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悵望不如河鼓星(三)
大皇子直勾勾的盯著那張房契,忍不住嘆道:“顧大人這份禮實在太貴重了,我如何受得起?”
顧之禮捻須笑道:“殿下不必擔憂,這區區薄禮只是聊表心意。日后殿下若是有其他的需要,和老夫但說無妨!”
大皇子放下房契,正色問道:“正所謂無功不受祿!顧大人今日等候多時,又獻上如此大禮,想必定是有事相求吧。”
顧之禮笑了笑,故作疑惑道:“殿下多心了!臣只是一番好意啊。”
大皇子嘴角微微抽動,沉著臉說道:“顧大人,開誠布公的說,我雖為皇子,可手中并無實權,在父皇那里沒什么分量,母后又盯得很緊。如果你果真有事相求,那你這禮我不能收!您還是請回吧。”
顧之禮不以為意,卻呵呵笑道:“殿下,臣今日來只是來探病,順便關心殿下,并無他意啊!臣只求殿下,日后能記得臣這片心意就夠了。”
大皇子緊緊盯著那張房契,反復咀嚼著他的話,才道:“既然顧大人都這樣說了,我再推辭下去,就顯得見外了,那我便收下吧。”篳趣閣
顧之禮扯起嘴角,向他躬身施禮:“殿下不必憂慮。臣今日誠心而來,并沒有其他的心思!不過,殿下日后有用得著臣的地方,臣一定義不容辭!”
大皇子端起茶杯,慢悠悠喝著茶,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顧之禮識趣,向他拱手一揖:“今日時候不早了,老夫臣多加打擾了!新的府邸里一應俱全,上千名仆役任您差遣,殿下可隨時搬過去!”
大皇子放下茶杯,向他拱手回禮:“有勞顧大人費心了!”
顧之禮笑了笑,轉身往外走去。
大皇子則看著手中的房契,心中既欣喜又有些忐忑:
欣喜的是,方才苦于沒有自己的黨羽,這顧之禮就送上門來。
忐忑的是,這么多年,他始終受控于皇后和劉炳文,對于這樣從天而降的喜事,他拿捏不準。
想必等皇后知道此時之后,會和自己徹底翻臉,到時候,前面的路就得靠自己摸著石頭過河了!
但無論怎樣,他都下定決心,要快點成長起來!好徹底擺脫,被人操控的命運!
——新的危機——
莊樓沐浴著正午的煦陽,皚皚的白雪靜靜的落積在院中。風吹過后,雪花在空中飄動飛舞。
馬幫要在年前將最后一批貨物送出京城,送往各地的分號。
托托正帶著兄弟們在院中清點。
院子里人來人往、忙忙碌碌,一片安詳與和諧,似乎已被這個爾虞我詐的盛京城,隔絕在紅塵之外。
看著滿院堆積的貨物,鹿寧皺了皺眉頭:“今年各個分號索要的貨物,似乎比往年少了許多。”
慕容軍師捻須嘆道:“上次青龍鏢局、白虎商行和朱雀錢莊在咱們這里沒有討到便宜,便抱起團來拼命打壓馬幫。他們從咱們的老客戶那里,得知了咱們的經營之道,于是朱雀錢莊出了大量的貨款,由白虎商行和各地供應商洽談,以更高的預付金爭取到了更多更好的貨物,再由青龍鏢局專屬運送。
你離開盛京的這段日子,他們已經在盛京占有一席之地。你也知道,一些時令的鮮貨,如果他們能更早拿到,并送入京城,他們就能以更高的價格賣出。還有一些江南知名的綢緞莊,和酒莊他們已經取得了獨家經銷權!”
鹿寧黛眉微蹙,冷聲道:“馬幫樹大招風。怕是他們早就眼紅了,籌謀這么多年,就趁馬幫更換幫主之際,幫內人心渙散,他們好趁機搶占先機,站穩腳跟!”
慕容軍師冷哼道:“若是公平競爭也罷!他們先用卑劣的手段,在江湖上敗壞馬幫的名聲,趁機奪走咱們的客戶。不但知道了咱們的經營模式,還趁機拿下了咱們的供應商,著實可惡!”
鹿寧心中焦急,可當著弟兄的面前,卻只能故作平靜:“無妨,等我過幾天去他們的商號看一眼,再商討出一個計策。”
“少幫主!”二人正說話之際,高要匆匆走過來,拱手道:“顧氏父子前來拜訪,我讓他們等在大廳了!”
聽到二人大名,鹿寧臉上頓生厭惡之色:“他們的消息還真靈通!我剛回盛京,他們就立刻趕過來了!”
慕容軍師提醒道:“看來是上次你逃婚,讓他們的巴結夢碎,所以這次便又來拉攏你了!要不,我去打發他們吧!”
“不必!”鹿寧眉頭緊鎖,怒沖沖地說道:“我倒要聽聽,他們還要說些什么鬼話!”說罷,便轉身往大廳走去。
鹿寧剛邁進門,就看到遍地堆滿了包裝精美的禮物。
她微微一怔,還未開口,顧紀昀就大步迎上來,寒暄道:“表妹,聽聞你回京城了!我們特地來瞧瞧你。”
鹿寧抬手指了指椅子,淡淡地道:“二位大人有什么事,還是坐下說吧!”
說罷,她走到正中間的主位上,一揮衣袖也端坐下來。
鹿寧撇了一眼地上的禮物,開門見山道:“非年非節的前來送禮,該是有事相求吧?”
她對這父子二人實在沒什么好感,也懶得與他們兜圈子。
對鹿寧的直來直往,父子兒子似乎已習以為常,并不以為忤。
顧之禮慈祥的目光凝著她,呵呵笑道:“自你上次不辭而別,老夫對你十分惦念。得知你回來了,就過來瞧瞧你!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可快要過年了,便從皇上賞賜的禮物中,挑了些你可能會喜歡的。”
鹿寧勾起嘴角,冷冷一笑:果然,二人是為了上次,自己逃婚之事而來。
她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和翊王的婚事告吹,想必顧大人一定很失望吧。不過,我已經因為此事得罪了殿下,你們希望的事是不可能了,二位若想再勸,還是省省吧。”
顧氏父子相視一眼。
顧紀昀連忙溫言道:“表妹你誤會了。我們是聽聞了你在靈州的遭遇,所以對你十分擔心,便想著過來看看你,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聽到這話,鹿寧支著頭狐疑地看著他,仍是滿臉懷疑。
顧之禮接過話頭說道:“哎,你離開的這段日子,老夫也一直在想,的確是我想錯了。你一直長在草莽,自由自在慣了,不似尋常富貴人家的小姐,長在深閨中。所以,的確不該給你過多的要求。”
顧之禮一番掏心肺的話,讓鹿寧微微一驚:“顧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顧紀昀也和顏悅色地說道:“表妹,你不必擔心!你上次的不辭而別,雖然剛開始大家都很生氣。可后來我們想了想,你這般不管不顧地離去,定然是有自己的苦衷,后來我們聽說了你在靈州的遭遇,便更加心疼擔心你,不再怪你!不僅如此,就連翊王殿下,也不曾真正怪過你啊!”
顧氏父子態度的突然轉變,讓鹿寧有些措手不及。
她端起茶杯,一邊慢慢喝了口茶,一邊苦苦思索,這二人怎么突然之間就轉性了?莫不是還有后手?
她不動聲色,決定再往下聽一聽。
沒想到,顧氏父子卻緩緩站起身來,向她客氣地說道:“我們來的時候,看到你一直在院子里忙碌,既然我們也看了你,又把東西送來了,就不打擾你了!”
鹿寧見他們今日竟沒有糾纏,頗感意外。
她也站起身來,不可置信地又問道:“你們果真沒有其他事了?”
顧之禮走過來,拍了拍她肩膀,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氣,以前是我不對,我希望日后能有機會彌補。如果你有時間,可以去府上看我。”
說著,顧紀昀便攙扶著顧之禮往門外走去,鹿寧也跟在二人身后,將他們送到門外。
蘇丙牽來二人的馬車,鹿寧目送二人登上馬車,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臨行前,顧之禮看著鹿寧,意味深長地說道:“雖然大家沒有責怪你,可翊王殿下確實很受打擊。你離開之后,他便躲在山上的寺院中閉關。若不是后來皇上有事叫他回來,怕是到現在他還把自己關在寺院呢。你應該好好向他道個歉!”
聽到翊王的事情,鹿寧終于有所動容,她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
說罷,便目送著二人離去,才轉身走回院子。
看到鹿寧心事重重地走回來,慕容軍師心下一沉,連忙迎上去:“怎么了?可是顧氏父子又糾纏你了?”
鹿寧抬眸看向慕容軍師,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對父子今天有些出乎意料,他們非但沒有糾纏我,而且還主動關心我,我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
慕容軍師捻須沉吟道:“這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鹿寧遲疑地問道:“師傅,你說是他們真的轉性了,還是說他們還留有后招?”
慕容軍師略一思忖,說道:“如此利欲熏心的人會轉性,我是不信!不過,前段時間顧之禮不但入了閣,還攀附上王肅,想必他現在也不需要再利用你,去攀附翊王殿下了。”
鹿寧恍然點頭:“原來如此,我還真是高看他們了!”
慕容軍師一拍她肩膀,勸道:“不管怎么說,只要對他們始終保持警惕,就不會被他們利用的!”
鹿寧咬著唇,略一沉吟,猶豫著問道:“師傅,方才他們還說……我離開后,殿下在寺廟中躲了很久,可是真的?”
慕容軍師淡淡一笑,喟嘆道:“的確如此。殿下的確躲了許久,聽說連燕榮和鐵霖都不輕易見。”
聽到這里,鹿寧心中一窒。
其實這么久以來,她知道自己做錯了,傷害了許多人。所以,總是心虛的不敢去想,不敢去問。
直到今日,聽到顧之禮提及那件事,一切都如洪水一般涌出來,她自知再也無法逃避下去了。
“師傅,我走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鹿寧終于還是問出口。
慕容軍師嘆了口氣,娓娓說道:“大婚當日,新婚夫婦入洞房之后,我們正喝得盡興。卻不料翊王突然怒氣沖沖地走出門來,大聲宣布,一切都不作數!說完,便騎上馬離開。正當我們困惑時,卻見花芳儀淚流滿面的,從洞房中走出來,在我們幾番詢問下,才將你讓她替你出嫁的事情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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