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狂風轉成大雨滂沱。

　　“嘩啦啦”的下了大半夜。

　　柳家……

　　江夏站立不安的等在客廳里，一會趴在窗邊望望院子，一會兒搓著雙手，焦急的瞪著電話，心里害怕的像打鼓……柳璇到現在也沒回家，沒人知道她的去向，江夏，著急的都想報警了。

　　忽聽的客廳外，有人小跑地進來了。

　　江夏立刻迎了過去，抬眼一瞧，來人正是家里的司機，“小吳，怎么樣？小茉莉有消息了嗎？”

　　司機失望的搖了搖頭，“我到門衛去查過了，人家說，看到柳璇傍晚的時候，出去了，一個人步行，也沒叫車，也沒同伴，現在要追查起來恐怕很難。”

　　江夏一聽，腿都有點發軟了，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里，“這……這……我該怎么跟老柳解釋啊？他已經來過兩次電話了，說……如果再不能跟小茉莉通電話，他就要從基層趕回來。”

　　司機也有點為難了，“要不……江副處長，咱們報警吧？”

　　江夏搖了搖頭，“現在報警，不是把事情弄大了嗎？不用一杯茶的功夫，這消息馬上就會傳到老柳的耳朵里，如果老柳發起火來，你和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上次摩托車的事……你忘了？你和我都受了一大頓批評，這才過了幾天呢，又出事兒了？”

　　司機低下了頭，既便不是自己的錯，也還是要道歉，“江副處長，這事都怪我，如果我看著點兒小茉莉……”

　　都到這個時候了，江夏才說了句實話，輕輕的嘆了口氣，“唉！怪誰呀？誰也不怪！這是小茉莉自己的主意，她是自己偷著跑的，快20歲的一個大姑娘了，咱們誰能看住她呀？”

　　“……”

　　屋里靜寞了。

　　兩個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突然，一陣刺耳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江夏嚇的一嘚瑟，唯恐是柳如實。

　　遲遲疑疑的，也不敢接電話……直到鈴聲響了好幾遍。

　　司機怕錯過了領導，對方會更生氣，這才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抬手就抓起的聽筒，只“喂”了一聲，臉上就立刻露出了笑容，“小茉莉，是你呀？你等一等，我讓江處長接電話。”

　　江夏喜形于色，趕忙小跑著過去接聽筒，慌忙之中，大腿撞到了茶幾上，她好像也不知道疼，開口第一句話就說出了心聲，“喂，謝天謝地，小茉莉，你可算來電話了。”

　　頓了一頓。

　　沒等到對方的回答，卻只是一陣哽咽的哭聲。

　　江夏只覺得腦袋里“轟”一下，心里明白……這是出大事兒了。

　　說話的聲音都發抖了，“小茉莉，你先別哭，你慢慢講，到底怎么了，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我在郊區，嗚嗚嗚……”柳璇嚎啕大哭的說出了地址，最后又加了一句，“你快來，救救我吧，我心臟疼的難受，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了。”

　　江夏一聽這話，哪還敢耽誤啊？

　　放下聽筒，邊招呼司機，邊往外跑……她倒不是有多關心柳璇，而是怕自己受丈夫的責難。

　　司機跟在她的后面，兩個人一路小跑的上了車，按照柳璇說的地址，這就出發了。

　　大雨“嘩嘩”的打在汽車的擋風玻璃上，就著沉黑的夜色，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

　　雨刷“劈劈啪啪”的晃動著，雨水去了又來，來了又去，層層疊疊的不斷，就像江夏此刻的焦躁一樣。

　　終于……

　　車子到了目的地。

　　江夏隱約在路邊的大雨中看見一個身影，司機也憂心忡忡的扭回頭，“江處長，那個好像就是小茉莉，我下車去看看？”

　　踩停了剎車。

　　撐著雨傘就下車了。

　　江夏瞇著眼睛，透過雨幕使勁往外看。

　　只從這一個動作，就能看出她心里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關心柳璇……人都沒下車，怕被雨淋了，還提什么真心呢？

　　一眨眼的功夫，司機半托半推著個人，回到了車前，開了車門，直接把人塞進了后座。

　　有那么一刻，江夏好像根本就沒認出眼前的人是誰……冷眼一瞧，只見對方被雨水淋得像個落湯雞似的，渾身濕的透透的，頭發披散著貼在臉上，已經看不見容貌了。

　　像個女鬼！

　　這還不算。

　　身上的衣服好像也被人撕破了，上衣的左袖子沒了，紐扣也是歪歪扭扭的扣著。

　　江夏是經過世事的女人，一看對方這個樣子，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趕忙在后座里半站起來，攬著柳璇的肩，“小茉莉，你怎么了？是誰……”

　　話還沒說完呢。

　　柳璇兒的身子哆哆嗦嗦的一歪，直接撲進了她的懷里。

　　江夏飛快地看了一眼司機，向著他擺了擺手。

　　司機領會精神，識時務的退到了大雨中，打著雨傘站到路邊。

　　柳璇這一頓哭啊！

　　斷斷續續地，把自己受欺負的事說了，最后還補了一句，“那幫流氓不但對我……還拍了照片！我……我以后可怎么活呀，我可怎么嫁人呢？江阿姨，你說我到底該怎么辦呢？”

　　江夏第一個反應，“小茉莉，這事可不能讓你爸爸知道啊！他一時沖動，還不定會做出什么來呢，他是個領導干部，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能犯一點錯誤！”

　　轉了轉眼珠，煩燥的咬著指甲，“這事兒也不能報警，你是個女孩子，被這么多人……可有多光彩嗎？就像你自己說的，你將來怎么嫁人呢？女孩子家清白沒有了，這一輩子在婆家，在外人的面前，都抬不起頭了！更何況你是這種身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你想想大家的目光，還有你以后要承擔的壓力，還有，人家手里有你的照片，如果把對方逼急了給你貼的滿大街都是！”

　　柳璇“哇”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真是沒法活了。

　　一想到未來要面對的日子，跳河的心都有……可她沒那個勇氣，也沒那個貞潔烈女的犟脾氣。

　　柳璇在心里暗自衡量了一下，覺得江夏說的都對……既不敢去報警，也不敢張揚，甚至都不敢有報復張保全的心，只覺得如果把對方惹急了，自己的裸照就會滿天飛，到那個時候，別說是嫁給楚南國了，恐怕連個正經男人，都不會再多看自己一眼。

　　江夏小心地試探，“小茉莉，你說到底該怎么辦呢？要不然現在我先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看看，還有什么其他的傷勢，你不是說心臟疼嘛……”

　　別有生命危險，鬧出人命來。

　　柳璇默默地搖了搖頭，“我不去醫院，我先回家。”

　　怕一到醫院里，事情就瞞不住了，以后就會流言四起。

　　正和江夏的心……江夏是怕一到醫院，事情就瞞不住了，柳如實會埋怨自己，不給自己好臉色看，甚至離婚。

　　她像是怕柳璇改變主意似的，慌忙點頭，“你說得對，如果能挺一挺呢，還是別去醫院好，今晚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回頭我囑咐一下小吳，讓他把嘴封嚴了，他不敢出去亂說的，你放心吧。”

　　安慰似的輕拍了拍柳璇的腿。

　　這才敲著車窗戶召喚司機，等對方一上車，立刻就囑咐上了，“小吳，趕緊回家吧，今晚的事，千萬別出去亂說呀，否則你的工作是肯定保不住了！”

　　司機點了點頭，二話沒說，發動了馬達，這就把車開回到了柳家。

　　正趕上柳如實又來電話了。

　　江夏這一次理直氣壯地把聽筒塞給了柳旋兒，“你自己跟你爸爸說幾句話？”

　　柳如實聽到女兒的聲音，先是放了一大半的心，不過，也不停的埋怨著，“外面下著這么大的雨，你去哪兒啦？簡直不像話，也不跟家里聯系一下？”

　　柳璇故作平靜的深吸了一口氣……她倒不是怕父親沖動之下犯錯誤，她自私的巴不得對方可以替自己報仇呢？

　　但她怕柳如實深究下去，會知道自己和那些混子，糾結在一起搞得勾當……怕父親會責怪，所以只能撒謊遮掩了，“爸，我去同學家玩了，下雨就耽誤了，他家沒電話，所以我一直沒打回來。害你擔心了，真是對不起。你趕緊休息吧，我已經到家了。”

　　柳如實又絮絮叨叨地囑咐了幾句，這才放下了電話。

　　聽筒一撂……

　　客廳里只剩下江夏和柳璇了。

　　柳璇只覺得眼前發暈，身子發晃，全身酸疼，尤其是心口，仿佛像是針扎一般。

　　再一回想到今晚的經歷……

　　好像害人不成，自己就這么失去了清白不算，還吃了個大大的啞巴虧……不敢去說，無處去講！

　　虧了！

　　虧了！

　　柳璇清楚的意識到……她再也不是那個“純潔的”小姑娘了，她的人生，從今天開始就要改變了。

　　羞，怒，急，悔……幾種心情加在一起。

　　她再也挺不住了。

　　雙眼一閉。

　　摔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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