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案子越來越大，以至于小鎮(zhèn)之外的警察們都參與了進來，人們這才發(fā)現(xiàn)，鎮(zhèn)上失蹤的人，都是那些從沒有去過阿加拉巴的餐館吃飯的人……男女老少，不一而足。

　　持續(xù)了好幾個月的調查過程，可謂是艱苦卓絕，外來的警察們發(fā)現(xiàn)不論何時何地都會遭到人們奇怪的阻撓，幸好在國際刑警方面心理咨詢專家的幫助之下，案情終于水落石出——原來，三年來阿加拉巴通過在食物中添加一些特殊的香料，再加上一定的心理誘導，讓那些曾經(jīng)到過她餐館吃飯的熟客，逐漸開始聽命于她，成為了她的信徒……不僅每日里定時定點兒地來接受她的差遣，甚至聽從她的蠱惑，開始殺人。而那些人的尸體之所以再也找不到，就是因為阿加拉巴將那些人做成了美味無比的飯餐，讓她的信徒們通過啃食人肉，產(chǎn)生統(tǒng)治生靈的快感，同時加大對她這個“圣主”的敬仰和信任。

　　“臥槽，那傳說中的有關于她的超能力是假的嗎？”

　　“那倒也是不完全算是假的。”阿木博士笑笑：“你們有時候不也覺得我和江涯有超能力嗎？其實，那只不過是我們天生的一種天賦罷了……傳聞中的阿加拉巴因為容貌丑陋，自小就能夠看透人心所想，所以被家人嫌棄，被朋友孤立，以至于心靈扭曲，來到了陌生的小鎮(zhèn)……而實際上，她只是比普通人更加聰明，更加敏感罷了。”

　　“簡而言之，也就是她和神婆奧麗莎很像，都是天生的心理學家。”江涯補充道：“只不過奧麗莎走的是正途，學習了正確知識，幫助了很多人，而阿加拉巴走上了歧路，利用自己的天賦和藥物，侵蝕了一整個小鎮(zhèn)。”

　　“那然后呢……你們?yōu)槭裁凑f阿加拉巴的案子，和現(xiàn)在陶輝的情況有所相似？”毛小天依舊迷茫。

　　“根據(jù)資料上，東城方面的敘述，陶輝是忽然從樓上掉下去的……而小區(qū)的監(jiān)控錄像中顯示，那天晚上除了陶輝和他的媽媽兩個人在家，并沒有別人，所以他自殺的可能性很大。我認為他很有可能是在自殺之前，利用自己計算機專業(yè)的優(yōu)勢，將自己這份曾將發(fā)送過要人性命的郵件的電腦，徹底洗白白，將我們搜索幕后之人的道路，斷在了自己這里。”

　　“可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因為他是那個幕后之人的信徒嗎？”

　　阿木博士微微瞇了瞇眼睛，看向蔣天行：“之前資料上顯示，陶輝和母親住……那父親呢？”

　　“據(jù)說他沒有父親……”

　　“他母親是干什么的？”

　　“現(xiàn)在是美容店老板。”

　　“以前呢？”

　　“這個我不太清楚，我聯(lián)系一下那邊協(xié)同調查的同事。”

　　——東城。

　　轉眼已經(jīng)是月色西沉。當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黃渡正穿著早就已經(jīng)沒什么彈性的兩股棉的白色背心兒，窩在自家風扇邊上吹著小風兒，做著小夢兒——自閔川進了監(jiān)獄之后，他便經(jīng)常是這樣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了。但是今天，手機鈴聲已經(jīng)響了好幾次，中年人終于按耐不住，從笨重的沙發(fā)上爬了起來。

　　“喂，什么事兒啊……”

　　電話里傳來的男聲，讓中年人感到更加煩躁——是的，就是這小子，跟當初的毛隊長往來密切的那個，就是因為他們，閔川才最終進了監(jiān)獄。

　　“陶輝？陶輝的資料不是白天就發(fā)給你了嗎？還有什么缺失嗎？你們這群人不是厲害的不得了什么案子都能破嗎？”是啊，當初的游戲場案件，這些人就是硬從虛空之中摸出了一條線來……哪里還需要自己這樣普通的警務人員。

　　這邊，蔣警官即使再遲鈍，也感受到了手機對面人的怒氣，他本以為是自己吵醒了對方所以才會如此，沒想到這份怨恨，卻是由來已久了。

　　掛著兩個碩大黑眼圈的青年微微嘆了口氣，避過了阿木博士投過來的探究目光道：“我們想了解一下陶輝母親的過去。”

　　“過去？過去有什么好了解的……他媽以前就是林川街上刷盤子的，小飯館兒里頭做了好幾年，攢錢開了美容院，行了不？沒事兒我掛了。”

　　——嘟嘟——

　　沒等蔣警官再次發(fā)問，手機對面的中年人便掛斷了電話，然后重新摔進了并不算非常柔軟的沙發(fā)。

　　胳膊枕在腦袋之下，在風扇單調的暖風里，中年人忽然想起來，他曾經(jīng)去看過那個人——閔川在監(jiān)獄里看上去反而很輕松的模樣，他似乎接受了很好的治療，連當初那種總是發(fā)冷發(fā)熱的毛病都沒有了……而那份幫助，還是來自于那條街上，那群神秘的人。

　　想到這里，中年人嘆了口氣，從沙發(fā)上爬起來，套了一件短袖襯衫，拿上家里鑰匙，往陶輝家趕去。

　　路上的夜風已經(jīng)有了絲絲寒意，這盛夏時節(jié)又要過去了……

　　失去了兒子的陶媽媽，再一次回到了很多年前一個人獨居的生活，這一夜，她依舊沒有睡著，腦子里一直不斷地回想著很多年前發(fā)生的一些事情。

　　直到“啪啪啪”的敲門聲響起，她才從回憶中醒過神兒來，有些驚恐的看向門口——這個點兒，有誰會來呢？

　　等從貓眼兒里看到了白天那警察的面容的時候，陶媽媽才稍微安了安心，隔著門喊道：“警官怎么又來了？”

　　“案件調查有了一些新的進展，我還有些問題想要問您……如果您覺得不方便，我現(xiàn)在給您打電話，您回到臥室去回答也可以，不必給我開門。”黃渡深知，像這樣人近中年又孤身一人的女人，疑心最重了。

　　“不。”女人嘆了一口氣，打開門道：“您還是進來吧……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小輝究竟為什么會死，別的我都無所謂。”

　　客廳，暖黃色的燈光再次亮起，女人倒了一杯涼茶擱到中年人面前，然后裹緊了裙子，在沙發(fā)上坐下：“您有什么想問的？”

　　“哦，是這樣的……我在西川查案的同事剛才忽然聯(lián)系我，向我詢問您過去的職業(yè)……不知道您是否方便透露。”

　　“過去的職業(yè)……”女人顯然愣了愣，眼眶不知道為什么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忍不住捂住嘴巴低聲啜泣起來：“說到底，居然還是跟那件事情有關嗎……”

　　黃渡沒有說話，低著頭微微沉思，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

　　半個小時后，當東方已經(jīng)露出魚肚白，走出小區(qū)的黃渡撥通了蔣天行的電話：“問出來了……陶輝是他媽媽某個客人的孩子……你知道我的意思。”

　　——西川城。

　　掛斷電話的蔣警官沖著阿木博士點了點頭：“你猜的沒錯。”

　　“果然。”木阿吉眨了眨眼睛，那意思——你瞧，聯(lián)系上了……好大一個圓圈——“他應該是因為母親的事情，所以導致了個性上的缺失，為人木訥，不知變通，在被幕后之人洗腦之后，對于女性越發(fā)厭惡，卻又不能殺了自己的媽媽，所以只好該用別的渠道。”

　　“但是，在方正宇這個人出現(xiàn)之后，幕后之人開始感覺到了不安，不僅開始改變作案方向，改用女性執(zhí)刀人成家月，同時冒險親自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試圖將案件收圓，重回起點……所以，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懷疑，為了將案件徹底的收圓，他聯(lián)系了已經(jīng)早早回到家中的陶輝，在通話或者郵件之中，對他下了又一個心理暗示，在陶輝對自己的信仰基礎之上，心甘情愿地去死……”江涯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認真看著手上這臺破舊的筆記本——看得出來，主人很愛惜它，只可惜……

　　想到這里，年輕人的目光忽然閃了閃，落到了月亮的身上：“你……”

　　“什么？”月亮喝著涼茶，有些莫名的抬起頭。

　　“嗯——”江涯輕輕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清秀的臉上露出一點點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一旁，阿木博士瞇了瞇眼睛，心領神會：“可以試試！”說罷，也將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月亮：“大小姐，要不您……幫幫忙？”

　　月亮倒也不傻，就好像當初柳欣慧被綁架的時候，她也曾經(jīng)幫忙在原家的地盤兒演過戲——身為亞洲殺手榜上赫赫有名的女人，擁有難得的美貌和能力，她自然擅長于利用自己的一切優(yōu)勢……

　　“演女大學生啊？”月亮笑瞇瞇：“可以啊……不過，我有什么好處？”

　　“都旅行了大半年了……你還要什么好處？”江涯無奈：“包包？衣服？要不給你買輛車？”

　　“切……我看起來像是缺錢的樣子嘛？”月亮撩了撩自己的頭發(fā)：“我要是想，我的錢足夠把整個西川大學城買下來……”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是我?guī)湍銈冏サ搅朔溉耍�就……�?br />
　　“不行。”然而，還不等月亮說出聲，江涯便斬釘截鐵得拒絕了。

　　年輕人抬起頭看過來的目光之中，沒有一絲戲謔和迷茫，似乎明確地想要傳達一個信息——那句話，你最好永遠不要說出來，因為我的答案也永遠只有一個……

　　看著這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月亮歪了歪頭，勉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說什么？”

　　“因為你是我妹妹。”

　　這世界上，再沒有比這句話更堅定的拒絕了……辦公室里，沒有一個人說話，連空氣都落地無聲，人們沉默著，等待著月亮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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