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小慌忙摁下暫停鍵，魂不守舍地回到床上，此時高宬還在隔壁開會。

　　她抱著枕頭坐了一會兒，穩了半天神，還總覺得屋里氧氣不足，呼吸不暢。

　　為了緩解不適感，她只好跑下床打開窗戶，讓冷風吹進來。

　　長發被高高地揚起，俞小小顧不上梳理，望著遠山和天邊，做了幾次深呼吸，感覺稍微好一點了才顫著指尖點擊了播放鍵。

　　晴安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在耳機里響起，聲音飄忽不定。但聽得出來，她講得很急迫，像是在跟時間賽跑。

　　“妹妹，早點認識你該有多好。早點認識你，我就有朋友了。我可能——也就不會鉆牛角尖了……不過，能在死之前，認識你，我很開心……”

　　“其實，我也沒有后悔什么，我一點都不后悔。這輩子，我活得很開心。真的，很滿足了……”

　　“我怕是不行了……真奇怪，我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小小，我留下這段語音，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高總他——他沒親口說過，但我覺得他好像之前就認識你……”

　　“所以在游輪上，他不是第一次見到你。他比你想象的，更加了解你……甚至，他對你背負的債務，也了如指掌……”

　　“我沒問過你，不知道在游輪的那天晚上，你有沒有感到屈辱和生氣。如果有的話，請你原諒他吧……那天高總因為錯失了一樁大買賣，又得罪了很重要的客人，所以被老先生痛罵了一頓……”

　　“不知道你聽懂我的意思沒有，我想你能懂的吧……我沒有力氣了……”

　　“我的出租房里有個書架，上面有六個文件夾，你會感興趣的……看完之后，就燒掉吧……”

　　“……”

　　“燒掉吧，全部……”

　　“別告訴他，拜托了……”

　　語音的結尾，是一聲淺淺的輕笑。

　　最后，咔地一聲，戛然而止。

　　俞小小的心臟被驟然攫住，心底像灌了鉛塊一樣沉重。

　　還沒來得及消化晴安的這段話，金招娣就來到了她的門口。

　　老人家是來叫她下去吃水果的，沒想到卻見她站在大開的窗戶前。

　　冷風呼呼作響，房間內跟冰窖一樣。

　　金招娣立馬小跑著奔過去，關緊了窗戶。

　　“哎喲，你這是怎么了，把窗戶開這么大，很容易感冒的呀！”

　　說著扭頭一看，小丫頭滿臉都是淚痕。

　　金招娣趕忙拿出手絹，溫柔地幫她擦了擦，一臉憐惜的表情。

　　沒擦幾下，手絹就被浸透了。

　　俞小小這時才發現，她竟然不知不覺地流下了這么多的眼淚。

　　“瞧這小臉凍的，手也這么涼，以后可不敢故意凍自己了啊！這里冬天的風不是鬧著玩的，著了病幾天都下不了床！”金招娣握著俞小小的雙手，用力搓了搓，“跟奶奶說，誰欺負你了？是不是那個臭小子？”

　　俞小小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搖了搖頭，緊咬著下唇。

　　過了好半天，她才開口，嗓音喑啞：“沒有人欺負我。我只是，想到了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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