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紈绔子弟黑肚腸(二)
鹿寧的態(tài)度徹底惹怒了劉容和張亨:這兩個一向橫行霸道、說一不二的人,頭一次遭到這樣的侮辱,還是來自一名女子。
張亨干脆撕破臉,雙目怒瞪著鹿寧,森然道:“我有意結(jié)交馬幫,馬幫卻瞧不上我。既然咱們做不成朋友,那往后便是敵人了!和一個皇親國戚為敵,你們馬幫可做好準(zhǔn)備了?”
“我們馬幫無意攀附權(quán)貴,更不愿與任何人交惡?蓮埥y(tǒng)領(lǐng)偏要為難我們,讓我們交出從未見過的女子,實屬有意為難。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得不接招了!”
鹿寧的臉上還是淡淡的,不卑不亢、毫無懼色。然而,這樣的無畏卻更讓二人火大,他們將此視作挑釁。
“盛京是天子腳下,我們和皇上是一家人,你惹怒了我們就是在挑戰(zhàn)皇權(quán),你果真不怕嗎?”張亨的目光漸漸收緊,眼中殺意漸濃。
張亨、劉容二人緩緩起身,往鹿寧逼近了一步,托托見狀也扛著狼牙棒往前挺近。守在門外的金甲衛(wèi)悄悄握緊了腰間的刀柄,馬幫的兄弟也不知不覺聚集在一起,莊樓的氣氛霎時緊張起來。
“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將此事鬧到皇上那里去,皇上是個英明的君主,一定不會冤枉無辜之人!甭箤幰琅f穩(wěn)穩(wěn)地坐在椅子上,漫不經(jīng)心的撇著茶葉沫子。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小心你現(xiàn)在逞口舌之快,到時候求佛無門!”張亨雙目噴火,幾乎快咬碎了滿口牙齦。
恰在此時,慕容先生搖著羽扇邁進(jìn)門來,看也不看張、劉二人一眼,自顧自地向鹿寧拱手說道:“少幫主,時候已到,該去赴翊王之約了!
鹿寧微微一笑,應(yīng)道:“知道了,送走二位貴客我便過去!”
聽到羽楓瑾的名諱,張亨和劉容猛地相視一怔,旋即看向鹿寧,試探道:“你認(rèn)識翊王?”
鹿寧風(fēng)輕云淡地說道:“也算不上認(rèn)識。只是莊樓與瀟湘別館是鄰居,大家守望相助罷了。翊王聽聞我來到盛京,便相約與我見上一見。怎么,二位大人如果有興趣,不如一同前去?”
說罷,她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二人。果然,二人雖不知鹿寧說的是真是假,卻不敢再輕舉妄動。
劉容忽然眼珠一轉(zhuǎn),陰險地問道:“原來你們是將那女子放在翊王身邊了!難怪這么久我們都遍尋不到!”
鹿寧知道劉容是在詐自己,干脆順著他說道:“又來了!既然二位不信我的話,不如隨我一同前去見翊王殿下,你們當(dāng)面問個清楚不就行了?何必在我這里浪費(fèi)時間呢?”
二人誰也沒有說話,心中明鏡一般:且不說都是皇親國戚,即便不熟也得留三分薄面。再者,此事本就機(jī)密不易鬧大,萬一真惹怒了羽楓瑾,他告到皇上那兒,平陽侯的案子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見他們終于退縮了,鹿寧又笑著問道:“請問二位大人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恕在下就先行離開了。我可不敢讓翊王殿下久等!”
二人心中雖有不甘,今日也只好作罷。鹿寧帶著馬幫兄弟,恭敬地送走了這群難纏鬼,才終于松了口氣。想起方才的事,鹿寧忙向慕容先生問道:“師傅,方才燕榮真來催過?”
慕容先生輕搖羽扇,慢悠悠地說道:“并沒有,不過若我不這么說,他們肯走嗎?看那架勢今日雙方定會動起手來。咱們現(xiàn)在還沒有根基,還是先不要惹怒他們比較好!
鹿寧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有余悸地嘆道:“雖然把翊王拖下來十分不妥,卻也是沒法子的事了。否則就免不了一場流血戰(zhàn)爭。不過,我擔(dān)心他們不會就此罷休,咱們和二人的這個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只怕這個梁子早就結(jié)下了,翊王說過護(hù)送那女人的事極為機(jī)密,除了我們和他之外,只有殺手的背后之人知道。此二人不是翊王的人,那便是殺手的幕后之人了!所以,即便我們將人交出去,他們也必不會放過我們。”慕容先生微微瞇著眼,面色有些陰沉:“不過,相對于他們,我更擔(dān)心的是馬幫!
鹿寧微微挑起黛眉,奇道:“師傅此話何意?”
慕容先生瞄了一眼門外的兄弟,用扇子遮住嘴,低聲道:“方才風(fēng)長老的人一直在門外徘徊,將你們的對話全部聽了進(jìn)去。我來的時候,見他正和幾個人偷偷議論著什么。來者不善,咱們要小心些!”
鹿寧嘆了口氣,無奈道:“早就看出他們有旁的心思,只是這幾日我隱忍不發(fā)罷了。如果他們還是冥頑不靈,那我們之間早晚要清算一次!”
慕容先生沉吟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道:“每一任新首領(lǐng)上臺后,都會清洗一次屬下,這是在所難免的。只不過時間太短,我還沒有探出這些人的底。真敵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假朋友!
“可眼下,只怕風(fēng)長老不給我們這個時間了,那我們也只能見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鹿寧話音剛落,瞧見風(fēng)長老帶著十多名兄弟邁進(jìn)門來,便立刻向慕容先生使了個眼色,二人迅速收住話頭。
見來者面無善意,鹿寧冷聲問道:“看樣子,你們應(yīng)該不是找我聊天的吧?”
風(fēng)長老大踏步走過來,冷哼道:“敢問少幫主,為何要將兄弟們置于死地?”
鹿寧冷眸斜睨著他,問道:“風(fēng)長老這是什么意思?”
風(fēng)長老慢捻著胡須,憤憤道:“是少幫主說,馬幫講究和氣生財,杜絕一切惹是生非!可今日,少幫主卻得罪了盛京城中,最不能得罪的兩個人。他們要除掉咱們,就像碾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這難道不是把兄弟們往死路上逼嗎?少幫主前幾日毫不留情地處置了王半山,那今日之事,你又如何向兄弟們交代?”
看著他義正言辭、正義凜然的模樣,鹿寧不由得啞然失笑:“風(fēng)長老這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手段使得極妙!不過,我記得前幾日,您還因為我忌憚翊王殿下而罵我趨炎附勢,怎么今日反過來又罵我不識抬舉了呢!還是說,在風(fēng)長老看來,殿下是可以得罪的,此二人是不能得罪的呢?”
風(fēng)長老霎時臉色一變,怒道:“少幫主,你莫要顛倒黑白!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當(dāng)時翊王殿下已經(jīng)放過王半山,你卻仍要重責(zé),這便是不公!如今兩位皇親國戚來拉攏馬幫,少幫主不肯攀附就算了,還與他們結(jié)下梁子!這便是愚昧無知!我們馬幫不需要一個愚昧不公的人帶領(lǐng)!
“原來如此。你終于說出真心話了!甭箤帞咳バθ荩溃骸帮L(fēng)長老對我擔(dān)任少幫主一事一直不服氣,這段日子便一直處處為難,希望我知難而退,而我卻沒有如您所愿。所以,今日被您逮住機(jī)會就要公報私仇了。”
“少幫主休要血口噴人!”風(fēng)長老把眼一瞪,越發(fā)惱怒道:“我風(fēng)寶南入幫二十年,一心一意為馬幫著想,從來就沒有私心!雖然少幫主是老幫主親自委任,可我風(fēng)寶南肩負(fù)著兄弟們的性命,必須要出來向少幫主討要個公道了!”
鹿寧斜眸睨著他,冷冷問道:“你來討要公道?馬幫何時輪到你來出頭了?當(dāng)我和老幫主都不在了嗎?”
風(fēng)寶南挺起胸膛,振振有詞地說道:“事關(guān)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每個人都可以出來討要公道,我風(fēng)寶南又有何不可?少幫主初來乍到就闖下大禍,大不了一走了之?晌覀兊娜依闲《荚诖,恕我們不能和少幫主共進(jìn)退,為你的過錯搭上全部身家!
“那依風(fēng)長老來看,今日的事該如何處理?”鹿寧臉上陰沉得要滴出水來,卻仍耐著性子沒有發(fā)作。
“依老朽看,少幫主應(yīng)當(dāng)交出張亨所提及的女子,然后再帶著兄弟們,親自登門道歉以示誠意。如此一來,張亨才能與咱們化干戈為玉帛!”
“我聽明白了!甭箤幋鬼鴶[弄著桌上的茶盞,面無表情地說道:“風(fēng)長老是希望我們馬幫投靠張亨和劉容二人,從此聽?wèi){他們的擺布。”
“少幫主此話嚴(yán)重了!憋L(fēng)寶南得意洋洋地捻須微笑道:“我們雙方是互利互惠、相互合作。別說盛京了,北渝有多少人想攀附張亨?這正是我們的機(jī)會,我們許多兄弟可不想錯過!
鹿寧終于沉下臉,一字字咬牙道:“沒想到風(fēng)長老竟是趨炎附勢的軟骨頭!”
“你!”風(fēng)寶南雙目一瞪,指著她剛要說話,卻聽鹿寧繼續(xù)罵道:“如此臭名昭著的二人,我早就從老幫主那里有所耳聞。老幫主對此二人的秉性也頗為不齒,如果他老人家聽到你今日一番言辭,絕不會輕饒!”
風(fēng)寶南雖然臉上變顏變色,卻咬著牙不敢辯駁。
鹿寧冷眸一掃幾個人的臉,昂然道:“還是那句話,這里我說了算,出了事自然也是我負(fù)責(zé),如果有誰不滿大可離去,我一定分文不差絕不強(qiáng)求。馬幫是老幫主一手創(chuàng)立,繼承著他老人家的精神。我們頭可斷、血可流,從不輕易惹事,可有人來找麻煩也絕不逃避?扇绻銈兿胍源藖肀莆蚁驈埡嗟葠喝藫u尾乞憐,那就休怪我不顧兄弟情義了。咱們只好刀槍底下見真章!”
風(fēng)長老帶來的幾人,被她的氣魄震懾住了,已沒有方才的咄咄逼人之勢。風(fēng)寶南也一時氣血上涌堵住了腦袋,想不出更妙的回?fù)舴绞健?br />
鹿寧趁機(jī)起身和托托一并往門外走去,剛走出門口,她站住腳背對著大家,向慕容延釗吩咐道:“師傅,我現(xiàn)在要去赴翊王殿下的約,我不在的時候這里一切有你指揮,但凡有不服管教的,直接賞他四十馬鞭并趕出幫去!”
慕容先生恭敬的一拱手:“是。老朽知道該怎么做!
門外,平四牽來了鹿寧的雪絨馬和托托的小黑馬,還拿了兩套蓑衣笠帽。鹿寧和托托剛跨上馬背,幾滴雨就落在她白嫩的手背上。
“糟了!甭箤幙粗^頂?shù)年幵泼懿,在馬臀上輕輕一拍,并托托一起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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