哄著。

        蘇云芷今年才二十一歲，又從十六歲就出了國，很明顯跟柯衍不可能有什么。

        是要獨占哥哥的“妹妹情節”作祟，還是這段感情在成年之后變了質？

        柯衍發覺這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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