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是誰+平陽+哀帝(加更一章)
劉徹看著大黃米、高粱、黃豆、紅豆都串的挺高, 小蔥在地上長得郁郁蔥蔥,心里盤算著要不了幾個月,等到秋收就能吃上小蔥蘸醬和餅子。呃,釀醬還得有兩個月, 可惜除了這些種子之外沒有多少存糧,要不然現在泡點黃豆, 做醬也挺好的。醬油和豆瓣醬都能做, 說起來自己的手藝在村子里可是最好的!
這兩個月來,他自己縫了一套適合下地干活的短衣裳, 沒袖子的上衣和長度僅到膝蓋的褲子, 坦然自若的光著腳吧唧吧唧踩在泥地里。還用竹篾編了筐、笸籮、蒸籠, 他雖然不是篾匠,可是村子里也沒有正經的鐵匠木匠篾匠, 不外乎誰做的好一點就教人、幫別人做活。又翻出來一個陶鍋, 泡了兩把黃豆,泡好之后陶鍋里煮著豆子, 陶鍋上放著蒸籠蒸祭肉。
美滋滋的吃了一頓香噴噴的煮黃豆配上蒸的軟爛入味的祭肉,十分滿足。
伸了個懶腰, 估摸著最近農活不滿,真想出去逛逛。投胎那二十年間, 都不知道什么叫趕集, 老人們都說外面像是地獄一樣可怕,現在想想……他們說的話也不全錯。
刷完碗,刷了鍋, 收拾整齊之后換了一件衣服,對著鏡子梳頭。
差點下意識把頭發分三縷,挽一個已婚婦人的漂亮發髻,再涂點桂花油。
說起來,自己可是整個村子里,唯一一個用得起桂花油的人!為了那點桂花油,特意多種了兩垅芝麻,一顆桂花樹。他還真……呸!不知道那是誰,不是好東西!
出門時下了點小雨,雨水沒法打濕鬼的衣裳,他也懶得撐傘,看到那邊劉驁還在磨磨唧唧的干活,趙合德明著是夸贊吹捧,實際上是叉著腰指揮,一個指頭都不動。懶婆娘和蠢漢子。
劉奭還算幸運,爹媽手把手的教著如何耕種,又有親娘給煮飯做衣裳穿。
劉徹冷哼一聲,心說不知道我那幾個可憐的小乖乖有沒有人照管,小哥不會再娶吧?聽說有了后媽,親爹也變后爹……呸呸呸!
劉恒和劉啟正在奮力研究如何做個搖椅,他們前幾次出去趕集時看到了,問了店家,店家說是神仙所賜,不賣。已經禍害了幾百顆竹子,做出來許多有傾斜度的椅子,唯獨沒能做出搖椅。
劉徹路過時瞧見了,瞧著這次比原先做得好:“祖父,父親,我拿兩把椅子走。”
“你去人間時學會怎么做搖椅了么?”
劉徹心說連桌子柜子都是小哥做的,我哪里知道嘛:“不會,人間還是席地而坐你呢!
他把椅子搬回去,又去嬴政家,剛進門就看到他和扶蘇搬著磚頭給蓮花坑砌一圈邊緣,不由得湊上前:“怎么?有人掉下去了?”
我就知道得有人掉下去,活了兩輩子,就沒見過有人平地挖坑養荷花養魚卻不做標記的!
嬴政嘆了口氣:“嗯?你來干什么??”
張嫣伸手去摘荷花的時候掉下去了,阿盈跳下去把她撈上來了,現在呂后正在小樓里給她洗澡洗頭,估計頭發不好洗,一會還得洗衣服。
“我想去集市上逛一逛,來要個出入的許可!
嬴政站起來:“過來幫忙把池子砌一圈!
他走進屋去,從懷里掏出鎮長的銅印,稍微沾點水在銅印上抹了一下,默念咒語,拿著銅印在竹片上印了一下,留下一個淺淺淡淡的印子,稍微吹了兩口,水跡風干之后看起來什么都沒有,但在一個月內拿著這東西,能隨意出入鎮子。
劉徹蹲下來輕車熟路的用指頭彈了彈磚,驚訝道:“這磚燒的好。成色好,聲音也脆。”
扶蘇略有些得色,他也覺得這磚燒得好,可是這么多年終于有人說出來:“過獎了!
“哎,惠帝怎么一身是泥在旁邊站著?我還以為是俑人呢!
劉盈十分慚愧的皺眉,亂開玩笑道:“這也能看錯,你眼神不好。我可沒上色。”
父親陪葬的無論是車馬還是各級士兵的俑,都繪了眉目五官,頭發是黑的,嘴唇是紅的,身上的衣裳多姿多彩,那像是我,從頭到腳都是土色。
三人大笑。
劉徹笑的坐在地上:“你不去河里洗澡,在這兒站著干嘛?”
“等風干了把泥抖摟掉再洗,省事!眲⒂鋈徽,哎呀,還能去河里洗澡吶?沒想到沒想到,劉徹去投胎一次還真學了不少東西。
嬴政順手抓了個勞工,等到倆人用磚壘了一圈之后,才施施然走了出去:“給你!
劉徹:“多謝!奔鼻械淖吡,出了屏障,直奔附近的城市而去。說來也奇怪,起義那次騎著馬還走了很遠,這次倒是沿著小路走了沒多遠就到了。
他不知道,路途遙遠是被閻君施了法術,本來就沒多遠,十座城之間的距離都不算太遠,要不然互相押送凡人多費勁啊,鬼卒們會累死。地府又不用留千傾良田種植來養活所有人,閻君們連每年的祭品都沒時間吃。
進了城門口,又看到了劉弗陵……
劉弗陵左手一塊麥芽糖,右手一卷《地府刑律》,正在工作時間奮力背書,打算把職位在往上考一考。
也不知道當年衛青是怎么用了幾年時間就從門卒升到校尉的,他到底有多能干。∥业奶炷,背的頭大,都說吃麥芽糖有助于背書,也沒發現有什么用啊,唉。
《地府刑律》分了很多卷,從去人間提魂魄出來時會遇到的各種情況開始,一直寫到審案時遇到各種錯綜復雜的愛恨情仇應該怎么判,怎么賞罰,條例也不多,兩千多條。
難背嗎?
不難,問題是地府的很多思想和人間的截然不同,譬如說,人間認為孝子必須奉養父母,父母打死子女只要給官府賠錢就行,陰間按照殺人論處。
人間認為家臣不能結發主人的犯罪、謀逆等事,陰間認為不揭發/不逃走就是活該被牽連處斬。
還有更讓人頭痛的,如果官員錯判案子,就得考量他是收受賄賂了還是智商不夠,受賄的還好辦,如果是智商不夠就得追索是誰讓他當官。
幾十個鬼卒都叼著糖塊,含糊不清的指揮新來的鬼們老老實實的走進去,有冤枉的左拐,等著報仇的右拐,其他人順著路往前走,準備過審。
衛青教劉據要跟人搞好關系,劉據順便教了弗陵小弟弟,劉弗陵就再買了糖之后給每個鬼發了一塊。
劉徹看了他一會,幽幽的嘆了口氣,沒說什么就進去了。該說什么呢?他在這里等著鉤戈夫人吧?
其實他想的太多也太感性了,所有的鬼,當了鬼卒之后都從門卒做起,干得好了就升職成小隊長、黑白無常勾死鬼或押送新鬼的牛頭馬面,后兩個差事都是油水豐厚的。再想往上升,就得參加考試或是有良好表現,被人推薦上去。
劉徹在城里轉了一圈,隨便買了點沒見過的糖吃,店主很驕傲的介紹到:“這可是我兒子給我的供品。很好吃吧,我生前都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這是一碗蜜供,用雞蛋和蜂蜜和面,切成條,放在油里炸的酥酥脆脆的,然后用蜂蜜粘和,把這些脆條摞的如同寶塔,擺在供桌上祭祀給祖先,非常有面子。
人間那份等到供過了大年初一到三十這一個月,就可以切成塊給大家分了。祖先在地下收著東西,也非常有面子,自己吃一些,剩下的切成塊賣掉換錢。貢品和陪葬品一樣,也可以重復吃幾次,只是味道消亡的比陪葬品快多了。
劉徹有些羨慕,又嘆了口氣,自己上個月收到一只燉雞,小哥把家里僅有的三只雞殺了一只給自己送過來了,哎,也不知道那一公一母能不能再孵點小雞出來,母雞少了雞蛋不夠吃,母雞多了又沒有東西喂它們。
啊呸,不想了不想了,不用我管,我沒生!
他先去衙門那兒,詢問:“衛青都尉在么?”
看門的鬼吏道:“不在,你找他有事?”
“也沒什么事,熟人,過來瞧瞧他!
鬼吏笑嘻嘻:“衛都尉的熟人多了,漢武帝那會的鬼都認識他,他可未必認識那些人。都尉忙著呢!
劉徹看這個鬼吏沒什么心機的樣子:“衛青一直在忙么,沒有請假?”
“哈哈哈哈請什么假啊閻君都說了,除非父母妻兒或有再造之恩的恩人過世,否則誰敢請假就丟到陰山背后去反!咱們閻君還是挺好的,我聽老鬼們說,原先連父母妻兒過世都不許請假。實話跟你說,整個地府,最清閑的就是我們這些看門的,有人來了記一下就好,或是進去通傳一聲,每天能歇幾個時辰。”
另一個鬼吏說:“其他人吶,上到閻君,下到門卒,沒有一個閑著的。都尉們真是精明干練,又要快,又要不出錯,也真難。我到現在考了三百多年的判官,還沒考上呢。o`*)))唉”
劉徹心說劉弗陵就坐那兒愁眉苦臉的背書呢,那小子原先挺聰明,現在變笨了么?算了算了,不是衛青就好,要不然我怎么見他。
難道真是衛子夫?那她怎么不管孩子呢?難道是殉情了?那四個孩子要是沒了娘又沒有爹,那可怎么辦吶?她對我如此深情嗎?
要不是她又是誰呢?不會是陳阿嬌吧……應該不能夠,她哪有那樣好脾氣。
他真的想知道借尸還魂的人是誰嗎?
他想知道答案?墒怯植桓抑来鸢。
無論那個人是誰,他都恨不得殺了對方!借尸還魂跟去欺負我?趁著朕年幼無知,把朕當做小姑娘戲弄,還有夜夜春……呸呸呸!誰敢讓朕給他生四個孩子,朕要把他大卸八塊!。
街市上到處都是那種把獸皮和錦緞混搭的人,甚至有人腰上圍著獸皮和兩條毛腿,上身卻穿著長袖的真絲上衣,看起來詭異又惡心。在這群奇怪的鬼中,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女人,梳著漢朝的發式,穿著宮廷款式、正常又美麗的衣著:“姐姐?”
平陽公主和一個鬼卒一起上街買東西,聽見熟悉的聲音豁然回頭,差異道:“徹兒?”劉徹沒當太子時她常常這樣叫他。
姐弟相見十分激動,相視凝望淚眼。“姐姐你回來多久了?怎么不去看我?”
“我剛死,啊不是,我剛剛回來,才和衛青見了面,出來買點東西!逼疥柟鲗λ膽B度比活著時更加親切自然,現在不用討好他,只是單純的姐弟關系:“你還好么?我聽衛青說你也去投胎了,他特意替你打點,保證你能投胎én。”
“怎么?”劉徹一怔:“咱們這樣的天家貴胄,不投胎én還能變成什么?”
平陽公主微微一笑:“什么都能啊。我去投胎了三次,第一次成了蟬。當時衛青不知道投胎前可以臨時往上提拔一番,雖然選不了男女或是什么地方的、誰家的人,卻能選是當人還是當飛禽、走獸、蟲子。這可是我給你先去探路了!
兩人走到賣酒的攤子上坐下,各要了一碗酒。
劉徹不禁悵然:“蟬是高潔之物,和姐姐很像襯!
平陽公主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在泥土中不分晝夜的睡了好久好久,爬出來,餐風飲露,吸食樹的汁液,被那些討厭的蟲子吵的要命,晝夜不停歇,還要躲著鳥來吃我,勉勉強強活了半年就死了,一點也不好!
“第二次呢?”
“第二次他正好出差,我剛回來就又去投胎,這次成了白鷺。”
劉徹點了點頭:“白鷺白鶴都是伴仙人之鳥,很妙啊。”
平陽公主搖搖頭,頭上的鹿角步搖隨之搖晃,端起酒碗大口喝了半碗酒,愁眉苦臉的問:“你知道白鷺吃什么么?從泥坑里撈出來的小魚,小蝦。直接吞下去……我變成白鷺時失卻記憶,不覺得如何,回來之后惡心了好久。”
那種還活著的小魚滑過我細長的脖子的感覺,真是太惡心啦!感覺吞在肚里,那些東西還是活的,嘔。
飛在海邊、湖邊自由自在的捕魚吃,對于白鷺來說不錯,人看著也很好,人要是變成白鷺,那感覺就不妙了。
劉徹想了想,也覺得惡心:“姐姐,您還打算走么?”
平陽公主搖搖頭:“我寧愿自己擦桌子掃地,打水煮飯,我也不想再去投胎了。投胎之前喝的那種保護記憶的藥已經不能再喝,我也不敢再試!
劉徹趕忙點頭:“我也是!”他欲言又止,滿腹心事無人可以傾訴:“你見著衛子夫了?”
“嗯。說來也奇怪,她現在那叫什么……走陰?好像是叫這個!
“什么意思?”
平陽公主仔細想了想,她當時聽的聽明白的,當時要說出來得仔細想想:“就是一個魂魄可以在人間做人的同時又在陰間做鬼,地府的人手實在不足時會抓人間道德出眾的人在陰間當差,白天干陽間的活,夜里干陰間的活。衛子夫現在就是這樣,只不過她能耐不濟,也不知道變成什么人,反正她每天有半天時間回來算賬。徹兒,你沒事吧?”
地府有大量需要計算的賬目,每天都在招人,有按年份結工錢的,也有按日結工錢的。工錢分好幾種,要么是吃的,要么是陰氣,要么是真的給錢,自己選。
劉徹的臉上青一塊紅一塊,吭哧了半天:“沒…沒事!
沒想到啊!實在是沒想到!她,她怎么能這樣欺負朕!
她還好意思裝作若無其事的來接我,來見我,她怎么這么能裝腔作勢!
平陽公主忍不住給他講八卦:“漢…成帝有個班婕妤,聽說在人間素有賢名,懂得五經四書,是才女,性格也很平和。有一位閻君有意提拔她,沒想到她不成!
班婕妤在趙氏姐妹入宮之后就失寵了,還被誣告了一次,為了自保自請去侍奉王太后。等到漢成帝劉驁死了之后,她又請求去守靈,在陵園中不到一年就死了。
人人都愛八卦,劉徹盡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問:“才女怎么不成了?沒有才華?”
“倒是有才華又謹慎,聽說是不會打人、又扭不過頭腦。她生前循規蹈矩,奉勸劉驁要向明君學習,不要沉溺女色,連和劉驁同車游玩都不肯。”
劉徹嘆了口氣,抿了一口酒:“太無聊了。”
上朝本來就很累了,要被大臣說教,下朝之后找美人們要她們歌舞娛樂,放松疲憊的頭腦,誰要聽一個一本正經的女人說教啊。
只想看著美人的面孔,看她笑盈盈的望著自己,說贊美的話,別叨叨煩心事。
“閻君本想直接讓她當判官,但她還遵循周禮那套男尊女卑,給她頭一個案例做考試。有一個男人養了小老婆,他的妻子不甘示弱,就和隔壁老王偷情,兩家廝打起來,兩個男人重傷不治都死了。班婕妤判那女人下獄。”
劉徹臉都綠了:“怎么?不該下獄嗎?”
我看鬼們穿著暴露,難道在這方面也有上古之風?誰都行?
“偷情有偷情的判法,伴侶在世和不在世時偷情的罪過輕重不同,合該兩個人一起下地獄,但不該是按照殺了兩個人下地獄!
平陽公主也有些記不清楚:“反正她現在作為文人清客被養起來了,她判事雖然不符合陰間的法律,但善于辭賦,閻君讓她先負責起草奏本和告示,再慢慢學習法律。都是衛青跟我說的。那帝鎮還禁止出入,我不能去見父皇,你替我帶好。嗯…徹兒,你去投胎時變成什么了?”
劉徹把那套話拿出來又說了一遍。當了農民,學會種地和各種手工藝,再也不去了!
他沒敢再去見衛子夫,堅定的希望她千萬別知道我知道了,默默的溜達了一會,買了一些種子,買了一張桌子和兩包蜜供,拎著蜜供扛著桌子晃晃悠悠的走回去了。
這次冬天會下雪,鬼們雖然不會覺得冷,卻可以欣賞到雪景。
第一天:(p≧w≦q)好看!
第二天:┗|`o′|┛嗷~~打雪仗!
第三天:(⊙o⊙)
第四天:o`*)))唉
看煩了,無聊死了,什么時候才能開春啊。
漫漫寒冬,劉邦那兒的賭場和蹴鞠場熱鬧起來,每天從早到晚,扔骰子、摔牌的聲音不絕于耳。
劉病已遠遠的聽著,終于忍不了了:“娘子你去和呂后聊聊去,我去賭一會!贝晔质。
許平君正在縫新衣服給自己和丈夫,至于兒子穿什么?看做完幾套衣服之后還能剩下多少料子,多了就給他做整身的,少了就拼布做。多多少少給他湊合一套出來。
“我就知道你得忍不住,去唄,始皇帝用人不疑,不至于為了你過去賭兩把就懷疑你。”
“我也不怕他懷疑我,憑我的劍法,他能奈我何!眲⒉∫岩粋筋斗蹦起來,舒展筋骨,深深的嘆了口氣:“扶蘇的劍法雖好,劉盈雖然聰明,但跟他們賭牌沒有氣氛。你懂么?賭牌就得蹲在地上,吆三喝四大呼小叫,像他們那樣端端正正的坐著,那叫下棋!
“我不懂,我又沒去過那種地方!
劉病已吐吐舌頭,湊上前去抱著她的脖子親了兩口,親的許平君直叫喚:“你別突然過來啊我拿著針呢差點扎著你!”
“我玩一會就回來!至多賭五斤稻谷!彼麣g快的跑掉了,去對面的竹棚下,看到影影綽綽一群祖宗和兒孫在賭博和圍觀,湊近去才看到一位美貌的小姑娘,這是除了呂后之外輩分最高的人——孝惠皇后張嫣。她蹲在劉邦對面,跟他擲骰子賭博,賭來了一大摞錢帛糧食。
劉邦輸的愁眉苦臉,其他人看的熱血上頭滿面通紅。
這一局總算是劉邦略贏了一點,把張嫣身邊那摞東西拿回去了一件。
張嫣一拍手,歡快的叫到:“再來!”
劉病已心說不可能啊,雖然她并不是真的十歲小姑娘,是活了四十歲,難道她那時候在冷宮中每天以扔骰子賭牌打發時間么?怎么能贏的這樣得心應手呢?這是什么奇怪的天才?難道說漢宮中最可憐的皇后居然是賭博天才?真是埋沒人才啊!
這兒沒有能坐下的席子、墊子,要么撿一截竹子坐著,要么就蹲在地上瞧著。賭博的人和看賭博的人從來不挑環境。
蹲在地上看了一會,忽然發現她為什么能贏了。好妙啊,高祖扔出來的骰子在碗里滴溜溜一頓亂轉,落下去什么就是什么,可是孝惠皇后擲出來的骰子卻在碗里滴溜溜亂轉之后越轉越慢,看起來和他的速度差距不大,實際上是穩穩當當的落在碗底兒,確保能贏。原來她把修行用在這里,公然作弊。
“你怎么又贏了!”劉邦拍案而起,竄天猴一樣串起來兩米多高,落在地上跺著腳嘆氣,又不好罵她什么,唉聲嘆氣的把剩下的東西整理整理,都摔在她眼前:“拿去拿去!
每次輸光了都暗恨賭博誤人,雖然他登基之后禁止民間釀酒和賭博,但是吧,自己忍不住喝酒賭博。
張嫣左右瞧了瞧,拉住劉病已的袖子:“幫我搬回去!
劉病已當然歡快的幫她搬了回去:“搬到你家去?”
“不用,搬到陛下的倉庫去!痹谫嚑I中,能被稱為陛下的只有一個。
劉病已抱著這一麻袋的東西,問:“惠后贏的真漂亮,您哪天有空教我兩手?”
張嫣遲疑了一下:“嗯……”
劉病己把一大堆東西墩在倉庫門口,正要回去,張嫣又說:“你拿點東西去賭,不要竭澤而漁!
“我不一定會輸……”劉病已弱弱的說,他自以為善于賭博,可是和高祖比起來,還是輸得多贏得少啊。
張嫣微微一笑,快步往始皇帝居住的小樓走去。
嬴政現在就住在有三層樓高度的二層樓上,這正是當年作為戰略設施的臺閣——扶蘇劉盈研究好久沒能保證三層樓的穩固性,干脆先打了一層樓高的土臺,加上臺階,再從土臺上搭小樓,一下就是三層樓高。這倒是不難,所有的宮殿都有高高的臺基。
劉病已發揮出游俠的身手,悄無聲息的湊過去,貼在臺基上蹦上去,偷聽樓上的談話。
聽裙裾細碎的聲音,聽見嬴政劃拉竹簡的聲音:“坐下說!
又聽見張嫣輕聲說:“蒙陛下指點,這次我在贏的時候,讓他也稍稍贏了一點,高祖果然不趕我走啦!彼詮膶W會控制骰子之后,劉邦輸急眼了把她攆走都是常事。她又想玩,就大著膽子跑了找秦始皇問該怎么辦。
嬴政低低的笑了兩聲:“有一點魚餌就能上鉤!
張嫣的語氣總是輕柔平靜:“還有一件事,要請陛下明示。劉病已剛剛夸我贏的漂亮,問我能不能教他。陛下告訴他我修行的事了?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知道太后和陛下把自己當做‘奇兵’,自己也盡量保密,但不知道劉病已算是可信還是不可信。
“他很好,可以告訴他。”
劉病已美滋滋的從臺基上跳下去,輕飄飄的走遠了,對于盟友對自己的信任非常滿意。這是對人品、對能力的雙重認可。俗話說得好:要知心腹事,但聽背后言。他聽的一本滿足。
他哪里知道,嬴政想的是兩點:第一,劉病已知道輕重,第二,就算他說出去了,難道劉邦能有什么修行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劉盈懶洋洋的躺在呂雉懷里:“娘,咱們過年不?”
他已經無聊很久了,自從收割麥子之后就覺得無聊。原先搞建筑的時候非常高興,辛苦幾十天,親手搭建一個漂亮的房子,每天都能看到進步,結束之后的成就感極大,可是一旦建筑結束就沒意思了。
呂雉也覺得無聊,她剛去集市上逛了一圈:“過年準備什么呢?人間是為了殺豬宰羊去祭祖,求明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咱們這兒呢?”
劉盈小聲問:“陛下他沒去見先祖們么?”
呂雉掐了掐他的耳朵,俯下身小聲說:“秦朝兩世而亡,你猜他敢回去么?”
秦國的王都身強力壯,要么脾氣暴躁,要么嚴肅謹慎,到他這里終于一統天下,卻被胡亥毀了半世英明。嬴政從來沒提過去見父親,更沒想過要去‘春秋鎮’‘戰國鎮’見秦國的列祖列宗……去了之后說啥?等著他們問胡亥是怎么混上皇位的?
但凡延續個七八世再覆滅,他都能名正言順、理直氣壯的說滅亡與自己無關,可這才兩世啊!
劉盈點點頭,忽然笑了起來:“看來皇帝們之間的父子關系都不和睦!
“你又去看劉病已罵劉驁?”
“沒有,我看到劉徹一個人發呆!眲夭毁博。
“薄姬去打聽他投胎成什么了,回來之后卻什么都沒說,真有意思,難道他成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么?”呂雉仔細想了一會,她腦海中最見不得人的東西是:“屎殼郎?”
劉盈想了一會,想起那時什么東西了,然后笑的滿地打滾。
呂雉微微有些羞惱,本來不覺得有什么,被他一番嘲笑,就覺得心里不好受:“你笑什么。”
“他要是真變成屎殼郎了得多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娘您說他還記得這次投胎時的經歷嗎哈哈哈哈哈,難怪諱莫如深哈哈哈哈哈哈哈幸好我沒去投胎。”
呂雉卻沒有笑,心說:如果真變成屎殼郎了,那就是閻君惡意打壓皇帝們。
應該不是,畢竟人間能發生的、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有很多,莫不是他成了宮中備受冷落的嬪妃?
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平君在門外直發愣,里面怎么樂成這樣?
敲門進去,沒問為什么笑,等他們或主動告知或不方便說就干脆不說。
三人商量一番,決定好好過個年。弄些美味的食物,拿出自己釀的酒,痛痛快快的玩一番。
只有他們仨能商量這事,其他的皇帝也過年,但他們過年籌備的是祭天時說啥、接受文武群臣朝賀時說啥、接受其他附庸國和異族朝賀時說啥、祭祖時說啥,然后一切儀式流程都是固定的,三天時間就出去了。要玩樂?別逗了,不會準備。
民間過年尚且以祭祖和社交為主,何況是帝王家。前幾天忙完了,剩下的時間才是小孩子玩的時候。
這次倒是地府這些皇帝皇后一次過年。
都有點生疏。
打算自己做上許多好吃的,過年的美味只有兩大特點:油多、糖多、多擱肉和雞蛋、香料。
這都是民間平時舍不得吃的東西,好東西,當了皇帝的也是一樣,雖然日常也吃得起,但在過年時要格外豐盛。
呂雉挽起袖子,把人都召集起來,開始指揮:“政哥,借你的油鼎一用。扶蘇,劉病已,你們倆有力氣負責剁餡和磨面,把那豬腿、羊腿、牛腿切下來,細細的剁成肉餡,把麥子和糜子脫殼之后擱在石磨里碾成面。阿盈,你會雕花,在這寒冬臘月里,不拘是木頭還是食材,弄些花兒出來。平君,你跟我一起去幫忙磨面,咱們做肉丸子、肉餅、炸糖餅!
誰都沒閑著,估摸了一下勞動力,都覺得很公允,就去干活了。
嬴政在自己陪葬的九鼎中選了選,選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這次不像是炸胡亥,不用那么大個兒的鼎。親自搬出鼎來——他不許別人染指自己的九鼎——又拎出來一罐子油,就在一群人中走來走去看他們在干什么。
剁餡的剁餡,磨面的磨面,雕花的開始尋摸食材。磨面時要有人把磨出來還沒完全磨碎的碎粒扔回石磨里,她們倆先干這個。
張嫣好奇的看著,看什么都覺得很新鮮。
大約兩天時間,整治出一大盆炸肉丸子,一大摞肉餅,還有油炸的糖麻花、花饃。一盤子清拌筍尖兒,還有白菜燉五花肉。
還覺得不夠,呂雉帶著扶蘇和劉盈、劉病已和許平君去集市上買了豆腐、蜜供、灶糖和橘子、桃子、紅棗。秦朝出門用的五個名額都用上了。
每對夫妻面前一張桌子,單身的就單獨一張桌子,桌子上將近十個盤子碗里擺著豐盛的美味佳肴。
雖然在生前每頓飯都吃的和眼前這頓差不多,但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是幾十年未見的盛宴啦。
的確很有過年的感覺,平時不愿意吃的如此豐盛,做飯太費勁了。
開了一壇酒。
喝的酒酣耳熱,劉病已跳起來:“我來舞劍助興!
接下來就進入了才藝表演環節。扶蘇也起來舞劍,劍法不一樣,就當是兩個不一樣的節目。
劉盈舉起盤子里的芋頭花:“這是我雕的!”
劉邦溜溜達達的過來:“呦~真賢惠啊。不讓讓親朋好友嗎?”
嬴政按著劍站起來:“你算么?”
“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吧唧吧唧”劉邦往嘴里塞了兩個丸子,指著呂雉說:“難道咱倆不算連襟?”
嬴政怒道:“呸!夫人,他們表演了舞劍,你何不演示劍法,讓孩子們看看?”
呂雉面無表情的站起來,從桌子下面摸出一把劍來:“獻丑。”
劉盈仔細考慮了一會,率先低下頭,忽然發現自己雕刻的芋頭花戳在肉丸子上的組合無比完美,看的他兩耳不聞窗外事,看到天荒地老也不會覺得煩。
眾人有學有樣,眼前豐盛的宴席好像突然變得非常引人注目,讓人看的目不轉睛。
劉邦一瞧他們這個德行,跑掉的速度比跑來還快呢。
……
又過了幾年,漢哀帝劉欣死下來了。
他在位七年,就忙著學習天人感應、和董賢睡覺、把王莽擠走提拔董賢當大司馬。
祖宗們聽到這里被氣的七竅生煙,他好說歹說,抱著祖父的大腿求饒,總算沒被當天打死,又預定了讓董賢也來這里。
沒想到先來的是趙飛燕,她當了七年太后,哀帝一死,她就被婆婆王政君廢黜了,無奈自盡。來到陰間,趙合德驚喜的迎上來:“姐姐!你來了!”
趙飛燕顧不得姐妹夫妻重逢,撲上去揪住劉欣就是一拳,跳舞的姑娘身手敏捷也有點力氣,這一拳打的劉欣一個屁墩坐在地上。
不僅劉欣懵了,其他人也懵了。
趙皇后抬手就把他臉撓出三道血印:“你憑什么讓解光誣賴我們姐妹倆殺害皇嗣??許皇后生了一兒一女沒活下來,班婕妤生了兒子也沒活成,那時候我們還沒進宮呢!怪誰?是劉驁他命里沒兒子!
你小子合該當皇帝,憑什么誣賴我們姐倆?逼死了合德且不說!你倒是想想,我但凡有個一兒半女,能輪到你這忘恩負義的小王八羔子當皇帝?”
劉欣爭辯道:“太后,我”
祖宗們:咦?生過孩子啊?你小子不是說沒生過么?
紛紛目視劉驁。
劉驁被趙飛燕嚇了一跳,躲在趙合德身后。
被祖宗一看,腿都軟了,差點抱頭蹲下。
“你什么你!”趙飛燕抬手抓住他的頭發奮力撕扯:“我和合德進宮那么久,朝野沒人聽說我們謀害皇子!解光是什么東西,我都沒聽說過,說的有鼻子有眼就好像親眼得見!呸!還敢說我們害怕別的妃子有了皇子會失寵?放你娘的屁!劉驁的心全在我們姐倆身上,生了兒子怎么了?生了兒子就得皇帝喜歡?你以為是衛皇后!生了皇子還寂寂無聞的妃子多得是!只有你們這些蠢男人才覺得生了孩子有多了不起,那是因為你們生不出來!我都準備好假孕,把生下來的皇子抱過來養,是他們娘倆沒福氣具亡了!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就沒你的事了!”
劉欣嗷嗷叫:“撒手你放開朕,太后,疼疼疼,太后,趙飛燕你放手!”
趙飛燕哪能放手,一手揪著他頭發一手擰他耳朵:“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想抹黑先帝嗎?啊呸!你抹黑先帝干什么呀,你都差點把皇位禪讓給董賢了你這個王八蛋!漢朝和男人睡覺的皇帝多得是,怎么著,你把漢朝江山當嫁妝嗎?你呀,活該你沒兒子!”
劉驁看到祖宗們轉移了注意力,微微松了口氣。呼……可以活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我漢朝有沒有蜜供,蜂蜜、雞蛋、白面、油(大豆油、菜籽油、芝麻油、豬油)都有,做沒做出來我就不知道了。
班婕妤不是寫女戒的班昭,倆人是親戚,但班婕妤在前。
哀帝劉欣是成帝劉驁的侄兒,劉欣的祖母給趙飛燕行賄,劉欣這才當上太子。哀帝繼位之后,大臣死諫,但他還是把趙飛燕封為皇太后。
等到他死后,太皇太后王政君把趙飛燕和哀帝的皇后都貶為庶人,倆人一起自殺了。
ok,對趙飛燕趙合德姐妹的解釋就是這樣,在她們入宮之前就夭折了三個孩子,在整個漢成帝時期沒有她們毒害皇子的相關記載,解光名留青史干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上奏說趙家姐倆讓懷孕的嬪妃墮胎、逼著漢成帝弄死自己所有親兒子。我不相信:第一漢成帝不至于傻逼到這種程度。第二,又說讓懷孕的嬪妃墮胎,又說漏網之魚生下來的就弄死,哪來這么多漏網之魚,而且怎么連一個公主都沒活下來?第三,兒子繼位捧親爹,侄子繼位為了奪取話語權,當然要抹黑伯父。
不探討歷史真相,歷史真像愛啥樣就啥樣,我這是小說(狗頭保命)。作者個人設定如下:漢成帝生育力不行,生一個死一個。趙家姐倆就是潑辣、放蕩、迷人、非常驕傲。
西漢末期皇帝的生育力急劇下降,我懷疑和使用華美的漆器吃飯(大漆有毒的)、用鉛器盛食物(鉛中毒)、以及婦女的化妝品鉛華(含有鉛的粉底)有關,單純的死宅不至于這樣。等什么時候化驗漢成帝骨骼內的鉛含量就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了。
我終于把手機端的文案修理分段了!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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