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那邊王守振讓人去找李大山時柳愛軍就把電話暫時掛了，因為不確定要等多久，通著浪費。

　　掛斷電話他跟前臺說了下情況直接守在了電話跟前，大概十分鐘電話才響起，由于不確定到底是不是找他，接起來他問：“哪位？“

　　聽到李大山自報家門他才道：“我記得你有假，明天出來趟。“

　　“大學放假了，上次老三不是說沒空接王冬冬讓你來接？“

　　柳愛軍的話讓李大山的心不自覺跳了跳，他舔舔唇，眼睛不自然的開始往王守振那飄：“老三什么時候說的？我怎么不記得？“

　　不知對面說了什么李大山心里一番天人交戰，最后決定把決定權交出去：“那我問問。“挪開耳邊的電話他直接問從他撥電話開始眼神若有似無往他這瞟的王守振道：“領導我明天請個假，準嗎？“

　　毫不知情的王守振大手一揮：“準，去吧。“頗有揮毫潑墨的大將風范。

　　得了心上姑娘她大爺的支持李大山便不再糾結，他直接對柳愛軍道：“我明天過去。“

　　看他掛斷電話王守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探：“相親還是去見以前相過親的姑娘？“

　　“后面那個。“眼前問話的人不止是他領導還是心上姑娘的親大爺這層身份讓李大山難免有些心虛，說完他趕忙跑了：“沒吃飽我再去補兩口。“

　　王守振目送完李大山跑走的背影，心里暗想：難不成害羞了？

　　這邊，柳愛軍掛斷電話跟前臺接待道完謝，提起腳邊的空暖瓶腳步輕快的打完熱水才回屋。

　　盤腿床上在分瓶瓶罐罐范竹靈聽到門被從外面推開，抬頭看了眼進來的是柳愛軍平淡的問他：“熱水現燒的嗎？“

　　出門差不多得二十分鐘了，算算時間燒壺水正好。

　　柳愛軍進門隨手邊落插銷邊道：“去前臺給李大山打了個電話，提醒他別忘了明天的事。“

　　完全沒有欺騙的必要，反正上次閑聊老三確實提過他沒空來接王冬冬的事。

　　范竹靈低下頭寫著床上瓶瓶罐罐里護膚品的用法，隨口問：“大哥什么心態？“

　　上次在柳溝村她仔細觀察過，李大山看冬冬的眼神絕對是男人看女人，不摻一點假的那種，可回來以后他又沒實質行動，讓人霧里看花。

　　不知道是他自卑啊還是自卑。

　　柳愛軍提著打滿熱水的暖瓶走進屋，到了桌邊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搪瓷茶缸倒上熱水搖晃著燙了下，非常犀利的吐出一個字回應范竹靈剛剛的問題：“慫。“

　　“......“真是一針見血。

　　此后柳愛軍沒再對李大山多做評價，范竹靈也不太在意，都是成年人，感情還需要他們自己想通，旁人如果過多插手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床上擺著一堆瓶瓶罐罐，他看她坐在床上奮筆疾書不知在寫什么，倒了杯熱水端著走了過去：“寫的什么？“

　　“說明。“寫完她從瓶瓶罐罐中挑出個小瓶，從小瓶中倒出了些漿糊出來，先抹在紙上又貼在瓶身上。

　　女人家抹臉的東西柳愛軍不感興趣，他低頭吹了吹手中的熱水等不算太熱的時候遞到范竹靈嘴邊：“喝一口。“飯有些咸。

　　燙燙的熱水正好適合冬天喝，她就著他的手連喝好幾口，貼完說明她把瓶罐放回提包床才顯得不那么狹隘。

　　收拾完她問倚在桌角端著茶缸看她的男人：“去不去洗澡？“

　　住部隊招待所第一福利就是可以免費洗澡，外面洗澡需要澡票，學校每月倒會發兩張，可對范竹靈這種在家時每周至少洗兩次澡的人來說壓根不夠。

　　柳愛軍點了下頭，喝完最后一口水把搪瓷茶缸放桌子上等范竹靈收拾去洗澡要帶的東西。

　　男女澡堂分開，除了毛巾外洗發膏跟香胰子范竹靈準備的分量都不多，一次性用完的那種。

　　拿著洗澡必備品兩人一起出門柳愛軍落鎖，鑰匙也被他拿著，臨近澡堂前他叫住范竹靈在她面前從褲兜里掏出來顆糖，剝開糖紙他手指捏著糖遞到她嘴邊，等她張嘴伸出舌頭把糖卷進嘴里時他眼底暗了暗。

　　隨后不著痕跡的把眼神落在了她身后水泥墻上，他清了清嗓子囑咐道：“不舒服的話洗完早點出來。“

　　糖不是什么好糖，水果硬糖塊，沒太有水果味，不過卻讓范竹靈有種喝蜜時被齁到從舌頭一路甜到嗓子眼的感覺。

　　說不上來的那是種什么心情，可能是明明身體只是出了點小問題卻被喜歡的人當成大事對待的滿足。

　　“我出來的應該比你晚，洗完你先回屋就行。“頓了下她加了句：“外面挺冷的。“

　　明明白天還有太陽，到了傍晚天就陰了。

　　各自帶著對方關心的囑咐進了男女澡堂。

　　他們倆進去的時候恰好兩邊都沒人，本來冬天來部隊探親的就少，真有那來的也是趕在過年，這時候部隊招待所基本沒人。

　　澡堂沒人代表淋浴沒人開代表沒有水蒸氣同時更代表冷。

　　柳愛軍那還好，他當兵多年冬天洗澡冷點熱點無所謂，苦的是范竹靈，她怕冷的要命，只有她一人來洗澡代表只能開一個淋浴頭，除了站在熱水下面暖和，只要一離開熱水她就冷得牙打顫。

　　磨磨蹭蹭洗了將近一個小時，估摸著再不出去柳愛軍該找人來看的時候她才忍著再逃回熱水下的心快速擦干身子穿上棉衣。

　　早就洗完已經在外邊等了半小時的柳愛軍看到范竹靈擦著頭發從女澡堂出來松了口氣，再不出來他真要去找人進去看看了。

　　他上前兩步接過她另一只手里擦過身子的濕毛巾，盯著她臉看了半分鐘發現白里透紅挺健康，便沒再問有沒有不舒服這種話。

　　“你上次捐給部隊的藥加上去前線支援部隊有功，到時候會有獎章跟證書頒發給你。”

　　范竹靈擦頭發的手一頓，側頭看了眼柳愛軍問道：“冬冬那呢？”

　　“......她沒有。”頓了下他解釋：“部隊獎章哪能那么好拿，你這也是打仗期間為前線做過重要特殊貢獻才有的。”

　　除了戰場上下來的戰士，部隊對外頒發過的獎章其實很少。

　　邊閑聊兩人邊往回走。

　　到了房間門口柳愛軍打開門側身先讓范竹靈進去他才隨后跟進來，接著便反手從里面插上了門。

　　他把濕毛巾搭在屋里椅背上，隨后走到坐在床沿上擦頭發的范竹靈身后接過了她手里的活。

　　以前都是她給他擦，尤其是前段時間他受傷躺床上被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待了十幾天。

　　細想來他給她擦頭發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

　　手里的毛巾被接走范竹靈脫鞋上了床，盤腿坐在床沿上問身后男人：“最近你身體怎么樣？陰雨天傷處酸不酸？疼不疼？”

　　受過大傷的人有的陰雨天傷處會酸疼，個人體質不同反應也不一樣。

　　柳愛軍想起前段時間陰雨連綿好幾天傷口酸到骨子里的感覺，靜默幾秒才道：“稍微有點酸，倒是不疼。”

　　還不如疼呢，酸的讓人坐立不安。

　　“還得調，明天我去醫館抓些藥你帶回去熬著喝幾天。”

　　分居兩地沒條件照顧他，只能指望他拿自己身體好點，別到以后退下來落一身病，雖說她會給他用藥調，可怎么也比不上從年輕就注意著點避免落病強。

　　柳愛軍聽到藥就頭疼，手下轉了方向開始給范竹靈按太陽穴，期望能讓她舒服的忘記這事，

　　范竹靈舒服倒是挺舒服，最后都沒忍住輕.吟出了聲，聽到她的嬌聲站在她身后的柳愛軍耳朵動了動，想下手，可搭在手腕上的頭發明明白白告訴他還沒干，得繼續擦。

　　想到不擦干她明早起來說不定會頭疼他忍了下來。

　　她往身后的人肉靠墊上一倒，問中午提起的事：“你不是說有事跟我說，什么事？”

　　想必應該是大事，沒事的話他現在應該歸隊在部隊揮汗如雨呢。

　　“今年過年我回家過。”頭發純用毛巾擦是擦不干了，還得晾晾，柳愛軍暗嘆了口氣摟住倒在他懷里的人兒：“大概要二十七才能到家，在家能待半個月。”

　　結婚第一個年他能陪她過，何其幸運。

　　范竹靈仰頭，目光觸及身后男人泛青的下巴，伸手摸了下：“不是說下次假得后年才能放嗎？有事？”

　　有胡茬，喇手的很。

　　當初結婚聽他說他們部隊兩年才能有次探親長假，年初結婚時他已經用過了。

　　“年后回來我要被派出去學習。”他用下巴摩挲了下她的頭頂，沉聲道：“歸期不定。”

　　上次戰爭結束，部隊對立過大功的都有提拔，由于他跟李大山去年剛升上來，不好提的那么快，需要去學習一段時間回來再升，再一個也是上面看重，只要這次學習能過，以后回來升起來不會被以文化不高卡住。

　　聽到歸期不定四個字，范竹靈腦子里飄過出國倆字。

　　接著她便一股腦從他懷里爬了起來，轉身看著他的眼問了出來。

　　柳愛軍搖了下頭：“不是，具體我也不清楚，不過現役軍人很少會被派遣出國。”

　　尤其是最近兩年，時期不好，基本都在國內跑。

　　范竹靈：“那到時候能跟你通信或郵寄東西嗎？”

　　柳愛軍：“應該不能，封閉訓練。”

　　上次聽領導口風，這次能去學習是他跟李大山的大機遇，不過機遇也與危險并存，除了文化課還有體能課，只要能留下至少會待一年，后面的就要看表現了。

　　“這次學習回來你是不是要升官？”

　　“可能會往上走一走。”他沒把話說死，這是習慣。

　　“你自己嗎？有沒有認識的戰友？”

　　“還有李大山。”難兄難弟一起走。

　　“哦，那你們可以相互照顧。”聽到有熟人陪同她不再那么擔心，回身又懶洋洋的躺回了他懷里。

　　出去學習是好事，代表上面看重，這她得支持。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臉頰，暗自嘆了口氣：“你好好待著，有事等我回來。”

　　“好，我會注意著家里，你在外不用擔心。”真有事再等他回來黃花菜都得涼。

　　顯然柳愛軍也想到了這點，到時候他天高皇帝遠，懷里人兒真要有事那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上次給你的我們部隊電報你還記得嗎？”說到這他顯然覺得不大妥當，立馬換了詞：“老三不去，我抄給你個他的電話，你要有事盡管找他。”

　　話說到這柳愛軍算是交代清楚這次沒歸隊的原因了，后面他也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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