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 施盛德越獄(6000+)
殷時修與殷時青四目相接。
不甚相似的兩張臉,卻也是互相稱兄道弟了多年。
一個如蛇,貪婪,一個如鷹,精明。
殷時修的話讓此時客廳里的眾人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人心當(dāng)真是比海更深。
和身份無關(guān),和地位,職稱無關(guān)。
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一個把自己的所有情緒,喜怒哀樂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一個只想著自己的恩怨情仇,自己的尊嚴(yán),自己的勢力權(quán)位的人……
一個寧肯我負全天下,也不可讓天下人負我的人。
那一百多條人命,兩國外交,在他眼里算的了什么?
單慕南是個文人,那是個喜歡用筆桿子揮滿腔熱血情緒的文人。
這偌大的客廳,此時此刻仿佛成了個血染的戰(zhàn)場。
眼前的殷時青,仿若是那個距今一千九百多年的曹操。
在東漢末年,三國紛爭的戰(zhàn)亂時期,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用盡手段。
后人對其褒貶不一……
史書都難定其對其錯的一號人物。
不是誰都會憐惜旁人的性命,也不是誰都認為人命有多珍貴。
二十一世紀(jì)的當(dāng)下,這個世界還算太平,小規(guī)模的動亂雖有,但不至于讓百姓恐慌。
殷時青……
他毫不畏懼于自己的一抹私念,會造成怎樣不可收拾的后果。
單慕南心知殷時青野心勃勃,心知殷時青的心很大,很寬闊!
但……
大到這樣的地步,實在是讓人望而心怯。
曹操被稱為奸雄,殷時青呢……
這畢竟是個法律尚算得完備的時代。
他當(dāng)真覺得身居高位,有同僚掩護,層出不窮的手段盡使,就能讓自己不受到任何譴責(zé)?
殷時修這段時間的確是把過多的心思都放在了施家的問題上。
郭彤那邊也的確是讓自己分了心。
以至于蘇航被軍事委員會派人秘密調(diào)查的事情,他是沒有得到半點消息。
殷時修沉著眼,看著他……
殷時青不是施盛德,他的性子沉穩(wěn),面對任何事情,總是冷靜的讓人喟嘆。
此時的他也一樣,廳里的所有人都看著他,他們在等殷時青面對殷時修各項指控的回應(yīng)。
殷時青應(yīng)該暴跳如雷,應(yīng)該面孔耳赤。
因為殷時修說的每一件事,都是殷時青確實做過的。
偏偏,他深吸一口氣,神情竟是恢復(fù)了冷靜和淡然,
“四弟說的什么,大哥聽不懂,如果你覺得恐怖襲擊事件救援行動的失利都可以怪到我身上,大哥就算做再多的辯解又有什么用?”
“……”
“蘇航已經(jīng)被軍事委員會調(diào)查,那么倫敦恐怖襲擊救援事件究竟如何,想必很快也會出結(jié)果。”
殷時青神情真的是愈發(fā)輕松,唇角微微牽拉出一個弧度,他繼續(xù)道,
“四弟,你在這里口不擇言的,萬一出了結(jié)果,并非像你想的這樣……你又要怎么負這個責(zé)任?”
“……”
“想來,說我陷害蘇小萌母子不也是你?最后真相呢?不過是郭彤那個女人出于嫉妒私心!
“……”
“四弟,你想要把大哥這個眼中釘拔掉的心情……我理解。但說的難聽點,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也太性急了吧?”
殷時青說著又不由輕哼一聲。
自始至終,殷時青從未在人前承認過一次自己陷害過蘇小萌母子,也從未在任何人面前談及到那次恐怖襲擊救援事件。
相比于施盛德的眼高手低,殷時青謹慎的多。
殷時修沉著眼,靜默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江家和殷家的事情,殷時修卻早已經(jīng)聽曾老談及過。
那個年代,整個國家的政局都還在動蕩不安中,政治斗爭,階級斗爭,殘酷的讓人心冷。
可那又有什么辦法?
那是一個國家成長起來的必經(jīng)之路,那是每個參與政治,參與斗爭的人的必經(jīng)之路。
和歷史上的所有梟雄一樣,勝者方為王,敗者淪為寇。
有什么對錯?有什么正邪?又談什么誰對不起誰,誰背叛誰,誰欠誰?
和殷時青之間的兄弟情意……
殷時修心里沒有。
但兩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對江家的那份緬懷,對江家心存的那一點點因時代使人的無奈愧疚,殷時修心中了然。
他曾那樣憤然的質(zhì)問過兩個老人……為何殷時青要姓殷!
為何要將這樣一個狼子野心的人留在殷家,又為何要讓這樣一個人對家主之位心有惦記!
等到他自己解開這道題時,他才恍然二老當(dāng)時的沉默以對,并非是他們覺得自己做錯了……
而是……一種無奈。
沒有人能預(yù)見未來。
此刻,身邊的老父親,一臉愁容,滿眼痛苦。
母親清冷的一雙眼里,他又何嘗看不到那滿滿的無奈?
殷時修絲毫不懷疑二老對他這個兒子的心疼和關(guān)愛。
絲毫不懷疑假如二老在當(dāng)初決定收養(yǎng)殷時青的時候便預(yù)見到殷時青對他的家庭造成的傷害,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放棄收養(yǎng)殷時青。
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是父親常常掛在嘴邊的話。
說來這樣的話從權(quán)勢高官嘴里說出來,總是帶著些自嘲自諷,但也帶著些自警。
殷時修看著殷時青還在這里為自己開脫,還在狡辯……
殷時青此刻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囂張的神情,每一個自認為得以逃避責(zé)任的動作……
都像利劍,狠狠凌遲著兩個老人的心。
都像巴掌,狠狠打著兩個老人的臉。
殷時青仿佛在笑話這兩個老人,當(dāng)初他們心存的那一點點善意,有多么廉價,多么可悲。
殷時修只覺得胸腔里燃起一團火,熊熊燃燒起來!
他從未覺得殷時青是個好人,也從未覺得殷時青會對他感到抱歉和愧疚。
他不期待這些。
他期待著這個人從這個他好不容易爬上來,惦念許久的高位狠狠摔下,跌的狼狽不堪,再也爬不起來的樣子。
對貪財?shù)娜俗詈玫膽土P,讓讓他窮。
對貪色的人最好的懲罰,使他無欲。
對貪權(quán)的人……最好的懲罰,就是剝奪他所有的勢力。
無財可揮霍,無欲望可泄,無權(quán)可使。
殷時修本是這么認為的,但這一刻……他胸腔里燃燒著的火,難以澆滅。
他覺得還不夠,只是這樣,還不夠!
“砰”!“哐”!
殷時修一腳踹上茶幾,直接將面前的老紅木茶幾踹的撞上殷時青的腿!
一旁的施海燕自然也沒有躲掉。
這邊一眾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邊殷時青已經(jīng)一腳踏上茶幾,伏腰伸手,扯過殷時青的衣領(lǐng),當(dāng)即一個拳頭就把殷時青的臉給打偏過去!
“啊——!”
殷時修下手之猛,直接在打偏殷時青臉的同時讓他噴出了一口血!
施海燕的腿被茶幾撞上,這邊還沒來得及疼痛驚叫,這邊就已經(jīng)被殷時修暴然的舉動嚇得驚叫出聲!
這一拳頭打完,殷時修根本就沒停!
他一把掐住殷時青粗紅的脖子!另一只手化成拳頭就一拳接著一拳的砸落在殷時青的腹部!
一眾人都看傻了眼……
“別,別打了!不要打了!要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
施海燕在一旁看著丈夫被打的毫無招架之力,臉頰上沒兩秒鐘就已經(jīng)青一塊紫一塊的!
而這一整個客廳的人呢……
殷紹輝,周夢琴,殷時蘭,殷時樺還有單慕南……
他們都冷著眼看著。
施海燕一下子就慌了!
難道殷時修是要在這里把丈夫給打死么?
殷時青一雙漆黑的眸子,如冰窖般散發(fā)著寒氣,他眼波平靜,下手卻毫不留情。
只打,不說。
殷時修今年三十五,正值當(dāng)打之年,而殷時青呢?年過五十,怎么說也是個半百小老頭了!
身體上根本經(jīng)受不住這樣的拳打腳踢!
“咳咳……咳咳……”
殷時青身上疼的都說不出滋味。
想還手,可無奈,殷時修一只手就把他禁錮的死死的!
喘不過氣……
脖子被殷時修狠狠的勒著。
到了這時候,就連殷時青自己都不免要懷疑……他會不會就這樣死在殷時修手里?
到了這時候……
殷時青的臉上再扯不出半點笑容。
“唔!嗷……咳咳……”
他不敢把自己打死,呵……他怎么可能把自己打死?他不過是在泄憤……他不過……
殷時青心里的篤定隨著殷時修這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的落下,慢慢變成一種不篤定。
難道……
他真的會把自己給活活打死?
殷家的這些人……都瘋了么?
殷時修在殺人,施海燕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猶如死神般的男人。
他在殺人……就這么堂而皇之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
不對,施海燕心下一驚,這里是殷宅,此時廳里只有她一個外人。
這一大家子的人……都是齊心的。
他們沒有人出口制止殷時修,似乎也沒有人有這個想法……
如果丈夫就這么被殷時修打死了……殷時修會有事么?
答案幾乎就在嘴邊。
他不會有事,殷紹輝,周夢琴,殷時蘭,殷時樺……
白家的白豐茂老先生……
曾家的人……
不會有人讓殷時修有事,他們會拼了命的護住殷時修。
也許他們也會像去年他們想害蘇小萌母子一樣,找一個類似黃媽那樣的人來做替罪羔羊。
也許他們會在丈夫被活活打死后,也把她弄死……
就算她活了下來,眼下的施家卻是沒有任何能力為她來向殷家討這個公道!
施海燕想著,渾身不禁發(fā)冷,牙齒都害怕的打哆嗦。
而此時真正感到害怕的卻不只是施海燕一人,還有殷時青。
他被打的發(fā)青發(fā)腫的眼睛流露出了意思懼意,他想要反抗想要掙扎想要說點什么……
然而殷時修卻不給他一星半點的機會。
“殺人……了……殺人了!”
施海燕捂著嘴,驚懼的眼淚順著眼眶就滑了出來!
“殷時修要殺人了!”
施海燕還在叫,然而坐在客廳里的幾個人依舊坐著。
目光沉靜,神情凝重……
比起施海燕的驚懼害怕,此刻籠罩在殷家二老,殷家姐妹身上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悲涼。
人心……
為何會可怕至此。
有血緣關(guān)系也好,沒有血緣關(guān)系也好,情意深也好,情意淡薄也好……
他們是吃一個鍋子的飯長大的。
他們好歹互稱一聲兄長,稱一聲妹妹,稱一聲母親……
“你們早就算計好的!對不對!你們早就已經(jīng)算計好了!你們就是想把我們夫妻弄死在殷家,你們——”
“閉上你的嘴。”
突地,殷時修冷若冰霜的聲音響起,隨著聲音突兀響起,前一秒那狂風(fēng)驟雨般的拳頭也戛然而止。
殷時修寒著眼,定定的望著一張臉都被自己打的有些血肉模糊的殷時青。
“我殷時修的這一雙手,從來只是用來保護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咳咳……”
“我還要用這雙手抱老婆,抱孩子,我不會為了你這個人渣,臟了自己的手!
殷時修冷冷淡淡,一字一句的說道。
胸腔里熊熊燃燒的那一團烈火,慢慢消下。
他深吸一口氣,他面無表情的甩了一下自己的拳頭,上面沾著殷時青的血……
松開他,殷時修把手上的血慢慢的,抹在殷時青身上穿著的西裝上。
一邊抹一邊道,
“直接把你送進監(jiān)獄,實在是太便宜你了。怎么樣?大哥,“死”……是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把你打死?是不是心里充滿了絕望和煎熬?”
“死了……可就什么都沒了,你爭了一輩子的權(quán)勢,都沒了。”
“我死了,你以為你會沒事?”
殷時青還在逞強,他嘴巴微微張開,可說出的話已經(jīng)有氣無力。
殷時修唇角微微往上輕扯了一下,
“我有事還是沒事,你都死了,死了,還管得了那么多么?”
殷時青定定的看著殷時修。
“雙兒煌兒出生沒多久,你就在保姆身上下手,想要害雙兒和煌兒。后來又想要小萌的命,一次兩次……就是不肯放過他們!”
“殷時青,我從來不怕你和我斗!但不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把腦筋動在女人和孩子身上,你算什么東西?!”
“呵呵……”
殷時青的身體幾乎是癱在沙發(fā)上,他的視線里還閃著不屑,輕笑,
“所以,你打的爽了?”
“事情還沒有完,一切都還沒有結(jié)束,真正的地獄,我會讓你嘗的透透的!
殷時修直起身體,王者天下般的睥睨神情落在殷時青身上。
施海燕已經(jīng)哆嗦著手打了120。
殷時青此刻奄奄一息的樣子讓施海燕怕極了。
施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殷時修打擊的潰不成軍,大哥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不出幾日就會召開庭審對大哥進行量刑。
盛德集團眼下群龍無首,嫂子和兩個外甥也不得不到國外避風(fēng)頭。
如果大哥的事情再被警方多扒出來一些,會不會牽連到眼下躺在床上的老父親?
樹倒猢猻散,施海燕是真的沒有想到,殷時修這次一回國,直接就沖著大哥的企業(yè)來!
殷時修的手里到底還掌握著多少能夠致施家于死地的東西?
施海燕已經(jīng)不敢想了。
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這個他們嘴里喊著’老四‘“老四”的男人,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握住他們的命脈,瞄準(zhǔn)了他們每個人的死穴。
真的……很可怕。
一切都還沒有結(jié)束……
還沒有結(jié)束!
施海燕聽著殷時修的這句話,后背已經(jīng)滲了一層汗。
真正的地獄還有到……
施海燕覺得自己已經(jīng)經(jīng)受了百般酷刑,這些日子,她覺得內(nèi)心已經(jīng)受夠了煎熬……
到了殷時修這里,卻還不是地獄。
到了他這里,竟是還沒有結(jié)束……
施海燕不自覺的捂住自己的嘴……
而此時坐在這里的殷家一眾人,并不是如施海燕想的那般,縱容著殷時修打死施海燕。
也不可能像施海燕想的那樣,把殺人放在嘴邊。
他們只是篤信著……
他們的兒子有分寸,他們的弟弟有腦子。
殷時修,殷家老四,不會為了家族里的這樣一個敗類,這樣一只白眼狼臟了自己的手。
僅此而已。
就在這時,施海燕的手機響了……
施海燕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施盛德的妻子,她的嫂子。
“怕什么?接!
殷時修聲音一冷,施海燕手哆嗦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只聽那邊女人慌張無措,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
“盛,盛德他越獄了!”
“……”
(https://www.dzxsw.cc/book/77019/437871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