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那一刀
肅親王進了院子,院子里燈火通明,和白日一樣,一眼就看到安靜得如同一個雕塑一般的蕭桐,她沉默站在那,不出聲,面上平靜,沒有她擔心的焦躁狂躁,可越是如此,看到她現在這般就越是心疼。
而產房,也異常的安靜,沒有哭喊,沒有,什么都沒有,只有安靜。
里面的人怕外面的人擔心,所以不出聲,外面的人也怕里面的人擔心,所以也不出聲。
肅親王看了半響,沉默離開了院子,本來她等著就不妥,也怕自己受不了那樣的氣氛。早知道就該讓言書來燕都了,方云那孩子的夫君懷孕,言棋就來了燕都,有言棋有言書也許阿桐的情況會好一些。
產房內還是沒有動靜,沒有叫痛的哭喊聲,也沒有蕭桐在影視劇里看過的忙碌景象,沒有一盆盆的血水抬出來,可蕭桐沒有一絲一毫的放松,心只是越發往下沉了。
已不是度日如年,而是度秒如年了,每一秒蕭桐都過得異常艱難。
在蕭桐感覺,時間一年又一年的過去,已經很多年很多年,如同好幾輩子一樣長了,可是還是沒有動靜,她甚至想,原來這就是幸福的代價,幸福是需要痛來換的。
對蕭桐來說有幾輩子那么長的時間過去,時間已到了子時,已經是蕭興三年八月二十日了。
蕭桐忍不住抬腳,走向產房,她等不了了,即便答應了莫璃,她也等不了了。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一直安靜的產房中關于有了動靜,只聽見一個聲音說道“可以了。”
“我來,我手準!”是司馬翎的聲音,蕭桐也走到了門口,卻一下子被慶生抱住,拖到了一邊,再進不得屋。
掙扎之間,捅破了紙糊的窗子,蕭桐便見司馬翎拿著一把刀,彎下了腰,她的掙扎一下子就停了,呼吸停止。
“莫璃。”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喊了出來,而里面也響了‘哇哇’的哭叫聲,蕭桐整個人癱了下去,她知道,那一刀的落處在莫璃身上。
“蕭桐。”莫璃的聲音伴著孩子有力的哭聲,緩緩傳了出來,虛弱不已。
“別說話,傷口會大出血。”司馬翎的聲音。
蕭桐的淚終于落下,她聽到了莫璃的聲音。
“小姐,無事的。”慶生抱著她安慰。
“蕭大人無須擔心,生了個男孩,很是健康。”一個太醫立刻出聲道,他正看著產公給孩子洗澡,聲音遠遠傳來,孩子被抱到隔壁了。
“莫璃,莫璃…”蕭桐掙扎著爬了起來,無意識的叫著,聲音滿是惶恐,怕失去莫璃的惶恐,幾個時辰連續的沉默讓她的不安積壓,已經到了極限。
“蕭桐,你別急,莫璃沒事,很快就好,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了。”莫璃眼神焦急,司馬翎只能出聲道。
“為什么我不可以進去?不可以進去?”蕭桐推著門,可莫璃早已想到了,門很緊,根本推不開。
“好了,好了,可以進來了,受不了你,莫璃好好的。”司馬翎開了門,滿手的鮮血,一進屋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蕭桐跌跌撞撞的跑了進去,滿床的血,刺桐了蕭桐的眼,而莫璃就躺在那,臉色青白,一臉的汗,頭發似乎全部濕了,貼著他的面龐,可他還是笑著看著蕭桐。
“別擔心,我很好。”不斷吸氣,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蕭大人,孩子,孩子在這呢。”產公抱著孩子轉進了屋,蕭桐聽不見,她只是固執的看著莫璃,似乎才反應過來莫璃還和她說話了,他的手伸著,讓她過去。
在莫璃鼓勵的眼神中,蕭桐終于抓到了莫璃的手,累極的莫璃這一瞬便閉上了眼,立刻進入深睡眠狀態,而蕭桐也軟軟的倒了下去,倒在了血泊中。
本來就已到了極限,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現在身心放松了下來,蕭桐終于撐不下去了。
“蕭大人…”那抱著孩子的產公驚呼。
“讓他們休息吧!都累壞了。”司馬翎無奈一笑道。
清理了產房,清理了莫璃與蕭桐,肅親王也得了消息,孫子降生了,很健康的一個孩子。
孩子的精神很好,哇哇的哭,大肚子的姚玉與賦靈無奈了,全體看向了司馬翎,司馬翎無奈,“孩子是餓了,可蕭桐不醒沒人喂她。”
“可以喂的,小姐已經有奶水了,前幾日就有了。”慶生忙說道,司馬翎點頭,有她幫忙也行,兩人睡得很沉,孩子哭得這樣厲害也沒有什么反應。
慶生幫著喂了小家伙,小家伙不哭了,砸吧著嘴巴滿意睡了,慶生姚玉賦靈賦詩看著小家伙,滿眼的星星,喜歡寶貝稀奇得不行,他們盼了好多年的小公子呀!
司馬翎才理好這一頭,外頭突然報,何府那頭楊軒也發作了。司馬翎二話不說就趕去了,日子就是這幾天,也到了時候了。
蕭興三年八月二十日,傍晚,楊軒肚子里的孩子也出生了,一個據司馬翎說很美麗健康的女孩子。司馬翎回來之后告訴了蕭桐,蕭桐聽了以后道,“兩個小家伙倒是有緣。”
一句無心的話,后來的后來發現,確實很有緣!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現在蕭桐剛剛醒來,幾乎與莫璃同時醒來的。
“莫璃。”這個喊了一聲,直直坐起了聲,立刻找莫璃。
“蕭桐。”這個也呢喃了一聲,身體沒動,頭動了,也是立刻找蕭桐。
第一時間看到了對方,均緩緩吐出了一口氣,眼里只有對方,慶生在旁邊抱著小家伙無語,司馬先生說一定要讓他們醒來就能看到對方,原來是真是需要啊!
異口同聲的兩人開口了,“我無事。”這是莫璃說的。
“那一刀…”這是蕭桐說的。
“那一刀在肚子上呢,怕你擔心一直沒告訴你,不想,你還是一樣擔心。”莫璃輕笑回答。
“一刀呢…”蕭桐爬下床,鞋子也沒穿,就到了莫璃的床邊,拉住了他的手。
“無事,孩子要出生總要挨一刀的。”莫璃握緊她的手安慰。
“為什么不早點…非得要熬那么久。”摸著莫璃被咬破的嘴唇,蕭桐有些奔潰的喊道。
“要是可以早倒好了,孩子多精貴多小氣你不知道,早不得也晚不得,就需要恰恰那個時刻才可以,不然孩子或者大人就不成了。”莫璃無奈解釋道,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
“我在外頭什么都聽不到,總怕你…怕你…你為什么不出聲音,疼你就喊啊,干嘛什么聲音都沒有…”她真的怕極了,從前看著影視劇里生產時女子的喊叫,想丈夫在外頭聽著得多心慌,可現在才知道沒有聲更可怕。
“是我錯了,我怕你擔心才不喊的,以后不會了。”莫璃沒想到這一出,只想著不能出聲,不然蕭桐得瘋。
“沒有下一次了,再不生了,再不生了,一定不生了。”蕭桐立刻喊道,再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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