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爆炸風云25
屋子里的燈昏黃黃的,照在眾人沉默不語的臉上,落下重重的陰影。江涯有節奏地微微晃動著空蕩蕩的袖子,看著馬爾斯手里的一疊畫像出神。忽然,年輕人伸手從懷中抽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平鋪開來,認真看向眼前的少年:“你見過這個人嗎?”
邢甘遂抬起頭來,清秀的面龐上帶著一絲凄惶,就看見畫像上一個眼神充滿戾氣的中年男人,明顯的歐美五官,高眉深目。半晌,少年點了點頭:“我看見過他一次……不過不是在小東山,而是在一個私人診所!
“私人診所?”
“是的,父親因為一些抹不開面子的原因,總是不愿意去大型醫院醫院治療,相反的這種昂貴的私立診所,倒是讓他接受度比較高……差不多一年前吧,這個診所忽然變的有名起來,父親就讓我帶他去了一趟。”
江涯點點頭,道:“寫個地址下來。”說罷,撥通了蔣天行的電話,道:“幫我黑一個地方,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記得不要打草驚蛇。”
一言不合開人家電腦后門這種事情,是蔣警官的本行,眾人對他自然是信心滿滿,完全可以拋開不提。果然,月亮不理這茬,只繞著少年轉了兩圈兒,便摸著下巴問道:“別的不說,我就覺得一點有些奇怪……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的?”
少年有點疑惑地抬起頭看向桌邊撐著下巴在畫紙上涂涂抹抹的金發青年,然后掏出個紙條來:“這個,不是你們留給我的嗎?”
眾人都湊上去看,就看見上頭列著福安街的地址,還寫著一句話:“小東山已經生靈涂炭,若不想冤魂含恨,便到此處,尋找一個名叫江涯的年輕人!
月亮抬頭看向提科:“你寫噠?”
醫生嘆氣,扔下畫筆:“你覺得可能嗎?我當時可不知道這小子是忠是女干,要是那樣就給他留條子,也是嫌自己命長了吧……再說了,要是我寫我會寫他的名字?老子會寫碩大的‘黃金’好么,那多響亮……這小子的真名才有幾個人知道。”
“黃金?”邢甘遂又是一驚,面色驟然蒼白,顯現出一股就要奪門而出的架勢。只有毛小青拍了怕少年的肩膀,捋了捋毛兒,示意他安靜下來。
“會是誰呢?”毛科長拿過少年手上的紙條兒,認真端詳,道:“看這筆跡,雖然十分有力,像是個男人寫的,但是彎折處的角度和筆畫的走向……無一不透漏出寫字的人,是個姑娘!
眾人面面相覷,腦海中不約而同閃過一個高挑性感的身影,月亮拍著巴掌,道:“毛科長不愧是毛科長,這位寫條子的人,恐怕就是咱們漂亮哥哥流落在外的小美人兒了吧……”說罷,輕輕剜了江涯一眼。
年輕人無奈,倒也同意月亮的話,眉尖擰起一個疙瘩來:“只是,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房頂上,辛集忽然扯扯染青的衣袖,那意思——聽得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
小姑娘的身形猶如閃電般迅速,超前了染青好幾個身位,但是青胖子還是在她落地的瞬間,看到了那雙猩紅色眼睛中的一點點失落和驚惶。
“你怎么了?”
女孩兒看了他一眼,神色中閃過一絲歉意,下一秒,青墩兒就覺得脖子上一痛,眼前一黑,沒有意識了。
房間里,一聲小心翼翼的推門聲讓七號警覺地弓起了身子,然而門口露出來的卻是辛集那雙悲傷的眼睛。
“怎么了?”
“我們該走了……”
“為什么?”
“因為我們不能拖累這里的人……他們,都是好人!
將背上的少年放上七號剛剛躺過的小床,兩個小孩兒從窗戶鉆了出去,從側面的高墻一躍,進入了毗鄰的福熙街。甫一落地,兩個小孩兒便是一個激靈,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這里的味道和感覺,對于他們倆來說,實在太熟悉了——那種到處都是以命相搏的酣暢和血腥,到處都是亡命之徒的瘋狂和慘烈,就好像他們還在實驗室時候的日日夜夜。
“我們為什么要逃……”七號縮著個腦袋,看起來有些怯怯的。
辛集看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青色的眼角,道:“因為……我們要引開大天使長,否則他們便會到這條街上,來找這群人的麻煩了……今天,那個長腿的變態女人,就已經讓人來打前哨了……”
七號會意,微微點頭:“那咱們怎么做呢……”
女孩兒沒有說話,仰頭看向天邊璀璨的星星,唇角露出一絲少見的笑意,腳下一步步,往街口走去。
……
那一夜,當邢甘遂回到家中的時候,便看見偌大的三層洋樓燈火通明,下人們到處亂跑,連大姨都尖叫著跑出來,喊道:“鬧鬼啦鬧鬼啦……”
少年扔下背包,先是抱住自家大姨揮舞的雙手:“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
只是還沒等他大姨回答,二樓的一個下人便喊出聲來:“老爺不見啦……”如今,邢甫瑛已經去世,在這邢家大宅能擔得起老爺這個稱呼的,便只有一個邢戰銘了。少年一個激靈,發瘋了一般往二樓跑去。
“父親……”可是空蕩蕩的二樓,沒有人給他回音,那間素來整潔的書房,被翻得亂七八糟,連保險柜都被打開了……就在這時,一樓再次傳來了尖叫:“有鬼啊……紅眼睛,紅眼睛的鬼啊……”
少年頓時愣在當場,腦海里閃過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
那是個很小的孩子,雙腳被成年人手腕似的鐵鏈鎖著,手上也套著讓人不能自由行動的鋼板,她縮在角落里,鬈曲著雙腿,抱著膝蓋,渾身上下滿是傷痕,看上去單薄而脆弱。然而那雙偶然睜開的猩紅色眼眸中,卻帶著只有及其兇險的幼獸才有的氣息……她是被單獨關押的那一個,連墻壁都比別人厚了幾分。那時候,邢少爺不知道是為什么,直到后來,有一個腿很長的漂亮姑娘告訴他——那角落里的,正是他們最成功的試驗品,一個獨屬于上帝的寵兒,一個完美絕倫的天使……
“原來……還有人活下來嗎?那場實驗,那場爆炸,竟然都闖了過去,活下來了嗎……”少年猛然放下手中的東西,奔向窗口,就看見院子里的樹上,站著一個身穿紅衣,臉色白生生的小孩兒,一雙猩紅色的眼睛,詭異十足。那小孩兒就那么站著,忽然,抬頭望二樓看過來,少年一驚,瞬間陷入了那雙空洞的紅色瞳孔,還沒等回過神來,對方便已經消失了身影。
“是他們綁架了父親?他們,他們來報仇來了……”少年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想要撥通毛小青的號碼,可是下一秒,一雙青幽幽的小手忽然從少年的身后伸出,以閃電般的速度將手機奪了下來。
面前的小孩兒,身體以一種奇特的姿態扭曲著,完整地貼在了絲絨椅背的后面,待到行動時,卻又好像螳螂一樣迅猛。
“雙……雙瞳子!毙细仕熳匀灰彩侵榔咛柕模@是那個組織第一個通過母體分娩而實驗成功的孩子,天生便一切都與眾不同……比如他的眼睛,別人能看到白天,他卻能看到黑夜,別人能看到色彩,他卻能看到氣味,再比如他的性別……那時候,那個宛若超模般美麗的少女曾經告訴過他:
“七號是沒有性別的,他就好像蜥蜴一樣,雌雄同體……”
此刻,這個青幽幽的小孩兒站在他的面前,就好像一個蛇妖一樣詭異,那雙異于常人的眼睛,更是讓邢甘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小孩兒將目光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唯有聲音清亮卻與常人無二:“你想打給誰呢?”
少年下意識地搖搖頭,不敢吱聲,然而七號卻打開了通訊簿,將名字一個個拉下去,最終落到了“蝴蝶”的身上。
嘟——嘟——
三聲過去,對面傳來一個慵懶的女聲:“怎么了,這樣大半夜的打過來?”
然而緊接著一刻,手機對面傳來的聲音,卻讓此刻正悉心處理著自己的傷口的少女,愣在了原地。
“我是七號,邢戰銘我們帶走了!
電話倏然掛斷,只留下急促的滴滴聲,女孩兒捏著掌心的紗布,指尖微微泛白,拳頭落在玻璃桌面上,濺起了盤子里的酒精:“邢戰銘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然而,此時辛集和蝴蝶不知道的是,她們倆的想法,其實都不那么正確……
福安街,號別墅里,染青摸著脖子從地上爬起來,就看見鹿嶠撐著下巴坐在窗戶邊發呆,不禁有些迷茫地問道:“你在看什么?”
鹿嶠回過頭來,依舊笑瞇瞇的樣子,道:“我在判斷……”
“判斷?”
“嗯,判斷他們還會不會回來!
“臥槽!比厩啻蛄藗愣神兒,這才想起來自己是被辛集打暈了過去,立刻就扒拉著椅子靠近窗戶:“她們去哪兒了?”
小姑娘微微搖頭,看著少年奪門而出跑去報信的背影。
臥室里依舊靜悄悄的,小孩兒瞇著大眼睛,回憶著剛才的畫面。她想,那個涼涼的,落在自己額頭上的,大概是一個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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