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差點沒給喊岔氣。
“姨丈,姨媽——”
彼時,一道并不怎么熟悉的粗啞嗓音便就從老拾家的四合院門口給傳了進來,同時幾道人影也隨之就已經是出現在了老拾家人的面前。
趙氏穿著一身粗布麻衣,雖然鬢角的頭發已經花白了一大半,但,她的精神頭看上去很好,大臉盆子也很是紅潤。
手上也還提著一個蛇皮袋子在。
看樣子應該是在得知拾寶文去了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帶著一家人匆匆趕了過來,估計趕得還很急。
因為,彼時她的兩邊額角都還在不停的冒汗,手上牽著的小方張洋也是在呼哧呼哧的喘氣。
小趙氏和方槐倒是呼吸平穩。
幾人正滿含擔憂的站在了老拾家的院子中央,就連是趙氏那張略顯得刻薄寡恩的臉上都好像也布滿了對老四的死滿是嘆息的樣子。
這不,張氏一進老拾家的院子門后當即就是放下手中的蛇皮袋子,從衣兜里拿出一張帕子來。
抹了抹臉來。
這架勢,看著就是要準備嚎啕大哭的。
嗯,村里興哭喪。
哭得越兇證明家里人越是悲傷,村民們就都會在感同身受的時候哀悼生前還在世的人,譬如老四吧。
村民們就會替他默哀,唉,這拾家老四啊,年紀輕輕的就這么去了,多好一后生啊,真是不幸不幸啊。
要是還在,黃嬸子和老拾叔也都能輕松些。
唉,小財該咋辦,那孩子還沒開始上學捏吧?
各自哀悼。
感嘆什么的都有。
而且都是撿人拾寶文的好話來說。
畢竟人死如燈滅嘛,很多拾寶文的不好也都會隨著他去了的同時被大家自然淡化且還會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這后生的好來。
雖然,老四并沒有什么好的名聲,但,村民們那也是極有本事的,在這個時候胡說八道也是能夠掰扯出了個一二三來的。
就看你想聽啥,都能給你說出來。
然,要是在這個檔口上那家人哭不出來或者是哭得不夠兇,我滴個乖乖那就有點犯罪了。
是會被村民們給戳脊梁骨的。
各種指指點點的都有。
反正說得都是一些不好聽的話。
估計拾老頭是受不了的。
所以,家里若是死了人的,就得哭,越兇越好,可,現在也還沒到哭喪的時候吧?
咋現在就給號上了?
拾七因為是坐在下首靠門的位置,所以,當她扭頭一看便就是和院子門口處的小方張洋給對上了。
小方張洋這兩年來很是躥高了些個頭,以前看著就是個個頭小小的奶包,如今卻是也有點小小少年的樣子了。
聽說,他好像也在鳳凰中學念初一,還好像和留兒在同一個班級,成績貌似也不錯的樣子。
能和家里的幾個小的玩到一塊兒。
小方張洋在對上拾七的目光時當即就是沖著她喊了一聲:“姑奶奶——”
拾七則是沖著他招招手。
黃婆子和江婆子等人更是都立即從桌上起身,當然,拾老頭他們那一桌的人也都紛紛往院子里頭走去。
且個個都是在被趙氏號喪的感染性紅了眼眶,黃婆子抹了抹眼角,這才看著張氏道:“外甥媳婦,你們咋個都這么就早過來了?
該是都還沒過早的吧。
來來來,坐坐——”
江婆子更是趕緊就拉著人往屋里請。
趙氏身旁的方槐和小趙氏也是先后在擦了擦眼角后就是對著拾老頭他們禮貌問候道:“大舅老爺,二舅老爺,大舅婆,二舅婆,大表姑,姑父,二表伯,表嬸,三表姑,姑父,四表嬸,五表叔,六表叔,七表姑——”
挨個喊下來還真是有些夠嗆的。
尤其小趙氏,差點沒給喊岔氣,她的身體并不是很好,一年四季多半時間都只是幫著家里燒火做飯而已。
并不會下地種田,哪怕是菜園里的菜都還是強勢彪悍的趙氏在打理的,可,即便如此,她還是那個時常就要往那衛生所光顧的人。
對此,趙氏很是看不上眼。
尤其,他們家這愈發殷實之后,總也想著讓老大休了小趙氏,再去重新娶一個去,畢竟小趙氏老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這一瞅就不是什么長壽之人。
也是因為她身體不好,所以,這么些年頭下來,方槐也愣是就只有小方張洋一個孩子。
多了不敢要,顧及小趙氏的身體。
怕她承受不住。
這一大家子的人都走了出來,自然,拾七也就跟著一起走了出來。
她彼時就站在堂屋門口。
正一邊摸了摸小方張洋的腦袋一邊就朝著方槐夫妻倆點點頭就道:“表侄子和表侄媳都來啦,快都進來坐坐吧。”
小方張洋也十分的懂事。
這不,待夫妻倆挨個打了聲招呼后便就是上去也挨個給喊了個遍,這才再次走到了拾七的身旁。
要說,方家。
其實早就在拾享簾,方木勝,方霄死后就跟老拾家的關系明顯是疏遠了很多的,倒不是方家疏遠老拾家而是老拾家不想跟方家走了。
原因不言而喻。
本來兩家就是因為有拾享簾在才走動的。
如今人都沒有了。
還走個啥。
再說了,就方囍夫妻倆是借由小兒子方鄭華的事情,那般明擺著的壓榨著這拾享簾和方木勝這兩個花甲老人的事情。
作為拾享簾的弟弟拾老頭和拾安邦怎么可能會一點都不知情。
畢竟拾安邦因為江婆子總是不著家的,一個人待家里也沒啥意思于是時不時的就喜歡往方家那邊跑,小住上個兩三天的實乃常事。
又哪里能看不出來?
就是因為知道。
所以,幾乎是在這一家三口去世沒多久后,拾老頭就給發話了,以后不會再跟方家走動。
斷了這門親戚。
而那一年的中秋。
方槐卻還是自覺的就給替代了方霄往年的位置。
且仍舊是按照往年方霄的慣例提著一大盒子的月餅和豬肉,飲料等東西,過來走親戚來了。
而他這么做也并非是受到了方囍的指派。
是他自己一大早的就給徒步走過來的,待到老拾家的時候身上頭上都是一片的露水,這一看就能看出這外孫是虔了心的。
老拾家人見此又哪里能真的將人給拒之門外的。
只能是將人給請了進來。
后沒兩天便就又給回了禮,不過,在方家不主動過來走親戚的同時他們老拾家的人自然也是絕對不會主動上門去的。
所以,這門親戚其實薄的很。
直到后來。
方囍老頭忽然病世。
方槐更是連夜就徒步,直接就給走到了老拾家來,跪在了拾老頭和黃婆子的面前,紅了眼眶來請拾老頭他們過去一趟。
想讓拾老頭和黃婆子過去主事。
畢竟再怎么說,趙氏都還只是個女人,這種大事情上,還是得有個男人來主事的好,辦理喪事其實并沒有那么的簡單。
很多的學問都在里頭,他們這一輩的人自然也是抵不過老一輩的人仔細,方方面面都能想到。
而方槐的第一人選就是老拾家的人。
且聽說,他還將主動過來幫忙的趙氏一家晾在了那里,只悶頭就在往老拾家跑,他這般對老拾家的依賴和信任,多多少少,拾老頭還是有些感觸的,再加上方囍和他老婆趙氏作的孽,他們又何苦死拽著這外孫不放。
而且方槐也明顯很想和老拾家多加走動的。
想要像以前那般,拾寶武,拾寶海兄弟幾個都會時不時的就過到他們家去耍耍,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說明。
他不想和老拾家的人斷了關系,不想丟了這門親戚。
拾老頭雖然還是有些不解恨,可是,方囍這都已經是給去了的,人死如燈滅,還有什么好恨的。
而且,說到底他也是大姐的兒子。
于是兩家便就又再次真的就給走動了起來。
至于今天的事情。
自然也不是老拾家的人告知的人方家,而是方槐打探到的消息,所以便就讓老婆和趙氏一起收拾收拾趕緊的。
他們家都一起過去。
趙氏一大早的就見到兒子這般,就很是不滿的嘀嘀咕咕了半天。
這話里話外的無一不是在說,他們老拾家那么多的兄弟姊妹,要他個外人操個啥心?
再不濟,這不是還有那本家的人會跟著一起幫忙的嗎?
他兒子這真的是有些咸吃蘿卜淡操心。
畢竟就不說老拾家了。
甭管是哪家有人去世了。
這附近的街坊鄰居們那都是會過去幫忙的,尤其是本家的人,搭靈棚什么的更是三下五除二的幾乎用不了多大的功夫。
挖土,抬棺材什么的,在巫木村莊那也是不愁找不到那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和那身強體壯的漢子的。
再不濟,這不還有老拾家那自家的幾兄弟的嗎。
難不成都是吃干飯的?
這還要他這個八竿子都打不著一塊的外人操心。
趙氏看著門口處老大的背影,抿了抿嘴,終是忍不住開口就道:“老大,我真的是有點搞不懂你了,要說,那老拾家現在雖說是給開了個沙場吧,可,咱家也不窮的吧,你說說這現在投資的這生意那也是順順當當的并沒有比他們老拾家少賺的吧,干啥子總舔著一張熱臉去貼人的冷屁股,犯賤不成。”
話道后面,趙氏也懶得掖著藏著了。
本來她也不是個藏得住話的人。
方槐聞言也就只說了一句話,“媽,如今咱家要是沒了舅老爺他們家那邊給罩著在,你真的以為小叔那些在刀口上舔血而來的錢財能被兒子這么順順當當的就給拿著去做生意,去投資?”
“咋個就不能了!?”趙氏的脾氣明顯是有些上來了。
“媽,小叔現在的位置是誰在那里坐著,您當真不知道?”
方霄畢竟是在道上稱霸了多年的。
自然,多多少少是有些仇家在的而方家在方霄死后之所以到現在都還安然無恙,怎么可能會是對方忽然就心善既往不咎。
呵,在道上混的。
哪個不是心狠手辣的。
不秋后算賬。
不存在的。
背后一定是有原因的且不論是不是和老拾家有關聯,老拾家這支潛力股他都不會傻傻的就這么弄丟。
趙氏愣了一下,繼而就是嘆口氣,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就又道:“可是兒啊,外人終究是靠不住的啊。”
方槐笑了。
誰說他想靠黃俊杰,靠老拾家了。
只不過是沒必要和這么有前途的親戚鬧掰了而已。
作為一個生意人,方槐無疑是精明的且他這個人也向來就十分的低調和“謙虛”但卻也的確是方家最為聰明的一個人。
很多的事情他其實都知道。
包括自個的老爹屢次想害自家小叔的事情,他都知道,可他都裝聾作啞,再加上,他也確實是要在外面打點一二。
無暇顧及家里的這些,根本就不曾被他放在心上的事情。
因為他根本就不會將自己局限在這小村莊里。
將來——
沒錯,方槐看得很是長遠,所以,別的他也沒和趙氏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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