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完《心跳的聲音》，靳月就再次開啟空中飛人模式，迎接年前最后一波工作熱潮。

        等她再回到寧城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九。

        ——馬上就可以見到柯衍了。

        近兩周沒見，想到今晚可以見到對方，靳月就按捺不住期待的小心情。

        通過聯系時的旁敲側擊，她已經可以確定，柯衍有一集不落地追《變奏曲》。

        這樣一來，柯衍一定沒有她這種許久不見的感覺。

        畢竟他可以從電視上看到她。

        靳月有些琢磨過味兒來——

        自己獻殷勤發消息時不屑一顧，自己的劇倒是一集不落地追下來。

        柯衍這種人，大概就是所謂的“口嫌體正直”？

        不知道自己的訪談、寫真之類的他看不看，畢竟她最近曝光度可高得很。

        就在前兩天，《心跳的聲音》也正式開播。

        只播了一期，壕無人性的節目安排、夢幻的假面舞會還有全員高顏值的素人嘉賓就讓節目掛在了熱搜上。

        而靳月在第一期中說的那番關于動心的話，也以靳月談對先生動心的幸福詞條跟著上了熱搜。

        加上《變奏曲》的相關詞條，靳月幾乎在熱搜住下了。

        石青給靳月打來電話：“微博評選的年度女王，已經確定是你了。”

        靳月有些意外：“真的是我？”

        微博的年度女王是從前年開始評選的，根據微博數據，評選出娛樂圈一年內最具有話題度、引領度和關注度的女明星。

        雖然不是什么官方獎項，但在網絡很受重視，相當于一個網友認可獎。

        靳月自覺上半年曝光度不算高，本以為評選無望，沒想到竟然評上了。

        “嗯，可是這個獎項是除夕下午頒獎，去不了的話人家會往后順延。你……能去嗎？”

        這也是石青給靳月打電話的原因。

        程敬斌早就跟她對過靳月的行程——

        除夕下午，她要跟柯衍一起回柯家老宅準備過年了。

        靳月也想到了這一點，再次確認：“必須除夕下午去嗎？去不了就不給了？”

        石青：“嗯。”

        “真小氣，他們是為了評獎還是為了有人領獎，去不了就不給了……”靳月不滿地嘟囔，但還是干脆地做出了選擇，“那咱不要這個獎了吧，我答應爺爺早回家陪他過年了。”

        石青雖然更希望她去領獎，但她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所以也沒說什么，又叮囑了幾句別的。

        “……年前差不多就這樣了，今年很辛苦，”她聲音柔和許多，“小月，新年快樂。”

        街道上已經有商戶在外面貼對聯、掛燈籠，一片喜氣洋洋。

        明年上半年，她就能攢夠還柯衍的錢了。

        到時兩人之間也會有新的局面吧。

        靳月眼底醞釀出幾分喜氣。

        “新年快樂，辛苦了。”

        -

        靳月自覺這陣子堪比勞模，家里怎么也該有人眼巴巴地等她回來。

        好吧，可能沒有眼巴巴。

        但怎么也應該有個正常人，而不是靳陽這個中二少年。

        結果她忘了柯衍是個比勞模還勞模的工作機器。

        她工作到大年二十九，人家直接工作到大年三十，到了快約好回柯家老宅的時間才打電話回來。

        柯衍：“我馬上到家，接上你們直接回去。”

        “好，路上慢點。”

        給家人的禮物和打扮好見人的弟弟早已準備妥當，靳月在客廳里等柯衍。

        沒坐一會兒，靳月就起身上一趟樓，從樓上下來沒一會兒又上去了。

        等她第三次從樓上下來，靳陽終于忍不住從游戲里抽出心思來問：“姐，你上來上去干嘛呢？”

        靳月拉了拉毛衫，掩飾自己換了三次內搭和兩次耳墜的事實，敷衍道：“我上去整理下東西，沒事。”

        靳陽不屑地哼了一聲，“別換了，還是最開始那身好看。”

        靳月：“？？？”

        這熊孩子怎么看出來的？他不是一直在玩游戲么！

        靳陽把腿搭在沙發上，眼睛依然盯著手機，像個世外高人：“我理解，小別勝新婚嘛。但你已經很漂亮了，乖啊，別換了。”

        靳月被人戳穿心思，也怎么也不肯承認，“想什么呢你，是之前那個打底衫領子太扎了不舒服我才換的……”坐了幾秒后，再次起身，“這個好像也有點扎，我還是換回來吧。”

        說完再次上了樓。

        靳陽搖頭嘆息。

        女人吶。

        靳月第四次從樓上下來后，終于能安生坐著了。

        她換回了之前簡單的乳白色打底，配上精心挑選的淺粉色針織開衫和小草莓耳墜，長長的卷發也用紅色波點絲帶扎了起來，感覺自己像塊可愛的草莓奶糖。

        出門時再穿上乳白色大衣，那就是一塊草莓夾心奶糖。

        平時的穿著都是時尚大氣型，偶爾小可愛一次，靳月都要把自己甜翻了，甚至忍不住給自己點了個贊——既加上了過年元素，又沒有傻氣地一身紅彤彤，滿分！

        至于“小別勝新婚”什么的，才不是呢，她就是為了過年。

        嗯，為了過年！

        靳陽從游戲中抽空瞥了一眼，暗“嘖”一聲。

        這戀愛中的小女人氣息。

        -

        姐弟倆又在客廳等了十多分鐘，終于聽管家說柯衍回來了，這才起身向外走。

        柯衍在后座打完年前最后一個工作電話，一抬眸就看到了雙雙走來的靳氏姐弟。

        靳月走在前面，頰邊一縷劉海點綴著她唇邊笑意，乳白色的大衣在冬日暖陽下泛著柔和的光。

        春天還沒有到來，柯衍卻仿佛已經看到了最明媚的春光。

        而這抹春光在他身邊坐下時，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種落定的感覺。

        此時的柯衍，只覺得是終于能踏實回家過年了。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原來這是思念和牽掛被填滿的感覺。

        靳月和靳陽坐好后，邁巴赫重新駛出明耀山莊。

        靳陽暗中留意了一下后座的氣氛，十分懂事地升起擋板。

        擋板徐徐升起。

        靳月竟然覺得有些不好不好意思。

        她輕咳了一聲，沒話找話：“公司的事都處理完了嗎？”

        “嗯，年前的工作到此為止，”柯衍側頭看她，眼中似有暖意浮現，“回家好好過年。”

        回家好好過年。

        一家人，才會一起回家過年。

        柯衍是她的丈夫，是不可分割的一家人呀。

        靳月“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這段時間的忐忑與不確定，皆被冬日暖陽照耀成了溫熱的踏實感。

        一家人，來日方長。

        -

        一路開回柯家老宅，看到早已在廳中等候的柯老爺子和柯明心夫婦，靳月心中浮現出一股無與倫比的滿足感。

        看柯衍和柯老爺子下棋。

        跟柯明心聊聊圈中八卦。

        一起拆拆各家送來的禮物。

        這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也沒有什么正經事做，但這么簡簡單單湊在一起，就能讓人覺得卸下了一整年的重擔，整個人松弛而舒暢。

        靳月跟柯明心從禮物中挑了幾個好看的擺件，擺到餐廳前方的博物架上。

        “真快啊，又一年了。”靳月感慨。

        柯明心摸著其中一對舉著福字的可愛童子，笑瞇瞇接道：“是啊，一年又一年。明年你跟阿衍還不打算添個孩子嗎？”

        話題轉折得太突然，靳月整個人突然傻住。

        “啊……還、還沒想過……”她磕磕巴巴地說。

        柯明心說：“得想了。除非你們跟我跟你們姑父一樣，不打算自己生了，不然還是盡早要比較好。你別看你今年才二十五歲，過了年二十六了。今年不想，明年不想，拖著拖著就成大齡產婦了，我身邊好多這樣的。”

        大齡產婦！

        作為一個正值華年的當紅女明星，靳月從沒有想過，她會跟這個詞掛上鉤。

        眼前仿佛空降一座大山，將靳月壓在了山下。

        靳月：“……額，想、我們回去想想。”

        “嗯，這事最好是計劃一下。不早做打算的話，要么不想來的時候來了，要么想要的時候要不上了。我們實驗室有個姑娘就這樣，之前一直不想要，后來想要了，做試管都沒能要成。你們要是想要，盡量還是在三十歲之前要，盡快要。”

        靳月：“……好、好的。盡快要，盡快要。”

        柯明心：“對，就是要盡快。你們打算生幾個啊？”

        幾……個？

        到今天，靳月總算體會到了過年被親戚催生的感覺。

        窘迫尷尬之余，又覺得有些好笑。

        當她聽到柯明心去問靳陽的期末成績時，就覺得更開心了。

        過年，就是要團圓呀。

        年度女王什么的，能有現在的溫馨珍貴嗎？

        -

        靳月小學時，父親就跟母親離婚了。

        從那之后，每一年除夕都只有她和母親一起度過。

        母親會一邊望著外面的煙花，一邊幻想靳家有多熱鬧，然后抱著她哭泣。

        不管她怎么安慰，怎么想帶著母親走出那個堆滿孤寂的房子，都無濟于事。

        后來母親去世，她一個人回到靳家。

        靳家人多，也熱鬧。從對聯到窗花，處處都彰顯著年味。

        可那時的她在靳家已經成了外人，只能在一旁看著自己的父親跟新的家庭其樂融融，不如回到自己的房間獨自守歲。

        到如今，能跟柯家人一起收看春晚，一起守歲，一起跨年，簡直跟夢境一樣幸福。

        新年的鐘聲敲響，阿姨給每人端來一碗水餃。

        見眾人都不困，陳敬松拿了一瓶老白干出來：“喝點嗎？”

        柯老爺子和柯明心一貫不喝，靳陽未成年，因此陳敬松只給柯衍倒了些。

        沒想到旁邊又伸過來一個杯子，竟然是靳月。

        靳月覺得氣氛正好，忍不住就想湊湊熱鬧。

        柯衍歪頭看她。

        靳月沖他笑笑，舉起杯子跟他碰了下，輕聲說：“老公新年快樂。”

        柯衍就這么看著她。

        看她不知死活地把酒一飲而盡，然后輕呼一口氣，吐出鮮紅的小舌頭。原就水光瀲滟的眸子，被辣出一圈淺淺的淚花。

        偏偏這人今晚十分不知死活。

        喝完一杯，還屁顛屁顛把酒杯伸了過來，又討了一杯。

        察覺到柯衍還在看她，便仰著紅撲撲的小臉，又與他碰了一下。

        “老公，干杯呀。”

        柯衍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剛要囑咐她慢點喝，就聽對面柯明心湊在柯老爺子耳邊光明正大地“耳語”。

        “爸，瞧小兩口多好啊，我剛剛已經幫您打探過，小月和阿衍已經在打算要孩子了……”

        “噗——咳咳！咳咳咳！”

        聽到“要孩子”三個字，一旁的靳月突然嗆到，猛地咳嗽起來。

        柯衍動作一滯，放下自己的杯子，輕輕幫靳月順氣。

        “不是……咳咳……我……”靳月努力想忍住咳嗽，可越緊張就越忍不住，到最后咳得滿臉通紅，也沒能解釋出什么來。

        柯老爺子笑著安撫：“別緊張別緊張，不催你們，按照你們的進度來就好……”

        柯明心：“對，我們不催。”說完她又湊到柯老爺子邊上“耳語”，“小月說了，盡快要。”

        靳月：“……”

        讓她淹死在酒杯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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