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瞿邢抬起頭，看到弟弟抱著手機眼珠子都忘了轉動，捏了捏手指，走到沙發邊上敲了他的頭。

　　跟高大的瞿邢相比，十一歲的瞿瑾瘦弱像是耗子。

　　看著瞿瑾一聲不吭的躲在沙發角落，瞿邢的眉心皺起。

　　有人說瞿邢的臉上除了漠然，很難看出其他神情的變化。

　　唯一讓他例外的，就是他的親弟弟瞿瑾。

　　對著他唯一的親人，瞿邢會苦惱，會耐著性子逗他，不像是人見人怕的閻王。

　　只是瞿瑾給他的回應不多。對于兒童自閉癥患者來說，瞿瑾對瞿邢的態度，算是特別信任，只是離正常親兄弟又差很多。

　　瞿瑾窩在沙發邊緣，抬頭見瞿邢一直沒有離開，狹長的眸子神色變化，在陽光下像是琥珀的顏色。

　　兄弟倆對視了一會，瞿瑾鬼使神差的就把手機遞了過去。

　　手機是一個視頻暫停的頁面，瞿邢點開，眉梢挑起。

　　他弟弟喜歡看小姑娘掉眼淚？

　　、

　　因為莫婳的變化，班級里的人也在發生著細微的變化。

　　以黃奇為首，莫婳覺得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多了許多。

　　上一世習慣了男人追隨的目光，莫婳應付起來得心應手，偶爾的時機，略帶的懵懂的抬眸對視。

　　觸碰到了不少少年躁動的目光，莫婳突然想起了那個男人。

　　剛發現重生，她想要干干凈凈的去找他，但現在為了自保她又用起了這些手段，也不知道他知道了會不會覺得做作，覺得她惡心。

　　“莫婳你到底是想怎么樣！”

　　網上的發展，莫婳掃了眼就沒在關注，比起虛擬的誰都可以施舍憐憫的網絡，莫家母女才更難應對。

　　果真放學的下課鈴一響，莫蕓就跟她的姐妹團來了。

　　一群人加上看熱鬧的人，把教室的前后門堵得嚴嚴實實。

　　為莫蕓做主的女生看到莫婳抬頭愣了一下。她扎頭發的樣子，她們在視頻里面都看到過了，又不是漫畫，真實的人怎么可能扎起頭發梳起劉海就大變身。

　　看到視頻，她們一致覺得是視頻開了美顏，甚至覺得這個視頻是莫婳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村姑怎么可能變成大美人。

　　連透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但實際見到了人，誰都沒在辦法說視頻美顏過的，甚至視頻有幾個角度刁鉆，把莫婳拍的還沒實際那么仙。

　　莫蕓心里咬牙切齒，她明明交代莫婳不要做多余的事，沒想到她竟然把頭發梳起來了，而且還在全班面前哭被拍下來放在網上。

　　她憑什么哭的梨花帶雨。

　　想到網上那些評論，怒火集中在莫蕓的胸膛，快把她逼瘋了。

　　她跟莫婳不同級，教室不是一棟，她根本不知道發生的事情，是察覺到班里的人看她的眼神怪異，她才知道網上有那么多人替莫婳說話。

　　莫蕓捂著額頭朝側面倒，手扶著身邊的女生，搖搖欲墜。

　　最先看到莫蕓動作的是莫婳，她捂住嘴巴：“姐姐！”

　　不止莫蕓愣住，聽到莫婳稱呼的人都愣住了。

　　莫婳的聲音急促緊張，但叫的的確是“姐姐”吧？

　　莫蕓站直了身體，狠狠瞪了莫婳一眼，要是她敢亂叫，回家她就殺了她，媽媽那么疼她，就算她殺了她，媽媽也會替她埋尸，不會生她的氣。

　　莫蕓眼神里的狠意，讓莫婳把剩下的話收進了肚子里，委屈地低下了頭。

　　一切發生的很快，所有人都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

　　莫蕓扯了扯身邊女生的衣袖，得到提醒，女生擋在柔弱的莫蕓面前，趾高氣昂地瞪著莫婳：“叫什么姐姐，不要亂認姐姐。我們知道你羨慕蕓蕓，羨慕到恨不得變成她，但你們永遠都不可能會一樣，她是千金小姐，而你，哼……”

　　莫婳低著頭看著腳尖。

　　人啊，善良總是看環境看場合的。

　　之前班里安慰莫婳的女生都沒幫她，只是在一旁看著，只有黃奇不舒服的踹了凳子：“學姐，說話不要太過分了。”

　　“我哪里過分，我說的哪里不對，難道她不是學人精，跟屁蟲！”

　　女生從頭到腳的打量莫婳，“這雙鞋，帶著草莓圖案的白襪，還有手上的手鏈，還有她頭上的夾子，莫蕓也有一模一樣的。”

　　“我都不用細數，你們覺得她可憐，但你們自己設身處地的想想，有個人一直從頭到腳的模范你，你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就像是你們的影子一樣，你們不覺得恐怖嗎？”

　　“額，好嚇人。”

　　“說說還真毛骨悚然，一直被一雙眼睛盯著。”

　　見輿論偏向自己，莫蕓抿著唇壓抑心里的竊喜。

　　“蕓蕓才可憐呢，明明是受害者，什么都沒做卻被網上說成那樣。”

　　說話的女生拿出手機，翻到了截圖的微博內容，筆直的遞到低著頭的莫婳面前。

　　“明明是你學莫蕓，把她嚇得身體難受，但是網上的人卻說你長得好看，又不傻怎么會學蕓蕓。”

　　這話的意思就是變著法的說莫蕓長得不如莫婳。

　　聽到身邊女生完整的把話敘述出來，周圍人的目光在她臉上打量，莫蕓臉上一陣燥紅。

　　她才是最好的，最受媽媽喜歡的，為什么莫婳那張臉不能長在她的身上。

　　“我沒有，我沒有……”

　　莫婳身體發顫，柔軟的聲音破碎著辯解，“我不想姐……莫學姐的身體不舒服，我沒有學，我沒有……”

　　“切，都那么相似了，不是學人精還是什么，你當我們瞎的！”

　　像是被女生咄咄逼人的語氣嚇到，莫婳顫抖地退后了半步，無措恐慌的眸子慌亂的搜索可以依靠的人。

　　看到了……

　　觸到莫婳欣喜的眼眸，莫蕓不用思考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把目光移開，心里嘲笑了莫婳這個傻子萬遍，莫蕓扶著頭搖搖欲墜……

　　“我沒有學，是我媽媽準備的……”

　　莫婳慌亂急促的說完，在莫蕓后怕瞪大的眼睛中，蒼白一張臉倒在了地上。

　　水泥地板，人倒下去，肉體跟地面碰撞的聲音，讓人聽著就牙疼。

　　甚至不少人感覺自己聽到了骨頭碰撞的聲音。

　　本來準備暈的莫蕓看到這一幕忍住了。暈倒要有先機，現在莫婳暈了，她跟著暈就像是學人。

　　再者……

　　莫婳蒼白著臉，緊閉的眼角還有深處的淚水，手緊緊握著拳放在地上。

　　藍色校裙把她纖細瘦弱的身段勾勒的柔弱可憐。

　　她才不要跟在莫婳后面暈，她不想被比較兩人暈倒的模樣。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讓開，把人送到醫務室去啊！”

　　黃奇看所有人都愣著不動，冷漠地任由莫婳躺在地上，不住羞愧自己剛剛沒有護住莫婳，吼完讓開，就抱著莫婳往醫務室沖。

　　班里的不少人都跟著去了。

　　見莫婳不止臉，連嘴都是白的發烏，站在莫蕓身旁的女生有些后怕：“不會真出什么事吧？”

　　莫蕓的好朋友切了聲：“要是出什么事也是她活該，誰知道她是不是裝暈倒，人哪有那么柔弱啊！倒是蕓蕓，你沒事嗎？”

　　莫蕓抿著唇搖了搖頭，看向莫婳走掉的方向，柔柔弱弱地說：“她應該不是裝的。”

　　“都成你的影子了，還有什么不可能的，剛剛說的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暈倒，我看她就是知道說不過就故意暈倒，她能有什么病啊，蕓蕓身體才不好呢，阿姨也跟我們說過讓我們多照顧蕓蕓。”

　　“可是……”

　　旁邊的女生想辯解，但看著氣氛沒說出聲。

　　轉暈怎么會往地上砸啊，那聲響聽著多疼。

　　而且莫婳看著弱不禁風，腿那么細，受刺激會暈倒也很正常吧。

　　還有，莫婳說她不是學人精，她的一切是她媽媽準備的。

　　莫婳不是孤兒嗎？

　　她有媽媽？

　　莫婳雖然暈了，但留給在場人的疑問卻多的讓人沒辦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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