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滿目荒涼悲歌鳴
——殺戮——
一場磅礴大雨突然而至,月色與星光已被烏云遮擋,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雨簾,耳中是動蕩的嘈雜。
昏睡中的鹿寧,好像聽到了廝殺和喊叫聲,也似乎聞到了,空氣中摻雜著一絲血腥味。
怎么會有血腥味?怎么會有喊殺聲?
她掙扎著想要撐開眼皮,卻發現自己好似被困在身體里,眼皮似有千斤重,怎樣也睜不開。
腳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她想伸手去摸,整個人卻動彈不得。
鹿寧急得心如湯煮,可越想起來越反而動彈不得。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的感官已漸漸恢復意識,唯有軀體依舊不聽使喚。
鹿寧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很不對勁,難道自己被下藥了嗎?
如果是的話,那是什么時候?
睡覺前自己一直都在船上度過,似乎沒吃什么東西,至于下船后……
莫非是那碗粥!
鹿寧忽然想起自己唯一吃下去的東西,只有那碗粥!
糟了!托托和胡七也喝了粥,莫非外頭出事了嗎?
到底是誰那么大膽,竟敢給朝廷的使團下藥?!
她急得全身都濕透了,她掙扎著想要起身,怎奈身體不聽使喚,也是枉然。
突然之間,房門被猛地推開,巨大的風卷著雨水咆哮著涌進來。
冷風霎時吹醒了被夢魘困住的鹿寧。
她艱難的撐開眼皮,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做夢,雨簾中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一個人,將她一把攔腰抱起。
鹿寧如夢囈般的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那人呼吸聲沉重而急促,聲音十分沙。骸翱焯樱∮写炭瓦M來了!”
說話間,鹿寧已被抱著沖出了門。
陰沉沉的天,好似要塌下來一般?耧L卷著暴雨,狠狠的抽打著她。她全身被淋濕,同時也清醒了不少。
隨著視線慢慢聚焦,她終于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大雨瘋狂的從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要塌下來?諝庵谐涑庵搜獨,混雜著雨水的腥臭味!
地上躺著許多士兵的尸體,鮮血從他們身上的血窟窿里流出,混在雨水中沖刷著鹿寧的鞋子。
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被人追殺,一路跑到這里卻還是被殺害。每個人的身上都穿著褻衣,手邊連一件像樣的兵器都沒有。
想必也是因為中了蒙汗藥而意識昏沉,從而喪失了戰斗力,都未來得及抵抗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怎……怎么會這樣?”
許是被眼前的人間煉獄驚嚇住,鹿寧癱坐在雨水中,仿佛整個世界已然崩塌。
殺戮還在繼續,幾個滿身是傷、氣息奄奄的士兵,還在拼死保護他們的首輔夏云卿。
盡管他們完全不是那群黑衣人的對手。
在她眼前,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剎那間化為烏有。他們如同被千刀萬剮一般,血肉模糊、肢體崩裂、支離破碎。
鹿寧淚眼模糊,在無數條生命被血光吞噬的時刻,她已分不清什么是武器,什么是軀體!血紅的手,血紅的刀,血紅的雙眼……
一群黑衣人如同發瘋般,迫不及待地將一張張臉孔撕碎。仿佛早已失去了人性,只是失控般去滿足自己殺戮的欲望。
為首的黑衣人,有一雙毒蛇般的雙眸,正因為殺戮而變得光鮮亮麗!
冰涼的大雨打在鹿寧滾燙的肌膚上,提醒她——這不是在做夢!
“有人在我們的粥里下了藥,趁著我們熟睡時就對我們動手!”胡七俯下身來,顫抖地將她扶起來。
鹿寧轉過頭去,透過雨簾看向他。只見他一身雪白的衣衫上,遍布著斑駁的血跡。而且他捂著手臂,表情十分痛苦,看樣子好像是受了傷。
“到底是誰下的毒手?”鹿寧咬著嘴唇,全身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胡七面色陰沉,牙齒被咬得咯咯作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朝廷的手筆!”
“什么?!”鹿寧驚訝地抬起頭,神色大變。
胡七攙扶著她,解釋道:“所有人當中只有我沒有喝粥,所以睡得并不熟。我聽見這群黑衣人說話,他們是奉皇命而來!”
“皇上為什么要這么做?”鹿寧瞪大了雙眼,顯然難以置信。
“這個我也不知,也許是針對我的,也許……是針對夏大人的!”胡七嘆了口氣,臉上神色十分凝重。
“可惡!竟然枉殺了這么多人命!”鹿寧咬著牙,一拳錘在了泥水中。
“咱們還是先逃命吧!明天我們伴做漁民,跑到安南后再從長計議!”胡七攙扶著鹿寧,準備逃離這里。
“不行!不找到兄長,我絕不離開!”鹿寧一把推開他的手,邁著虛浮的腳步,繼續往前走去。
“小鹿,我找了許久,都不曾看到兄長的身影。兄長武功高強,想必不會發生什么事的!”胡七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苦口婆心地勸著。
“找不到人就繼續找!總之,他不走、我也不走!”鹿寧不顧勸阻,執拗地往尸身火海中前行。
恰在此時,一陣殺戮聲逼近。
那群黑衣人從黑夜中突然殺了出來,他們正在追逐著兩個身材高大的人。
鹿寧定睛一看,其中一人正是她要尋找的托托,而被托托挺身相護的人,正是此次黑衣人的目標夏云卿。
看上去雙方似乎打得不分上下,可鹿寧一眼就發現了托托的力不從心。
想來也是,他喝的粥最多,想必中的蒙汗藥也最多。即便他有萬夫莫當之勇,此時也怕使不出什么力氣來。
更何況,他不知為何,沒有了寸步不離身的狼牙棒,只有一根鐵棍和這些人硬碰硬。
這些黑衣人一個個武藝高強,行動時頗有章法,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被這樣一群人圍困,托托能脫身已是極限,若要護著夏云卿平安離開,簡直是癡心妄想。
“兄長?!”鹿寧雖明知自身難保,還是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
“小鹿?!”聽到鹿寧的喊聲,托托猛回頭看來。
這一時的走神,卻讓那群黑衣人看出破綻。
為首的黑衣人立刻亮出一把亮閃閃、滴著鮮血的屠刀。
眼看著就要落到托托的脖子上,鹿寧一個移形換步躥了過去,用九節鞭拼命擋住來勢兇猛的利刃。
那黑衣人瞧見鹿寧明顯一怔,后面的黑衣人要出手,卻被他一抬手給制止了。
那人的一雙毒蛇般的眼睛,讓鹿寧心頭一顫。
怎么回事,這個人的那雙眼十分面熟,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究竟是哪里呢?!
一團疑云從鹿寧心頭飄過,可惜她來不及細想,立刻拉著托托和夏云卿逃出包圍。
“快走!離開這里,到了安南我自有算計!”胡七也冒死沖了過來,拉著鹿寧幾人就往外跑。
有鹿寧和托托的拼死相互,四個人勉強到了寺院門口。
可門外早已被十多名黑衣人圍住,他們根本無法闖過去。無奈之下,幾個人只能趁著夜色正濃,黑衣人沒追上的空檔,暫時躲避在兩個柴垛的后面。
“接下來該怎么辦?鹿幫主可有對策?”眼前的局面完全超出了夏云卿所料,他一時也沒了主意。
“還能怎么辦!俺們闖出去和他們拼了!”托托依舊在一旁呼喝著。
鹿寧立刻捂上他的嘴,低聲說道:“我們四人當中只有我與兄長會些拳腳。換作平日,有我們二人護你們離開這里不是問題?裳巯,我與兄長都中了蒙汗藥,體力尚未恢復。我們已是自身難保,護著你們沖出去就是找死!”
“那能怎么辦?總不能一直躲著吧!”托托握了握使不上力氣的拳頭,有些氣急敗壞。
話一出口,大家都默不作聲,周圍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不如這樣吧!背聊S久的胡七先開了口:“硬闖不成,只能智取了!我們先派人去引誘他們,來個調虎離山,剩下的人趁機逃走。你覺得此法如何?”
胡七說著看向鹿寧。
鹿寧卻蹙起眉頭,面有難色:“的確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只是,這樣的話,前去誘敵的人怕是性命堪憂啊。”
“怕什么,由俺去!這群撮鳥根本不是俺的對手!”托托率先挺身而出,拍了拍胸膛,說得信誓坦坦。
“不可!”鹿寧和胡七異口同聲地拒絕了。
“有何不可?”托托有些不滿。
鹿寧嘆了口氣,解釋道:“首輔大人的性命攸關,哥哥必須要保護在側,我看這件事就由我——”
“這件事就由我去吧!”胡七適時按住鹿寧的手,搶先表了態。
“胡鬧!”鹿寧瞪大了眼,震驚不已:“你不會武功,這番前去豈不是送死!”
“沒時間了,就這么定了!”胡七拍了拍鹿寧手,爽朗一笑:“對付她們不需要武力,用腦袋就行!你們放心出去,找個地方暫且躲起來,我很快就會和你們回合的!到時候我們找條船前往安南,到了那邊,我們再另做打算!”
“可是……”鹿寧始終隱隱覺得不安。
可胡七卻沒給她爭辯的機會,二話不說就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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