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三月三日麗人行
羽楓瑾連忙起身穿衣,前去打開房門。
平四風塵仆仆的站在門外,數(shù)日不見,整個人似乎瘦了一圈,也黑了許多。
見到翊王,平四連忙躬身一揖,爽朗笑道:“殿下,許久不見了!您可安好?去了這么久,您等急了吧?”
羽楓瑾雙眸熠熠發(fā)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一切都好,就等著你回來呢。如今看到你平安歸來,我就放心了!快進來說話吧!”
羽楓瑾引他到桌案邊,又斟了一杯茶給他:“平四,一路奔波,辛苦你了。”篳趣閣
“能為殿下辦事,是卑職的榮幸!”平四雙手恭敬的接過茶杯時,抬起眼皮瞧了羽楓瑾一眼,見他臉色不好,忙問道:“殿下,京中一切還好嗎?”
夜涼如水,空氣中彌漫著瀟湘別館特有的酒香與脂粉香。忽明忽暗的燭光從街對過投射過來,打破了暗沉沉的夜色。
天上的星星不安寧地閃爍著,讓人看得有些心煩意亂。
羽楓瑾從窗外收回視線,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說道:“皇上剛剛下旨,要派一個使團護送胡七回安南繼承皇位。而且鹿寧……也會跟著一起去。”
平四大吃一驚:“少幫主為何要跟著一起去?”
他瞬間就明白了,羽楓瑾臉色難看的原因。
“因為這是胡七地委托,她并沒有推辭。胡七的要求,她似乎總是難以拒絕……”羽楓瑾說到這里就停了,開始苦悶地把玩著手中的茶盞。
“不然,我們想辦法讓老幫主出面,將少幫主留在北渝?”平四斗膽提議。
“這一趟,你可有查出些什么?”羽楓瑾抬起眼皮,向他投去期待的目光。
平四卻捧著茶杯喝了一口,才緩緩開口:“回殿下,我去安南打探了一下,皇室中確實有一個世子叫胡七。他也的確逃出了這次的內(nèi)亂……”
盡管他字斟句酌,卻無法把一個壞消息說成好的。
羽楓瑾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失望,而是淡淡問道:“你可有打聽到,這個胡七是什么樣的人?有什么好識別的特點?”
平四沉吟片刻,說道:“卑職四下打聽了一番,這個人沒什么政治才能,可君子六藝卻是安南一絕!加上他長相俊秀,平時喜歡游山玩水,和眼下的安南世子可謂紋絲合縫!”
羽楓瑾皺起眉頭,低聲喃喃道:“莫非真的是我猜錯了嗎?可為什么,我始終心神不寧的。”
這一言提醒了平四,他呆了一呆,沉吟道:“殿下,卑職未曾見過這位世子,不知他身體狀況如何?”
羽楓瑾微蹙眉頭,詫異道:“你為何這樣問?”
平四沉聲解釋道:“殿下,卑職還打聽到,這個胡七因為是早產(chǎn)兒,所以身體一向不好,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所以世人還戲稱他是‘病公子’!”
羽楓瑾仔細想了想,沉吟道:“這個胡七看上去神采飛揚、面色紅潤,倒是不像常年生病之人。不過,僅憑這一點想證明他的身份有假,確實有些薄弱。”
平四見羽楓瑾看上去有些失望,便努力的回想了一番,忽然又道:“殿下,我還打聽到一件事,不知道和這個有沒有關系!”
羽楓瑾懶洋洋的捂著手爐,淡淡道:“說說看。”
平四為他斟了杯茶,娓娓說道:“從安南回來時,卑職聽說了一件事。當時,安南使團剛抵達北渝,就遭到了綁架。不過,很快他們就被釋放了!奇怪的是,使團的人卻沒有聲張,裝作無事發(fā)生般立刻動身趕往盛京了。”
羽楓瑾臉色一變,沉聲道:“何人會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劫持上百人的使團?”
“聽說是當?shù)赜忻耐练耍 ?br />
羽楓瑾臉上帶著一絲輕嘲:“土匪一向奔著錢財而去,卻從未聽說過,哪個土匪會讓人安然無恙離開的,這群土匪還真是盜亦有道啊!”
“這件事情,奇怪的地方還不止這些。”平四緩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我找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打探,其實是安南使團反殺了那些土匪,才得以安全脫身。事后,當?shù)氐难瞄T害怕皇上怪罪自己剿匪不利,讓安南使團遇險。所以,整個衙門從上至下,全部遞交了辭呈,并迅速離開了當?shù)亍!?br />
聽到這里,羽楓瑾臉色霎時一沉,眸光幽暗:“這件事情果然蹊蹺!你可有去查那些被殺掉的土匪,和那些致仕的官員?”
平四低垂下眼眸,懊惱的搖了搖頭:“這件事是卑職疏忽了!卑職擔心少幫主的安危,便一心急于趕回,并沒有順著線索繼續(xù)追查!不過殿下放心,卑職這就回去,繼續(xù)順著線索追查下去!”
羽楓瑾抬眼看他,口氣溫和了許多:“你一路奔波,十分辛苦,也不急于這一時。既然有了方向,就讓你那些江湖朋友去追查。而且,現(xiàn)在安南使團正關在詔獄中。你先休息幾日,再去詔獄中看看,能不能從他們身上查出些什么。”
平四嘆了口氣,固執(zhí)地堅持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實在不放心讓別人去查。我兩日后便動身繼續(xù)追查。至于詔獄中那些人,想必阮大人能調(diào)查清楚。”
提及阮浪,羽楓瑾緩緩垂眸,無奈的嘆道:“你回來的正好,可以多多開導阮浪。這段日子……他十分不好過……”
“阮大人怎么了?”平四神色忽然緊張起來。
羽楓瑾淡淡一笑,溫言道:“自然是王璟又為難他了,不過別擔心,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的……”
——水中百戲——
三月三的金-明池畔,細嫩的柳條隨風飄揚。樹梢染上了淡淡的鵝黃色,清清的水波中,新添了淺淺的綠色。
平坦開闊的路上車馬如云、游人如織,踏起的塵土直撲鼻子,弄臟了游人們美麗的春衫。
上巳節(jié),是盛京城春季里最熱鬧的一天。
順天門外的金-明池和瓊林苑,在每年三月初一到四月初八期間,都會對百姓開放。
所以,這段日子里,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都擋不住百姓出游的興致。
宮里的曉鐘敲過,千門萬戶一齊開敞。
天子的儀仗排列在玉階兩旁,環(huán)擁著百官進入仙橋的水心殿,準備登上寶津樓觀看水中百戲。
水心殿前的荼蘼花正含苞待放,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飄揚的旌旗輕拂著柳枝,枝頭還沾著夜里的清露。
滿朝文武正襟危坐在寶津樓上,一邊喝著御賜的美酒,一邊盯著金-明池,翹首期盼著表演開始。
一陣春風拂過,池面上忽然劃來七條披紅掛彩的大船,正中間最大的船上,搭建了一座用七彩錦緞裝飾的彩樓。
笙簫鼓樂之聲響起,戲臺旁的兩條船齊頭并進,緩緩開過來,在池上架起一個兩層樓高的秋千。
眾人屏息凝神望去,只見秋千上竟坐著一位綾花羅裳、娉婷裊娜的女子,正赤著雙足,輕緩的蕩著秋千,身上薄如蟬翼的裙裾隨風飛揚。
所有的鼓樂之聲忽然止歇,秋千上的女子,拿起一支爍爍泛光的竹笛,放在嬌嫩紅潤的櫻唇下吹響。
悠悠笛音緩緩揚起,婉轉(zhuǎn)縹緲、宛如流云。
在座眾人,無一不陶醉在這天籟般的笛聲中,久久難以釋懷。
就連閱人無數(shù)的渝帝,也被這樣迤邐的畫卷,和優(yōu)美的笛聲迷得神魂顛倒。
他瞇起眼睛,指著美人,向雙喜公公問道:“秋千上那個佳人,是哪里來的仙子啊?”
雙喜公公手持拂塵一躬身,細聲細氣的說道:“回陛下,那是云貴人啊!”
渝帝目露喜色,他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好!好一個絕世的佳人,竟會在這樣的日子里,給朕一個意外之喜!”
雙喜公公立刻欠身陪笑道:“聽說云貴人為了這次的表演,暗自準備了許久,著實費了不少心思呢!”
渝帝微笑著點了點頭,面現(xiàn)得色。
悠悠笛音漸漸停止,云貴人在秋千上緩緩站起身來。
她用雙手抓著兩旁的繩索,赤腳踩著秋千,用身體的起伏,將秋千在空中蕩起來。
那秋千越蕩越高,幾乎與水面相平。觀看的人皆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猛然之間,只見云貴人雙手一松,整個人騰空躍起,如一條五彩斑斕的錦鯉,輕盈的鉆入水中,激起一陣浪花后,便不見了蹤影。
看到這個情景,觀賞席上的人霎時安靜下來。眾人不約而同的紛紛起身,一瞬不瞬的盯著水面。
直到水面上趨于平靜,連一絲漣漪都不再泛起。滿朝文武倒吸口涼氣,開始焦急的議論起來。
渝帝嚯的站起身來,指著水面大喊道:“來人!快去救云貴人!快!”
守衛(wèi)在金-明池邊的水軍得令,一個個寬衣解帶,便要跳入水去施救。
恰在此時,水面上突然竄出一串氣泡。
眨眼間,氣泡從一串兩串,到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舞姬,從水中慢慢浮起。她們手足相抵,圍成一個圓圈。
緊接著,船上的鼓樂之聲再次奏響,一個婀娜的美人,也慢慢浮上水面,正是消失已久的云貴人。
見她安然無恙,眾人霎時松了口氣,紛紛坐回到座位上,繼續(xù)觀看表演。
渝帝也長長的吁了口氣,那雙銳利的眼眸,卻緊緊的盯著她看!
這些嬌靨甜美、身姿婀娜的歌姬們,隨著悠揚優(yōu)美的聲樂,在水中翩翩起舞。
每一個舉手,每一個抬足,都攜起一陣浪花,在暖陽的映射下閃閃發(fā)光。
音樂靡靡,舞蹈纏綿。
在座眾人都看得全神貫注、心旌蕩漾。
渝帝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得意而滿足的微笑,卻沒看到身旁的皇后,氣得鐵青的一張臉。
而另一邊的大皇子,卻不顧身旁顧思思的勸阻,一邊看著表演,一邊抱著面前的酒壺,一個勁兒的猛灌自己。
一場動人心弦、精彩絕倫的表演結(jié)束,熱烈而持久的掌聲,此起彼伏,蕩漾在金-明池,久久不散。
渝帝也站起身來,連連拍手、喝彩不斷。并在雙喜公公的陪同下,親自走下樓來,到岸邊迎接云貴人上來。
看著云貴人宛若魚兒般,全身濕透的從池水中鉆出來,他立刻向寒煙伸出手。
云貴人受寵若驚,連忙將玉手放在渝帝的手中,膩聲道:“皇上恕罪,臣妾獻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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