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200】殺招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就知道,謝長公子是個聰明人!
飄著裊裊茶香的茶室,響起智田長谷爽朗的笑聲。
方才,他提出的希望謝家這位長公子能夠擔任他們在承國代理人的要求,對方答應了。
當然,作為交換條件,除卻他必須要立即下令豐雪國士兵不得再到處抓人,放了所有被誤抓的無辜民眾同商會成員,還需要同意應多本地的商人也能夠參與年前被豐雪國遠東航運強行占有的應多東海岸的航線的經營,或者是讓出一條航線,使得應多本地的商人也能夠有獨立的應多東海岸航線經營的權利。
前兩個條件容易辦到,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后一個條件則不但觸及了豐雪國在承國商人的利益,未免有得寸進尺之嫌。
智田長谷一開始是想要拒絕的,謝逾白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表示,如果這三個條件但凡其中一個于智田長谷有難度的話,那么方才之提議,他便當做什么都沒有聽見過。
智田長谷欣賞謝逾白的骨氣,最為欣賞,還是他的夠識實務。
承國內憂外患,國家積貧積弱,假以時日,豐雪大帝國拿下承國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也只有那些理想主義者,才會天真地認為承國還有救。
承國遲早會是他們大帝國的,如此,一個合格的代理自然是迫切需要的。
謝逾白是一個商人,一個純粹的商人。
在商言商,一個合格的純粹的商人,總是知道如何能夠將他的利益最大化。
如果方才,謝逾白堅決地拒絕了他,智田長谷定然不會如此輕易放過他。若是謝逾白忌于他的身份,一口答應了下來,智田必然也會瞧不起他。
人總要貪某樣東西。
或貪利,或慕權,或好色。
一個什么都不貪的人要么是最可怕的。
所謂無欲則剛,無所貪,便沒有弱點,這樣的人只會像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卻也往往是那樣的人,用尸身和血海殺出一線生機。
豐雪帝國不需要有血性的承國人,要的就是像謝逾白這樣足夠會審時度勢的人。
人才,總是有資格能夠破例享有特權的。
于是,智田長谷答應了謝逾白提出的要求。
“那么,我們合作愉快!
智田長谷笑著,主動伸出手,謝逾白也伸手同對方回握,“合作愉快!
至此,立在謝逾白身后的葉花燃徹底松了口氣。
兩人一前一后,一路沒有任何交談地出了智田長谷的府邸。
還在門口憲兵的范圍之內。
葉花燃還是充當司機的角色,恭敬地替謝逾白打開車門,自己也隨之繞到駕駛座。
“為何要我答應智田長谷的要求?”
車門關上,謝逾白面色冷肅地問道。
智田長谷提的這個要求,謝逾白原本根本沒想過要答應的可能。
是小格格在他的衣物掉落在地,趁著智田不在意,做了一個微小的點頭的動作。
鑒于小格格此前諸如在璟天賭場,贏得上萬銀錢,又設計成功抓捕雷老爹,以為她這次也是另有計劃,謝逾白便在不知小格格心中是何盤算的情況下,答應了智田的這個要求。
葉花燃發動車子,聞言,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的她,轉過頭,故作好奇地睜大眸子,“歸年哥哥不喜歡當這承國的代理人嗎?當局軟弱可欺,但凡有點門路的商人都在尋找可靠的靠山。智田在應多的權利可不小,他如今又許了歸年哥哥承國代理人的位置,想來今后前程是無需愁的了。這個位置,不知道有有志效勞于豐雪帝國的人國的人夢寐以求呢!
謝逾白眸光轉冷。
男人面額冷峻,薄唇抿成一條線,可見葉花燃的這一番話,是當真令他不快了。
葉花燃也知道自己方才這一番話挺侮辱人的。
她知道,像是歸年哥哥,包括謝騁之,他們未必像汪明真那樣,提及豐雪國以及里克爾那些企圖侵占承國的勢力便深惡痛絕,絕對不同那些人合作,心底卻也始終有自己的底線。
國家,國家。
國不復存,何以為家?
深知自己方才這一番話最好還是立刻解釋清楚為好,葉花燃也便認真地道,“歸年哥哥可知,方才在智田長谷的茶室,我為何要你方才暫時先答應智田長谷?”
“緩兵之計?”
說起來,謝逾之所以在收到小格格點頭的信號,沒有任何猶豫,便對長谷做出肯定答復,除卻是對小格格的信任,他自己自然也是考量過。
他們之前身在智田的府邸,一旦惹惱對方,兩個人都很難全身而退,緩兵之計是當時最為可信,也是有利的選擇。
葉花燃干脆地道,“是。”
說到這個緩兵之計,葉花燃還是仿效的前世的謝逾白的行事。
前世,在繼承了謝家家主之位之后,謝逾白也順利地坐上了應多商會會長的位置。
謝逾白在商場上以六親不認著稱,在外人看來,只要有足夠的利益的驅動,這位商場羅剎是沒有什么不能夠做的。
豐雪國的勢力也便找上了他。
不同的是,前世謝逾白只是豐雪國在應多的代理人。
這一次,智田則是直接要求謝逾白擔當在承國的代理人,時間上也要提前了不少。
前世,謝逾白因為同豐雪國交好,沒少背負罵名,甚至還有承國人組織暗殺他。
包括,葉花燃在內。
兩人前世勢同水火,同她對他誤會之深有關,也同他后來成為豐雪國的駐應多代理人有關。
家仇,國恨。
成為橫亙在她跟他之間不可橫跨的天塹。
在之后,豐雪國的野心逐漸暴露,應多淪陷為殖民地。
在許多權貴或紛紛外逃,或躲進租界,貧民只能屈辱地茍活著,謝逾白命人芒種他們將滯留的民眾帶去他前幾年就開始準備的防空洞。防空洞里頭的武器、物資,全部皆他以及同他一樣,心存家國的商人所資助。
人們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年,謝逾白雖然表面上為豐雪國的人辦事,但其實除卻每年都給豐雪國的人一大筆錢麻痹他們,讓他們誤以為他對他們的投誠之外,并沒有做過任何損害承國利益,損害承國民眾得的事情,愛國,也不僅僅只有一種方式,同豐雪國的人打交道也未必就一定是叛國。
與之相反,后來的謝方欽同邵瑩瑩兩人,才是真正地同豐雪國達成了協議,邵瑩瑩更是迫害了許多承國人,以換取豐雪國當局對她的信任,換取他們對謝方欽的重用。
前世,謝逾白選擇假意歸順,實則為自己,也為應多商會謀更多利益,這一世,在葉花燃的推動下,他依然做了同上一世一樣的選擇。
葉花燃相信,既然前世謝逾白能夠假意歸順,而沒有被智田發覺,這一世,有她在,只會隱藏得更好。
而且,因為智田看中謝逾白的時間也提前了很多,這個時候距離應多成為淪陷區也足足還有三年的時間,三年的時間,能夠改變許多事情了。
“智田此人多疑、鐵血。并不好應付!
謝逾白面色凝重。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卻是擔心會因此令小格格受到牽連。
葉花燃因為擁有前世的記憶,知道謝逾白后來還是很好地騙過了智田,不過謝逾白沒有前世的記憶,對于智田,自然是忌憚的。
“智田雖然不好對付,但是人就有弱點。智田也并非無堅不摧,他最大的弱點便是……”
葉花燃的話還沒說完,車子尾部忽然被人用力一撞。
葉花燃的頭猛地撞到了方向盤上。
“東珠!”
“我,我沒事,是不是父親叫來的人?”
葉花燃聽見謝逾白關切的聲音,以及那雙放在她雙肩上的手。
葉花燃已經感到額頭有液體流出,為了不讓謝逾白看出端倪,在謝逾白轉過頭觀察車后具體情況的她,趕緊取出口袋里的手帕,擦去額頭的血漬。
“嘭!嘭!”
葉花燃一陣頭昏眼花之際,身后的車子又連續發起了撞擊。
這已經不是簡單地演個戲,讓謝逾白受點輕傷這么簡單了。
分明是想要蓄意謀殺!
難道說不是父親派來的人?還會是誰?還有誰會想要置歸年哥哥于死地?
葉花燃的大腦迅速地分析著。
“砰,砰!”
這次,槍聲。
“發動車子,先離開這里再說!
謝逾白握著手槍,朝車后開槍射擊,面色冷峻地對葉花燃吩咐道。
“好!
忍著額頭傳來的劇痛,葉花燃發動了車子。
對方躲過了謝逾白的子彈,不過因為謝逾白的開槍射擊,使得對方的撞擊失去了準頭,否則他們怕是早已出事。
葉花燃腳踩油門,車子一下子便沖了出去。
身后的車子窮追不舍。
“歸年哥哥,我們現在往哪里開?”
葉花燃一邊專注地開車,一邊分心地問道。
他們總不能漫無目的開,得想辦法甩掉后面的車子才行。
否則一旦歸年哥哥手中的子彈用完,后面的車子很快就又會撞上來。
車子發動,后面的車子再想要撞上來,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謝逾白暫時收了手中的槍支,沉聲道,“往租界的方向開!
他就不信,對方敢在租界行兇!
“好!”
將車子開進租界,躲避后面的車子,這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主意!
果然,如同謝逾白所預料地那樣,在車子開進租界范圍之后,后頭的車子一看情形不對,便調轉了方向。
葉花燃透過后視鏡,發現一直跟在他們身后,對他們發動撞擊的車子已經不在了。
“我們,我們成功地,成功地,甩掉那輛車了,對不對?”
葉花燃的聲音有點虛弱,謝逾白謹慎地望著窗外,仔細觀察是否還有對方的同黨。
等了片刻,這條街上,除了他們附近并沒有可疑車輛,這才回復葉花燃道,“嗯,是。”
“太……好……了……”
葉花燃唇角噙著虛弱的笑意,說完這三個字,她便再也抵擋不住大腦的暈眩感,她用盡最后一點力氣,踩了剎車,拉上手剎,之后,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東珠!東珠!”
謝逾白神色一凜。
他及時地抱住了葉花燃,才沒有讓她的腦袋重重地磕在方向盤上。
也是這個時候,謝逾白才發現,葉花燃左邊的額頭,有凝固的血漬……
……
花燃身上還穿著男裝,又易過容,未免避免節外生枝,謝逾白沒有帶她回謝府,而是驅車帶她去往他在外頭添置的房產。
當謝逾白抱著陷入昏迷,額頭還有血漬,體型嬌小且相貌平平的男子疾步院子,并且厲聲要他們去請醫生時,驚蟄、谷雨他們是完全蒙圈的。
至于驚蟄蒙圈之余,還能轉身就麻利地跑去請醫生,則是完全出于聽命行事的本能。
由于謝逾白面色前所未有的冷峻,谷雨同白露均保持了沉默,誰都沒有開口去問這名相貌平平的男子究竟是何來歷,以及……為何他們主子會緊張對方跟緊張小格格似的……
若是相貌長得好看,他們或許還能猜到原因。
不,不,不。
驚蟄就長得很好看,也沒見驚蟄受傷的時候主子皺半根眉頭。
驚蟄還沒請回醫生,谷雨按照主子的吩咐,去打了熱水過來,他立在床邊,看著又是給那位陷于昏迷的小兄弟擦血,動作又說不出的溫柔的主子,冷不伶仃地豎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別說是谷雨,就是白露盯著躺在床上,皮膚黢黑的少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時候,谷雨最為佩服的就是芒種了。
主子對這名相貌平平無奇的少年這么詭異,芒種這家伙還能從頭到尾都維持著面無表情的神情,也算是能人了。
“主子,醫生到了!
驚蟄終于請來醫生。
谷雨連忙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好方便醫生為診治。
坐在床邊的謝逾白也讓出了位置。
醫生先是檢查了葉花燃的傷口,接著,又翻開了她的眼皮。
“醫生,內人情況如何?”
內,內人?!
醫生先是一臉驚愕。
驚蟄的表情更是稱得上驚悚。
倒是谷雨和白露很快反應過來,兩人大大地松了口氣。
原來這位小兄弟是夫人易容的。
難怪,他們還以為主子如何便轉了性子……
幸好,幸好。
只是虛驚一場。
這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也僅僅只維持了幾秒。
在意識到受傷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夫人之后,谷雨同白露的神情也隨之變得凝重了起來。
竟然有人能夠在主子的面前傷得了夫人?
“醫生?”
“噢,噢。貴……貴,嗯。病人的傷口有些深,需要縫針。不過,這種撞擊傷,除卻外傷,往往也會有其他的后遺癥,因此,病人具體情況如何,還是得等病人蘇醒過后,才能判斷!
這是一位中年醫生。
可憐這位醫生醫過病人無數,也見過形形色色的病人家屬,還是頭一回,遇見有男性病人家屬直接稱呼另外一個男性為內人的。
那句“貴夫人”怎么也說不出口,于是只好臨時改了稱呼。
一聽說需要縫針,謝逾白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她怕疼,可有其他的法子?最好不用縫針?也不會落下疤痕?”
就算是小格格不怕疼,謝逾白亦不想這個潔白無瑕的額頭留下什么痕跡。
怕,怕疼?
此時此刻,醫生的表情是呆滯的。
他如何能夠想到,只是出來看個診而已,冷不防就被一段“不為世俗所接納的感情”所深深地沖擊了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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