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翌日,桃府因桃夭夭的昏迷,愁眉不展。
府門口的大紅燈籠被風吹落掉在地上,也無人顧及。
而鎮遠侯府紅綢高掛,喜氣洋洋。
天還沒亮,身著喜慶褂子的小廝認真清掃著門廳,準備迎接賓客。
鎮遠侯和鎮遠侯夫人王氏一整夜沒睡。
畢竟這是鎮遠侯府第一次辦喜事,他們十分激動。
天一亮,他們就坐在堂前,著小廝去看看陸雋從遠安回來沒有。
王氏擔心陸雋一心撲在案子上,而忘了正事。
小廝走進花廳稟告,說陸雋并未歇在臥房里。
陸雋常因查案廢寢忘食,但在鎮遠侯眼里,陸雋是一個拿捏有度,顧全大局之人。
鎮遠侯不相信陸雋不滿太后的賜婚,故意沒趕回來。
他趕緊吩咐小廝去大理寺看看。
就在這時,成公公帶著推遲完婚的旨意,進了侯府。
“陸大人回府之后,得好生養著,不然會落下病根子。”成公公偷偷告訴鎮遠侯,陸雋此時正在太后宮里受罰。
鎮遠侯不解,成公公什么都沒說。
其實成公公也不是很清楚,陸雋為何突然要推遲完婚。
太后的賜婚,皇上本就睜一只閉一只眼。
既然陸雋主動提起,皇上也不想順了太后的意,于是順水推舟,他苛責了陸雋幾句,便同意推遲一年完婚。
陸雋趁著太后還沒得到消息,他主動去太后宮里領罰。
這讓太后想重罰他,都沒找到機會。
陸雋挨了幾鞭子之后,太后問他,“陸大人,可是不滿意哀家的賜婚?”
陸雋道,“微臣萬分感謝太后的賜婚。只是晏城又出命案,晏城的百姓人心惶惶。臣不應只顧自己的小家,而不顧晏城百姓的安危。況且,微臣不愿強求桃姑娘下嫁微臣,微臣愿意等!
陸雋的一片肺腑之言,著實感染了太后。太后相信,一年的時間,足夠桃夭夭了解陸雋。
只要陸雋沒有打退堂鼓,沒有要與嫻妃結親的意圖,推遲就推遲吧。
太后賞了幾罐上好的金瘡藥,便放陸雋出了宮。
成公公帶著皇上的圣旨,去了桃府。
對于成公公的到來,桃之秋十分吃驚。
成公公當眾宣讀推遲完婚的圣旨之后,桃之秋只是問皇上為何突然改變心意?
成公公便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桃之秋。
桃之秋的心情復雜,他沉默半餉,然后讓管家打賞成公公。
成公公臨走時,附在桃之秋耳邊道,“皇上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姑娘,竟然寧愿死,也不愿嫁給陸大人。等桃姑娘醒了,奴家將桃姑娘接進宮,皇上想見上一見!
桃之秋一怔,然后點頭答應。
鎮遠侯一直坐在花廳等陸雋,王氏更是憂心不已。
直到午時,陸雋還沒回來。
鎮遠侯便差人去宮里打聽,他這才知道太后鞭笞了陸雋,便放他出了宮。
鎮遠侯又差人去大理寺,將陸雋叫回來問話。
小廝跑回來稟告,說北鎮撫司千戶劉大人帶著一大批校尉,聚在大理寺,鬧得很兇。
鎮遠侯趕過去的途中,這才得知劉大人的三姑娘昨夜被殺了。
整個晏城人心惶惶,兇手竟在北鎮撫司眼皮子底下殺人。
兇手作案手法,竟與兵部侍郎之女張雪瑩之死極其相似。
“劉大人看著大理寺將三姑娘抬走,當場一刀砍了花廳的雕花圓桌!毙P一邊趕著馬車,一邊將他聽到的告訴鎮遠侯。
等鎮遠侯趕到大理寺的時候,北鎮撫司和大理寺一眾紛紛拔刀亮劍,誰也不退讓。
在鎮遠侯的勸說下,大理寺卿周大人率眾先放下長劍,隨即劉大人和校尉也放下了繡春刀。
“劉大人,我定替令愛討回一個公道!标戨h雖受鞭笞,但此時依舊筆挺如松站著。
劉大人冷哼了一聲,他帶著校尉離開后,四喜攙扶陸雋去了內室上藥。
鎮遠侯和大理寺卿周大人站在一旁,看著陸雋的中衣滿是血。
撥開中衣,露出堅實的背脊,一道道的鞭痕觸目驚心。
陸雋讓大理寺卿周大人將三姑娘的卷宗送來。
都傷成這樣了,少爺竟還有心思查案。
“少爺你忍著,有點痛!彼南惨稽c點將藥灑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鎮遠侯背過臉去,不忍看。
周大人將卷宗取來,然后對鎮遠侯道,“都怪下官,當初陸大人早就說過,此案并非山賊作案,下官并沒當回事。如今連累陸大人與北鎮撫司千戶結下梁子,都是下官的錯!
“周大人,無需自責。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將兇手緝拿歸案!彼南怖p好紗布,伺候陸雋穿好中衣。
周大人歲數與鎮遠侯相差不大。
他雖官職高于陸雋,卻像陸雋的下屬一樣點頭,又向鎮遠侯拱手退出去。
迎面遇到衛卿走進來。
衛卿先向鎮遠侯打招呼,然后對上陸雋的目光猛搖頭。
他告訴陸雋,成公公已經宣讀完圣旨回宮去了。
陸雋沒說話,他披了件外袍,捂嘴咳嗽,然后身子單薄的坐在書案前,查看卷宗。
四喜覺得陸雋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鎮遠侯瞅著陸雋一副不想說話的樣,他問衛卿到底怎么回事?
衛卿便拉著鎮遠侯退出去說話。
晚上,陸雋依舊在燈盞下看卷宗。
四喜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一陣風吹過,燈盞熄滅又瞬間亮起。
一個身著白衣飄飄的公子立在書案前。
陸雋頭也不抬,只是道,“她怎還不醒?”
云從仙人正在王母娘娘的蟠桃大會上,喝著瓊漿玉液。
他接到陸雋的召喚,便放下杯盞,立刻趕過來。
陸雋似乎還嫌他慢,一張嘴就問那香草的死活。
云從仙人訕訕的道,“她畢竟是凡人,即便吃了丹藥,也要過些時日。你莫要心急!
陸雋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噗嗤一聲,他吐了一口黑血。
這讓云從仙人驚得馬上立在陸雋身邊,右手在空中畫圈,瞬間他眉頭擰在了一起。
“我給你的丹藥,你沒吃?”云從仙人趕緊在陸雋身上找尋,卻連半顆丹藥的影子都沒見到。
云從仙人是沄雋上神在天宮為數不多的好友。他大驚,“你不會給那香草吃了吧?”
陸雋沒說話,他將案上的血擦拭干凈。
云從仙人便知丹藥被香草吃下去了。
怪不得云從仙人給香草喂仙藥時,他給香草把脈,那脈象只是溺水,并無任何異樣。
云從沒想到陸雋竟陷得如此深,那香草的死活他才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沄雋能否好好歷完劫,回到天宮,接管四海八荒。
他有些惱怒的道,“那香草為了避開你,竟尋死也不要嫁你,你就不生氣?”
“我生氣。”
云從仙人立刻道,“那就讓那香草吃點苦頭,你管她做什!
“可相比生氣,我更愿她平安喜樂。”話罷,陸雋繼續看卷宗。
云從仙人被陸雋氣得夠嗆,他拂袖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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