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卿卿佳人冤魂蕩(二)
霧中裊裊走來,兩個身穿夜行衣的女子。她們走到門口,四下看了一眼,便一閃身迅速邁進門來,大門隨即在她們身后落了鎖。
平四向鹿寧躬身一揖,低聲說道:“少幫主,衙役們已被迷倒。沿途的囚犯也都被我用迷煙迷暈,沒有一個時辰,他們是不會醒的。平陽侯父子因為是皇親國戚,所以被單獨關押在最里面的牢房。在那里直接動手,不管他們叫得多大聲,都不會有人聽見!”
鹿寧點點頭,一抬手,低聲道:“甚好,前面帶路吧!
平四帶著二人七扭八拐的,走到最里面一間單獨的牢房。牢房中的父子因為迷煙已然熟睡,平四輕手輕腳地打開鎖鏈,撐著鐵門讓鹿寧和寒煙進去。
鹿寧指著昏睡不醒的父子二人,向寒煙問道:“你可看清了,這對父子就是屠殺你們全村百姓的罪魁禍首?”
寒煙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地說道:“就是他們!化成灰我都認得,他們二人這副嘴臉!”
鹿寧輕輕一揮手,平四走過去將二人捆個結實,隨即抬來一桶冰涼的水,朝著二人兜頭澆下。
平陽侯雖醒了,可畢竟已年過七旬,迷藥讓他神志不清,只坐在一旁打哆嗦。張亨是個武夫,這一盆水兜頭澆下,他猛地驚醒,粗喘著氣晃了晃頭,很快就恢復了意識。
他圓撐著雙目,一個一個掃過面前三人,目光最后落在鹿寧的身上,頓時血灌瞳仁,呲牙罵道:“是你?”
鹿寧冷眸睥睨著他,森然道:“聽說張統領出獄后,第一個便要找我來尋仇。我這個人識趣,不勞你費神便主動來了!
語畢,她又拉過一旁的寒煙,漫不經心地譏諷道:“哦對了,張統領不是一直想找到她嗎?我也好心地幫你帶來了!”
鹿寧一臉的譏誚和陰陽怪氣的嘲諷,讓張亨恨得牙癢癢,他一怒之下猛地要撲過去,才赫然發現自己已被五花大綁起來,任憑他如何奮力掙扎,也掙脫不開。
一番掙扎過后,他瞋目裂眥地瞪著鹿寧憤憤道:“賤人!果然是你藏匿了這個女的!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陰我?看我出獄后如何弄死你!”
鹿寧眼睛閃過一抹趣味,幽幽笑道:“張統領,死到臨頭了還嘴硬!難道你看不清眼下形勢嗎?我敢闖入牢房來見你,就沒想讓你活著走出去!”
張嘶聲喊道:“誰指使你這么做的?是不是翊王那個混蛋?”
鹿寧臉一沉,眼鋒冰冷,輕嘲道:“像你們這種十惡不赦、仗勢欺人的畜生,人人得而誅之,又何須別人指使?我鹿寧一向行俠仗義,看到不平之事就要出手管,有沒有仇又有何妨?”
“賤人!賤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張亨死死瞪著鹿寧,掙扎著身子想要撲過去,氣得怒火中燒。
此時,年逾七旬的平陽侯才徹底清醒,卻還沒有反應過來眼下的情況。他一眼看到身穿飛魚服的平四,登時心下大喜,驚呼道:“莫非是陛下要放我們走嗎?”
張亨卻冷哼道:“父親,您仔細看看!她們是刺客,是來殺我們的!”
聽到這話,平陽侯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全身一抖,顫聲道:“你……你們是誰?想干什么?我……我可是平陽侯,是皇親國戚!連皇上都得讓我三分!你們敢動我不成?”
聞聽此言,寒煙一步再也忍不住,指著他鼻子罵道:“皇親國戚又如何?你們父子作惡多端、草菅人命,我今日就是來替天行道收拾你們的!”
平陽侯瞇著眼睛,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子,只見她一雙明凈的眼睛里滿是恨意?善疥柡钅昙o大了,怎會認得被自己害過的人長得是如何模樣?戳税肷,他才詫異地問道:“你……你到底是誰?因何與老夫有仇?”
聽到此話,寒煙立時怒火中燒:“惡賊人!你霸占我們村子的水田,又將全村人狠心屠殺!如今冤魂就站在你面前,你竟這么快就忘了?”
平陽侯悚然一驚,惶恐地看著她,瞠目道:“你、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張亨在一旁橫眉怒目地喝道:“父親,就是她在皇上面前指證,才將咱們送入大牢的!”
平陽侯恍然大悟,立刻變了臉色,瞪著寒煙破口大罵道:“賤人,你竟敢害我們父子!等皇上將老夫放出監牢,老夫一定殺了你這個浪蕩娼婦……”
平陽侯年逾七旬,看上去弱不禁風,卻在罵人的時候中氣十足。
平四皺著眉頭實在聽不下去了,一個箭步沖過去,“啪、啪”連扇了他幾個巴掌,直到平陽侯再罵不出一個字才住手。張亨看到自己的父親被打,登時勃然大怒,可他此時被捆綁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死瞪著鹿寧和寒煙,接過父親的話也加入了罵戰。
污穢難聽的話語,從二人嘴里不停的噴出,上至翊王下至已經死去的村民,都被他罵了個遍,仿佛只有這樣,才能一解心頭的憤恨。
鹿寧的眼底有火星在閃爍。平四看出她的不快,立時搶過去,揮起右拳狠狠擊打了張亨的左下巴。
張亨痛吟一聲,腳下沒站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口血噴出,他掙扎著想要站起身,平四卻一腳踩在他的腦袋上,又使勁碾了幾下,張亨本就丑陋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著,卻還是罵不?,不肯罷休。
方才還囂張的平陽侯,看到此狀嚇得趕緊說道:“莫傷我兒,莫傷我兒!你們要錢還是要土地,我統統都給你們!”
“呸”三個人聽到這話,紛紛朝他啐了一口。
平四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沉聲道:“你個老東西,事到如今還冥頑不靈!等我收拾完你兒子,就來收拾你!”
平陽侯眼珠一轉,立刻跑到鐵欄便,往外大喊著:“殺人了!殺人了!有沒有人在?誰能來救我平陽侯,我給他萬兩黃金!”
可他扯脖子喊了半天,外面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卻仍然不肯收聲。平四擔心這樣的大吵大鬧,會吵醒昏迷的人。
他一手勒住平陽侯的脖子往回扥,一邊怒罵道:“老東西,你這么著急送死,那我就先送你上路!”
“等等!”鹿寧突然出聲攔著他,然后轉頭看向寒煙,輕聲道:“你不是說,要親手報仇嗎!現在該輪到你了!”
說著,便拿過一個瓶子,放在她手上,囑咐道:“大名鼎鼎的牽機毒,服下的人死得極為痛苦,正適合送他們上路!”
寒煙剛要伸手去接,卻還是害怕地縮回了手。
鹿寧把藥瓶硬塞到她手上,催促道:“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你難道不想給上百口人報仇了嗎?”
“你以為殺了我們就沒事兒了嗎?我們是皇親國戚,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你們,你們還是死路一條……”重新爬起來的張亨又大聲呵斥起來,腫脹的臉卻讓他嘴里像塞了棉花。
話還未說完,一個俏麗的人影一晃就站在他面前,隨即一記十足十力道的飛腳踹在他胸口,張亨再次栽到在地。
可他仍然不服輸地抬起頭,用一種怨毒的目光死死瞪著鹿寧,像一條蛆蟲般用身子做足,在地上緩緩往前爬行,口中的謾罵已聽不出是人聲了。
平四面色如霜,朝他一步走過去。
寒煙瞧見他手中某物上泛出冷輝,隨著這只手臂狠狠扎下去,響了一聲尖銳而凄厲的慘叫。平四的手臂再次舉起,下去,直到叫聲戛然而止,可他的手臂卻依舊舉起、落下、舉起、落下……
見到兒子在自己面前慘死的過程,一旁的平陽侯眼瞪得如銅鈴、嗓子里發出憤怒的嗚咽之聲。他想要靠近兒子,可雙腿因為恐懼已動彈不得。
寒煙受驚過度已經魂飛天外,直到她覺得腳下黏糊糊的,才回過神來低頭一看,腳下的鞋子已經被腥臭的鮮血染濕。她才驚恐地大叫一聲,捂著嘴連連后退。
“我們幫你解決了一個,剩下一個該你了。”鹿寧推了她一把,神色依舊平靜。
寒煙穩了穩心神,拿著瓶子戰戰兢兢走到平陽侯面前。醞釀了許久,她伸手想抓住平陽侯的下巴,卻幾次都被他扭頭躲開。
雖然她對父子二人恨之入骨,可她平日里連看殺雞都不敢,何談要親手殺掉一個大活人呢!
平四見狀,便幫她一把掰開平陽侯的嘴。平陽侯驚恐地撐圓了眼睛,嗓子里發出嗚咽聲,聽上去像在求饒更像謾罵。
見寒煙在微微發抖,鹿寧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腕,安撫道:“別慌,想想你父母和村民的慘死!你若此時不下手,他們日后定會找你算賬的!”
“可是……”寒煙咬著唇,喃喃道:“我害怕,我沒殺過人……”
鹿寧面無表情地說道:“別忘了,這可是你用命搏來的唯一一次機會,怎能輕易退縮!”
全村人被屠殺的慘狀,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悲憤交加讓寒煙全身抖得更厲害。她鉚足力氣將瓶中的毒藥,一股腦都倒入了平陽侯的口中。
平陽侯驚恐地搖著頭,緊緊咬著牙關,企圖抵擋住毒藥。平四卻立刻捏住他的鼻子,不過一會兒,毒藥還是一點點流進了他的喉嚨。
很快,毒藥便在體內發作了,平陽侯已疼得直不起腰來。平四一松手,他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眼見著他頸子僵硬,渾身劇烈地抽動起來,兩只眼睛瞪得死大,口中不停地冒著白沫,頭足一點點相互靠攏,直到最后頭足相就,方才氣絕身亡。
一滴晶瑩的眼淚從雙頰上落下,寒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哽咽道:“爹,娘!今日大仇終得報,你們可以安息了……”說罷,她便伏在地上放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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