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十年租契
事情的轉(zhuǎn)機(jī)出現(xiàn)在六年后,前任縣令在位六年任期已滿,奉命調(diào)任他處,新任縣令走馬上任,縣里的商戶們觀察了一段時間后,才發(fā)現(xiàn)二者的行事作風(fēng)完全不同,這才逐漸放寬了心。
有些想給自家買賣換個好位置的,或是鋪面租契到期的商戶,將目光重新轉(zhuǎn)向了衙門口前的長青街,沉寂了六年后,這里終于開始要恢復(fù)往日的熱鬧了。
魯阿伯在發(fā)現(xiàn)街上的變化后,也重新燃起了給自家鋪?zhàn)訚q租金的希望,自家鋪?zhàn)幼饨o于家這六年多,縣里的物價已經(jīng)不知漲了多少,連帶著宅院鋪?zhàn)拥膬r格也是水漲船高,可于家卻還在用著比八年前的市價還低上很多的租金,占用著自家的好鋪面,這租金是說什么都要漲的。
本以為這次于家沒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漲租的事兒該是水到渠成的,畢竟眼下沒了之前的避諱,租戶也多了起來,大不了自家就直接換個租戶也是一樣的。
可誰想到,魯阿伯剛開了個話頭說要漲租,于家就立馬哭訴起了買賣難做,自家的日子難過,拉著他便是好一頓哭窮,那架勢就好像不僅不該漲租,還應(yīng)該給他再降些租金才成。
魯阿伯被于家這般的無賴額行徑氣得不輕,當(dāng)場就表示要讓于家的搬出自家院子,鋪?zhàn)右院缶退闶强罩膊粫僮饨o他們。
于家三口連漲租都不愿意,又哪里肯輕易地搬出這么便宜的鋪?zhàn)樱?dāng)即就翻找出了最新簽的那份租契,拉著魯阿伯便找來街坊四鄰理論。「街坊鄰居們都來評評理啊,這魯家的看我家男人是個殘的,就欺負(fù)我們娘倆啊,這鋪?zhàn)拥淖馄踹沒到期呢,就硬要把我們一家子攆出去睡大街啊,還有沒有天理了!」
劉氏帶著閨女兒于玲坐在自家鋪?zhàn)忧暗拇蠼稚希薜媚墙幸粋撕心裂肺,于家的男主人于富貴是個跛子,此時也一瘸一拐地拽著魯阿伯來到門前,自己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捶打著那條不良于行的腿,咒罵著都是自己沒本事,連累了妻女,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算了。
這般情況,魯阿伯就是有理也說不清,實(shí)在是厭煩和于家一家子扯皮,只能甩開了于富貴的糾纏,先避回了自家東院。
可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脾氣,魯阿伯回去后越想越氣不過,第二日直接找來了女婿和外甥、侄子等給自己助陣。
一群人直接進(jìn)了西院的鋪?zhàn)樱o于家人下了最后通牒,讓他們這次的租約一到,就立刻搬出魯家的鋪?zhàn)樱缛舨蝗痪椭苯诱胰藢⑷巳映鋈ィ綍r候他家就算是哭啞了嗓子也沒用。
于家見魯阿伯這次似乎是要來真的,把真的被人扔出鋪?zhàn)樱@才有了些忌憚,轉(zhuǎn)天就提著吃食糕點(diǎn)敲開了東院的大門,說是萬事好商量,自家還打算繼續(xù)租魯家的鋪面,兩家人離得這般近,相互之間也是個照應(yīng),合該好好相處才是。
當(dāng)晚于家又在西院的鋪?zhàn)永铮瑪[了一桌上好的酒席,用來招待魯阿伯,不僅當(dāng)場鄭重其事地和魯阿伯老兩口道了歉,還滿口應(yīng)下了鋪?zhàn)訚q租金的事兒,只求魯家千萬不要把他們給攆出去。
于家態(tài)度好得出奇,魯阿伯便也松了口,多年的心頭大事終于得到了解決,當(dāng)晚心情大好的他便多飲了幾杯,就連自己是什么時候醉倒的都不清楚。
原以為事情就這么還算完美地解決了,只等著這半年租期一到,兩家就重新簽訂租契,可誰承想,租期到了卻左等右等也等不來于家找自己交錢重新簽約,你若是上門去問,就只說眼下還忙,再等兩日。
魯阿伯只能再次帶著人找上了于家的鋪?zhàn)樱?dāng)著一眾街坊鄰居的面質(zhì)問道:「于家的,你們到底還想不想租鋪?zhàn)恿耍咳羰遣蛔饩挖s緊從我鋪?zhàn)影岢鋈ィ ?br />
于富貴和妻子劉氏站在鋪?zhàn)拥墓衽_里側(cè),抱著肩膀看著魯阿伯在外氣的臉色漲紅,就好像此時被質(zhì)問圍觀
的不是他們一般。
「我說老頭,我還想問你這是鬧的哪一出,前陣子咱們明明都簽了租契給了銀子的,你現(xiàn)在又找人來鬧,是想玩渾的,多訛我一份銀子不成!」
魯阿伯被氣得胸悶氣短,指著于富貴的手都抑制不住地一直在抖:「你!你,你這無賴!這上半年的日子早就到了,你家不是在忙就是有旁的事兒,我何時與你簽了租契?」
劉氏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了一般,叫嚷著:「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家明明都簽了租契,付了你十年的租金,你憑啥又上門來鬧!」
于富貴也從柜臺下的匣子里拿出了張寫滿字的紙,赫然就是兩家人的簽好字的租契:「你們看!這白紙黑的寫著呢,我一次性租了十年,這才剛過了幾個月,你們魯家就想翻臉毀約不成!」
褚義聽著魯阿伯的敘述,不免有些不解,直接打斷問道:「既然那租契不是你簽的,為何不報官?」
魯阿伯嘆了口氣:「報了,當(dāng)場我就報官了,可衙門對比了之后,說那手印和字跡就是我的,可我明明沒有簽過,家里也沒收到過銀錢!自那之后,那于家就再也沒交過租金,就這么一直霸占著我家的鋪?zhàn)印N乙彩菍?shí)在沒有辦法了,最近才想著要不就直接把這兩處宅院賣了算了,才去找了侄子的朋友。」
伢行老板,也就是魯阿伯侄子的朋友連忙解釋道:「褚老板,我絕對沒有要坑你的意思,只是你提的要求和魯家這宅院正好匹配,價錢又是真的便宜,我就想著你和丁捕頭是朋友,咱們只要把丁捕頭請過來,解決這事情還不是小事一樁?
那于家人在丁捕頭面前那還敢耍什么心眼,到時候你得了又便宜又滿意的鋪面,魯家也算是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一箭雙雕的好事兒,咱們何樂而不為呢,是不是?」
褚義冷眼看了那伢行老板一眼,提步就往外走去:「這鋪?zhàn)幽銈冞是找別人吧。」
伢行老板見狀忙和魯阿伯追了上去:「褚老板,褚老板你聽我說,三百兩在縣城這處地段上,這鋪?zhàn)诱娴囊呀?jīng)是最便宜的了,再說幫了魯家咱們這不也是做好事不是?」
見褚義不為所動,兩人直接攔在了魯家院門前,擋住去路:「褚老板,那日我就瞧出來了,丁捕頭跟你關(guān)系一定不一般,您就行行好,這事兒就是丁捕頭一句話的事兒,只要他上門將那于家攆走,咱們立刻就能簽契書去衙門重新登記,這么大的便宜事兒,就這么扔了,您不心疼?」
「你若是再攔著我,我就告訴丁捕頭你誆騙我們二人!」
原本還死死攔住褚義二人,瞬間又猶豫了起來,尤其是那伢行老板,他只是想給朋友家的長輩幫個忙,順便再掙一筆,可倒也不想因?yàn)檫@事兒得罪縣衙里的捕頭。
褚義見狀,不再理會二人的糾纏,推開那伢行老板攔著自己手,徑直走遠(yuǎn)了。
沈鹿竹聽了歸家后的褚義學(xué)了魯家和于家的事兒,一時不免有些唏噓:「那天丁大哥和咱們一起去伢行的時候,我還想著真是老天幫忙,有丁大哥在一旁跟著,那伢行總不敢忽悠咱們,結(jié)果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丁大哥身上,好在褚義你沒上當(dāng),看來這伢行咱們也得換一個才成。」
「出了魯家,我就去找了另外一家伢行,魯家那處宅院的格局確實(shí)不錯,阿竹三叔你們見了定也會喜歡,我已經(jīng)和伢行的人說了咱們的需求,也叫他們幫忙留意下類似格局的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相似的。」
沈鹿竹方才聽了褚義講得也覺得很喜歡,可再喜歡他們也不想蹚這渾水,隨即寬慰起褚義道:「無妨說不定還有更好的呢,況且咱們是想買下來的,既是是自己的,那還不是想怎么改都成。」
褚三叔也道:「沒錯,阿義你做得對,這種事兒一向是公
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能只聽那魯家的一面之詞,誰知道里面是不是還有啥別的隱情,還是不摻和得好。不是說當(dāng)年報過官,既然官府都沒能幫他要回來自家的鋪?zhàn)樱蹅冇帜膩淼谋臼氯プ鲞@官府都做不成的事兒!」
褚義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道:「三叔說得沒錯,他們只是想借丁大哥的勢罷了,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于咱們而言其實(shí)不重要,咱們只是想買個鋪?zhàn)佣眩瑳]必要摻和進(jìn)去。」
褚三叔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問道:「那這事兒用不用去和丁捕頭說一下?」
褚義回來的路上也確實(shí)糾結(jié)過這個事兒:「我原本也想著,是不是該先知會丁大哥一聲,萬一魯家那邊過后又找上了他,也好叫他有個準(zhǔn)備,可想想還是算了,那伢行老板和魯阿伯原本攔著不讓我走,是被我說要告訴丁大哥才嚇退的,想來是你沒有膽子直接找上丁大哥的,大過節(jié)的還是別打擾丁大哥了。」
褚三叔點(diǎn)點(diǎn)頭:「也是,人家丁捕頭本來是好心幫忙的,咱們?nèi)フf這事兒,反倒不好。」
還有兩天便又是中秋節(jié)了,小兩口很快便將這事兒拋在了腦后,第二天又開開心心地趕著牛車,拉了一家人去鎮(zhèn)上采買,自打懷孕后,沈鹿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去鎮(zhèn)上逛鋪?zhàn)雍图辛耍缃褚呀?jīng)七個月大的正正,精力要比之前好上了不知多少,像去鎮(zhèn)上這種路途不長的活動,已經(jīng)完全可以帶上他了。
而此時縣城里,才被褚義拒絕過的伢行老板,正惴惴不安地在自家院子里踱步,深怕褚義給自己告上一狀,結(jié)果他這買賣沒做成不說,還要因此得罪了丁捕頭,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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