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和我們沒緣分。

　　蘇小萌看著殷時修，身體虛弱的她，唇可以如往常般翕動，聲音卻難以發(fā)出……

　　好在，殷時修能讀懂她要說的每一個字。

　　“叔……”

　　殷時修點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對不起……”

　　蘇小萌喃喃道，眼淚順著濕潤的淚痕掉下來。

　　殷時修心里原本就難受，再一聽小萌和自己說對不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何來對不起？

　　該對不起的人……是他，是他這個做丈夫的沒有保護(hù)好她，沒有保護(hù)好那個可憐的孩子。

　　小萌咬緊唇，失去小寶的心疼已經(jīng)超過了身體上那些創(chuàng)口帶來的疼痛。

　　而看到殷時修的眼里噙著淚光，更是讓她內(nèi)疚痛苦。

　　這樣堅強而偉岸的男人，看起來永遠(yuǎn)不會展現(xiàn)出脆弱一面的男人……

　　“煌煌……”

　　“煌煌的額頭撞出了個小裂口，已經(jīng)處理好了，醫(yī)生說不會留下疤。爸媽帶他們回家了。”

　　殷時修對她說道，好讓她放下心來。

　　“爸媽……”

　　“蘇爸爸蘇媽媽還在休息室里，我一會兒就去叫他們過來。你安心，只要你好好的，大家都會好好的。”

　　“叔……抱，抱……”

　　蘇小萌覺得身體冷，心里頭空落落的，心心盼著，帶著最美好的期待盼著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殷時修站起來伏下身，臉頰磨著蘇小萌的臉頰，握緊她的手，

　　“萌萌，謝謝……”

　　“……”

　　殷時修閉上眼睛，鼻尖是小萌身上藥水的味道，有些刺鼻，但他卻貪婪的吸著……

　　謝謝她能這么勇敢，謝謝她沒有離開他。

　　蘇爸爸和蘇媽媽在病房外，看到這一幕停下了焦急的步伐，不忍心走進(jìn)去打擾他們。

　　小萌身體太虛弱，清醒了沒多久便又昏睡了過去。

　　蘇爸爸和蘇媽媽在病床邊看著她看了好久才離開。

　　“她外公打了電話過來，應(yīng)該是知道了，我和成濟回去一趟，晚點再過來。”

　　蘇媽媽對殷時修道。

　　一旁的單明朗忙道，

　　“蘇家媽媽您放心，我和我姐都在這陪著。”

　　蘇媽媽勉強著沖單明朗扯出個笑容。

　　送走了蘇爸爸和蘇媽媽，殷時修緊接著便接到了一個電話，打電話給他的人是武榮，現(xiàn)任北京公安廳廳長。

　　殷時修給了殷夢和單明朗一個眼神，讓他們在小萌的病房外守著。

　　而后便徑自走到走廊的陽臺上。

　　武榮剛過四十，這個年紀(jì)坐上公安廳廳長的，除了自身能力過硬外，沒有一定關(guān)系是做不到的。

　　武家和殷家其實沒什么交情，但武榮和殷時修的關(guān)系卻匪淺。

　　兩人雖差了幾歲，卻不影響兩人打交道。

　　原先只是一面之緣，說過幾句話，后來武榮上位時，殷時修幫他走了兩道關(guān)系。

　　這點，武榮一直記在心里。

　　昨天事發(fā)，小萌出手術(shù)室沒多久，他便給武榮打了電話。

　　就連殷時修都沒想到，他一通電話，公安廳廳長竟連夜帶人去殷家調(diào)查。

　　煎藥的爐子，鍋子，甚至是被扔到院子里埋起來的中藥殘渣都被當(dāng)成證據(jù)帶回所里調(diào)查檢驗。

　　今早就出了結(jié)果。

　　中藥殘渣中并沒有催生劑成分，但是盛過的中藥的碗里檢查出了催生劑的成分。

　　郭彤的保溫壺，阿素雖然洗過了，　但還是給廳長送了過去，希望還能檢查出些什么。

　　藥是黃媽煎的，也是黃媽送的，早上催生劑成分鑒定結(jié)果出來后，廳長便又帶人把黃媽作為犯罪嫌疑人帶進(jìn)了派出所調(diào)查。

　　“她是什么反應(yīng)？”

　　殷時修問武榮。

　　“她極力否認(rèn)自己謀害蘇小萌，所有的罪證，她全部否認(rèn)。哭的很厲害，只說自己和蘇小萌無冤無仇，不會害蘇小萌。”

　　“那郭彤呢？”

　　“提到保溫壺是郭彤的時候，嫌疑人倒是愣了一下，良久才說自己沒有害人……”

　　“你是警察，你覺得她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說不好，我了解過，和她一起在殷家?guī)蛡虻拿妹茫�被郭彤惡意燙傷了手腳，她可能對郭彤心存怨恨，所以就想要謀害她。”

　　“那為什么會拿錯保溫壺？”

　　“我覺得可能是緊張的，一般人在犯罪的時候多少會有些緊張。”

　　武榮這么說著，但說完后又不由深吸口氣……

　　“怎么了？”

　　“這種程度的證據(jù)和動機，如果嫌疑人咬死了不承認(rèn)，其實很難定罪，證據(jù)是間接證據(jù)，動機也有些牽強。犯罪成本太高，我覺得以嫌疑人的年紀(jì)和閱歷來說，沒有做這種事的必要。”

　　“你覺得……不是黃媽？”

　　殷時修問道。

　　電話對面的武榮道，

　　“我希望是黃媽，這樣，案子就算結(jié)束了。可因為證據(jù)不足，我必須要做出其他的假設(shè)，如果黃媽拿錯保溫壺是個偶然，煎藥和送藥的人是黃媽，但這不代表除了黃媽外，其他人就沒有動手腳的可能，殷家宅子里光傭人園丁司機等，就有好幾十個人。所有人都有嫌疑，必須要一個個去排除。”

　　“郭彤剛進(jìn)殷家時，得罪過不少人，光就這一點，排查起來就不容易。”

　　“等一下。”

　　殷時修打斷武榮的話，道，

　　“你剛才說，假設(shè)黃媽拿錯保溫壺是個偶然……那現(xiàn)在，假設(shè)黃媽拿錯保溫壺是個必然呢？”

　　“……”

　　電話對面靜默了好一會兒，殷時修這句話，似是讓武榮都心驚起來。

　　“如果黃媽拿錯保溫壺是個必然，為的是什么？”

　　“造成黃媽要謀害，或者他人要謀害的人是郭彤，而不是小萌。”

　　殷時修靜靜道，眸子越沉越深。

　　“為什么要造成這種假象？”

　　武榮問了句……然而問完，他心里頭便有了結(jié)論。

　　倆個都是聰明人，話不用點透，此時，矛頭已經(jīng)直指另一個方向。

　　“武廳長，兩種假設(shè)都有可能，這件事，無論如何拜托你了。”

　　武榮應(yīng)下后，掛了電話。

　　殷時修抿唇，視線落在遠(yuǎn)處……

　　萬事皆有因。

　　若是連黃媽的動機都不夠有份量，郭彤又何必做到這份上？

　　這是殷時修想了一晚上都沒有想明白的事情。

　　他下意識的覺得黃媽不至于做到這地步……可另一種假設(shè)，卻是更為牽強。

　　————

　　晚間，小萌又醒了一次，殷時修給她喂了一點水。

　　江醫(yī)生過來給她換藥，打點滴。

　　院長也特地過來了一趟，蘇小萌已經(jīng)成了重中之重的看護(hù)對象。

　　“指標(biāo)都正常，傷口疼痛正常，如果實在忍不了，和江醫(yī)生說，加大些止痛藥的量。但是止痛藥有副作用，能忍還是忍著些。”

　　“謝謝……”

　　蘇小萌淡淡道。

　　院長嘆了口氣，

　　“殷太太，您就不要說謝謝了，您能活過來，我們都要謝謝您啊。”

　　“……”

　　蘇小萌有些不明所以。

　　院長看了眼殷時修，抬手輕輕的拍了拍小萌的被子，

　　“和院長伯伯就不要說這種客氣話了，安心養(yǎng)身體，沒能保住你的孩子，院長伯伯已經(jīng)覺得很內(nèi)疚了……”

　　談及孩子，小萌眼里劃過一抹黯然。

　　一時間，這氛圍有點尷尬，這時，江醫(yī)生接了一通電話，似是醫(yī)院人事那邊打來的。

　　說院長的電話打不通，問一下江醫(yī)生是不是和院長在一起。

　　江醫(yī)生應(yīng)道，

　　“院長和我現(xiàn)在在殷太太這，怎么了？什么？……不過是個實習(xí)醫(yī)生，走就走了，這種事情還要告訴院長？”

　　院長側(cè)首看向江醫(yī)生，

　　“怎么了？”

　　江醫(yī)生老實道，

　　“又是一個實習(xí)醫(yī)生，去人事部遞了辭職信就走了。這批實習(xí)醫(yī)生，走了又不是一個兩個了，非要和您說一聲。”

　　“這次又是哪一個？”

　　“就是那個老小！”

　　江醫(yī)生話音剛落，院長眉頭動了一下，似是有些蘊怒，

　　“不能讓他走了！他走了，我怎么像老院長交代？！”

　　“……”

　　江醫(yī)生眨眨眼，這又和老院長有什么關(guān)系……

　　殷時修見院長心急，有事要處理，便道，

　　“您有事就去忙吧。”

　　院長點頭，拍了拍殷時修的肩膀，

　　“行，有事你再找江醫(yī)生，今晚江醫(yī)生值班。”

　　院長急忙走后，江醫(yī)生也不想多留，借口道，

　　“這批實習(xí)醫(yī)生啊，沒一個省心的，殷先生，殷太太，有什么事你們拉鈴找我啊！”

　　殷時修點了點頭，江醫(yī)生趕緊溜了。

　　蘇小萌看江醫(yī)生跑的這么快，一副不敢多加逗留的樣子，扯了下嘴角，看向殷時修，

　　“你……恐嚇?biāo)麄兞耍俊?br />
　　殷時修沒說話，只是給她把被子掖好，

　　“我去端點水給你擦擦臉，擦擦手。”

　　小萌拉住殷時修的手……

　　殷時修回頭……

　　“陪我躺一會兒……”

　　她的聲音已經(jīng)虛的不能再虛了，殷時修淺吸口氣，床還算大，　殷時修身體占了一小半。

　　他側(cè)著身體，撐著頭，另一只手撥著小萌額前的頭發(fā)，　一根一根的撥著……

　　小萌看著他，張嘴，

　　“是誰……？”

　　殷時修的手頓了一下，沒有打算瞞她，淡淡道，

　　“警察還在調(diào)查，目前的證據(jù)都指向黃媽。”

　　“……”

　　蘇小萌心一緊。

　　殷時修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

　　“真相會水落石出，這些事情交給我，我只求你，好好養(yǎng)身體……”

　　他握緊她的手。

　　“嚇到你了……”

　　蘇小萌喃喃說著，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殷時修不掩飾，點頭，

　　“嚇到了。”

　　“小寶沒了，你難不難過……？”

　　殷時修啞著嗓音，緩緩道，

　　“孩子沒了，我難過，但你還在，也算有一點安慰，如果你沒了……萌萌，我的世界恐怕只剩一片黑暗了。”

　　“別這么說……”

　　“昨天，他們拿著你的病危通知書讓我簽……我當(dāng)時就在想，你沒了，我該怎么辦？”

　　“……”

　　“我也就只會做做生意，做飯不好吃，雙雙和煌煌又帶不好，不會講笑話，不會唱歌不會跳舞……”

　　“……”

　　“以后家里是不是就死氣沉沉的一片？”

　　“不會的……”

　　“會。”

　　“……”

　　“萌萌，會。”

　　殷時修很認(rèn)真很認(rèn)真的看著她，很確信很確信的告訴她。

　　蘇小萌心口緊了又緊。

　　嘴巴不自覺的努起，難受委屈的像個孩子……

　　“叔……我聽到他哭了……我聽到他哭了……嗚嗚……”

　　蘇小萌說著，眼淚往下掉。

　　殷時修抱著她，輕拍她的手，吻了吻她的額頭，

　　“我知道……”

　　“我聽到他哭了……他哭的很響，他問我……為什么不要他……嗚嗚……”

　　殷時修心被揪緊。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嗚嗚……”

　　小萌哭的很傷心，殷時修只能在一旁不斷的安慰著。

　　九個月，他們總一起幻想著孩子會是什么模樣，會不會像雙雙一樣調(diào)皮，會不會像煌煌一樣低沉的像個小老頭……

　　他們還為名字的問題爭執(zhí)不休……

　　她覺得叫殷小寶就很好，可殷時修覺得太隨便……

　　九個月都熬過來了，為什么偏偏就這么不順利……

　　為什么死的是她的孩子，小萌想不通。

　　她需要這樣的發(fā)泄，哪怕這樣的發(fā)泄很傷身體。

　　兩個人一起承受好過一個人獨自硬扛。

　　悲傷總會隨著時間成為過去，悲傷的痕跡也會慢慢淡掉。

　　————

　　小萌在床上又躺了幾天，倒是能下床了。

　　八月中旬的暑氣正盛，到了傍晚也覺得悶熱悶熱。

　　小萌在病房里呆的厭煩了，就算不下樓，也一定要在住院樓里走走。

　　殷時修只好拿了輪椅過來推她。

　　“你這都快一禮拜沒去公司了吧？你那些下屬們還沒造反啊？”

　　蘇小萌看著他，不由問道。

　　“不會，副總和他們說，如果小夫人有個三長兩短，大家都得卷鋪蓋滾蛋。”

　　“……”

　　蘇小萌感覺后背一涼，感覺自己的脊梁骨快被人戳斷了！

　　殷時修輕笑，

　　“所以等你好了，他們也就好了。”

　　蘇小萌瞥了他一眼，

　　“你這么公私不分，企業(yè)遲早倒閉。”

　　“我不怕企業(yè)倒閉，就算倒閉了，也有人陪我一起吃土。”

　　殷時修悠悠道。

　　蘇小萌一臉錯愕，

　　“誰？誰要陪你一起吃土？反正我不吃。”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侃著，本想往天臺方向走，卻不料正經(jīng)過婦產(chǎn)科的住院區(qū)。

　　看到不少媽媽抱著孩子時……殷時修有點后悔。

　　小萌抓緊了輪椅的扶手，看著一個年輕媽媽抱著個孩子，牽出個笑容，主動打了個招呼，

　　“嗨……這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殷時修沒想到蘇小萌還能語氣輕松的這樣主動打招呼。

　　年輕媽媽剛生產(chǎn)完，懷里抱著孩子，幸福滿面，笑道，

　　“女孩兒，前天生的。”

　　“真可愛呢！”

　　年輕媽媽眉開眼笑，見殷時修氣宇軒昂的，但是見小萌又十分年輕，以為他們沒有孩子，不由道，

　　“先生太太也抓緊生一個啊！”

　　小萌輕笑解釋道，

　　“我們已經(jīng)有一對兒女了。”

　　說罷，小萌還伸出兩根手指，“兩歲了喲。”

　　“哇……那太太看著可真年輕啊。”

　　年輕媽媽驚訝不已。

　　小萌沒再多說，只是笑笑，而后對殷時修道，

　　“還去不去天臺了？”

　　這個點，應(yīng)該還能看一眼晚霞。

　　和年輕媽媽道別后，兩人繼續(xù)往前走。

　　沒想到剛走到電梯口便碰上了個……認(rèn)識的人。

　　“關(guān)小姐？”

　　蘇小萌先打了個招呼。

　　關(guān)小姐身邊摟著她的男人應(yīng)該是她的丈夫。

　　見到蘇小萌，還沒什么印象，見到殷時修才有了印象。

　　“殷先生，殷太太……是你們啊……”

　　關(guān)小姐見蘇小萌坐在輪椅上，上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她正受打擊，但隱約記得蘇小萌是挺著個大肚子的。

　　現(xiàn)在……

　　蘇小萌察覺到關(guān)小姐的視線，抿了抿唇，淡淡道，

　　“孩子很可憐……做媽媽的沒保護(hù)好她，沒了……”

　　關(guān)小姐一臉震驚，震驚之余……只能嘆口氣。

　　“關(guān)小姐的孩子……”

　　“那天就已經(jīng)拿掉了。在醫(yī)院住了一個禮拜，今天出院。”

　　蘇小萌點了點頭，即便是同病相憐，此刻也是完全不知道能說什么。

　　一個電梯上行，一個電梯下行，雙方簡單道了再見。

　　上了天臺，倒也不算太悶熱，風(fēng)也不大，倒是難得的能讓人感到平靜。

　　高樓林立，整座城市像一個鋼鐵森林，總是霧蒙蒙的北京，此刻天晴云朗，太陽落在西邊，一半隱藏在了中關(guān)村大廈后頭。

　　然如血的夕陽在天邊氤氳出了一幅油畫，襯著這片鋼鐵森林，一時間也是美的讓人窒息。

　　偌大的一座北京城，人活的像螻蟻一樣。

　　再強悍的人，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拼盡全力想要保護(hù)，想要留住的，也會讓人措手不及的失去。

　　昨天傍晚，武榮過來探望過小萌，順帶將案件的進(jìn)展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們。

　　當(dāng)武榮說到黃媽的妹妹并不只是被燙傷，而且已經(jīng)死了時，殷時修攥緊了拳頭。

　　黃媽認(rèn)罪了，催生劑是她托人從黑藥店買的。

　　她要害的人其實真的是郭彤母子。

　　這樣的真相，其實很讓人覺得心冷。

　　武榮走后，小萌靠在床上發(fā)了很久很久的呆……

　　她記起自己曾經(jīng)對郭彤說的那些話……

　　“天道好輪回，善惡終有報，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蒼天饒了郭彤，卻沒有饒過她。

　　這是怎樣的蒼天，怎樣的世道……

　　郭彤該受的，卻讓她來承擔(dān)，郭彤該失去的，卻成了她失去的……

　　心悶，胸悶，悶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若真是有人有意害她和小寶也就算了，敵在暗，我在明，旁人有心陷害，怎能逃的了？

　　但好在事后找到罪人，興許能討得一個公道。

　　可現(xiàn)在這樣的結(jié)果，算什么？

　　小萌和殷時修依偎靠在一起，她問殷時修，

　　“到底什么是公道？”

　　殷時修回答不出。

　　而后她笑，

　　“能把天才老公都給難住的問題，別人肯定也回答不了。算了，就這樣吧……人倒霉嘛，喝涼水都塞牙。”

　　直到她迷迷糊糊睡著，殷時修也沒能想出一個好的答案來……

　　什么是公道？

　　好在第二天早上，小萌醒來后，模樣似是已經(jīng)想通了。

　　小萌不是不傷心。

　　可孩子沒了便是沒了，用殷時修的話來說……

　　那孩子和他們到底是沒有緣分。

　　她不想一味的沉浸在悲傷中，自己難受，父母難受，讓丈夫也跟著難受。

　　她不釋然，便沒有人能釋然。

　　她很對不起那個沒能活下來的孩子，可她還有雙雙和煌煌要照顧……

　　失去的難以挽回，但擁有的，可以珍惜。

　　“叔，等出院后，咱們?nèi)タ纯袋S媽吧……我有問題想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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