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春風一度惹塵垢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今年的最后一場雨。一夜蝕骨的銷魂后,空氣里流淌的,都是蘼蘼之味。
所有意識逐一恢復,阮浪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就著晨曦的微光,凝著身旁的女子。
她露在外面的肌膚,折射出晶瑩又虛幻的光澤,讓他有片刻的恍神,沉醉得挪不開目光。
眼前的春光在提醒他一個事實,一個他無法逃避的事實——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他真的擁有了她。
短暫的喜悅過后,他又陷入無盡的懊惱之中。
他竟開始希望,昨晚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夢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被忘記。
可現在,無論是他還是她,都已走入了不可逆的死局!
因為,他身為皇上的心腹,卻觸碰了皇上的女人!
這是個死局!
——躲避——
從瀟湘別館出來,到紫微宮的一路上,阮浪一直陰沉著臉一語不發。
他心理的變化,都映射在臉上,被花芳儀看在眼里,心中也不言自明:
昨晚自己趁著酒意,打破了他所有的心防,才有了一夜的歡好。
酒醒之后,阮浪這樣正義感強烈的人,一定會十分自責、懊惱。更有甚的,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看自己一眼了。
不過,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花芳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唇邊露出柔和的笑意——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此時此刻,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她都不會再放在眼里。
二人進入宮門后,花芳儀先回到寢殿去休息了。
阮浪則必須去御書房面圣。
二人自始至終,都沒再說過一個字,仿佛都在刻意遺忘昨晚的事。
剛一進門,渝帝便陰沉著臉睨著阮浪,冷聲問道:“怎么這么久才回來?”
不知為何,昨晚的一幕幕一直伏在腦海,揮之不去。
阮浪只能強自鎮定,向皇上撒了個謊:“回皇上,娘娘她……在廟中受了風寒,所以……娘娘只好在山上休息了一夜,早上有所好轉,才強撐著回來……”
渝帝神色未動,只淡淡說道:“山上的氣溫本就低,會得風寒也是常有之事。雙喜,讓太醫給妍嬪去看看。”
雙喜公公立刻拱手道:“是,奴才遵旨!
渝帝又看向阮浪,語氣中依舊存疑:“妍嬪她這一天一夜,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一一說來!”
看來無論如何寵愛一個人,渝帝狐疑的本性已然不減半分。
幸好阮浪早有準備,他立刻雙手呈上一張紙。
渝帝接過紙來掃了一眼,便淡淡道:“就這些?”
阮浪垂眸拱手,語氣十分誠懇:“娘娘一直呆在山上,不是拜佛就是自己呆在廂房中。卑職一直守在門外,并未見到任何人接近娘娘……”
他特地強調了自己的位置。
渝帝輕輕嘆了口氣,擺擺手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阮浪抬眼偷偷瞧了一眼渝帝的臉色,便躬身退出了御書房。
他滿腹心事的離開紫微宮,徑自走回御守司衙門。
坐在都堂中,他不停的嘆著氣。
看到墻角堆放的酒壇,他拿過來剛要打開來喝,可昨晚的事忽然又浮現在腦海,他又立刻放下了這罪惡之源。
他懊惱的抓著頭,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他不知此時自己究竟是后悔、自責、亦或是害怕。
事情被拆穿后,他和花芳儀的后果可想而知。
在昨晚,他發現花芳儀有意勾引自己時,便已經想的很清楚。
然而,他更怕的,是自己的真情被利用!
昨晚的酒,不足以讓他迷了心智。
他對她的一切,都是真情流露,是他這么多年來對她的愛。
可他知道,即便在花芳儀在親吻自己時,都并沒有半點用心。
沉沉的嘆了口氣,阮浪-叫來了幾個手下,將御守司的事安排了一下。
他決定要躲開一陣子,不去宮中護駕,就沒有機會看到她。
這樣,自己的心才能平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未來的路,到底該怎么走!
——錯判——
不知不覺,幽州城送走了秋季最后一天,迎來了初冬。
瑟瑟寒風,圍繞著幽州的城池,不肯走,旌旗颯颯,飄揚在高高的烽火臺上。
幽州城的大門緊緊關閉著,被深深的戰云籠罩。
將守城士兵的臉吹得通紅,雙目警惕的望著不遠處。
雖然,幽州最惡劣的土匪,已經慘死海中?沙D瓯粔浩鹊木,讓幽州的士兵們,始終保持著緊繃。
不遠處,碧清的海面,發出冷冷的秋光,使人心驚。
寒風止,漫天烏云堆積,平靜的海平面上,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小黑點。
隨著小黑點慢慢變大,城樓上的哨兵才發現,那些小黑點是一艘艘船。
哨兵又看了一會兒,發現如海浪一般,鋪在海面上的船隊,正向著幽州駛來,不由得神情大震,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哨兵立刻敲響警鐘,高聲喊道:“注意,有船隊靠近!有船隊靠近!”
隨著鐘聲大作,士兵紛紛涌上墻頭,神情緊張的看著,逼近岸邊的船隊。
粗略的數一數,竟有上百條船!最小的船上,都站了十多人。ъìQυGΕtV.℃ǒΜ
這樣一支浩浩蕩蕩、威風凜凜的軍隊,任何人看到都會心驚。
誰也沒有感受到來者的善意,反而更像是來宣戰的!
幽州知府張維城聞訊匆匆而來。
他登上墻頭后,看到烏泱泱的船隊,立刻變了臉色,嚴寒的天氣,卻驚出一身冷汗!
“快!緊閉城門,命弓弩手就位!絕對不許他們登陸!”張維城果斷下令,將城門鎖死,并擺出陣仗恐嚇來者。
幽州本來散漫的士兵,經過鬼力赤的一番調教,現已脫胎換骨!
隨著張維城一聲令下,弓弩手很快便爬上城頭。
他們躲在城垛之間,立刻拉緊手中的弓弦,將閃著寒光的箭頭,紛紛瞄準船隊。
行駛在最前的船頭上,負手站著一位滿面春風的男子,正是田不恕的養子——曾瑞。
看著幽州的馬頭近在咫尺,他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少主,快看城頭!”一位隨扈忽然指著遠處高呼著。
曾瑞瞇起眼,順著手指望去,只見城頭寒光閃閃,晃了他的眼,他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對頭。
“快!命令所有船隊拋錨停船!”曾瑞立刻發出指令,所有船只應聲停下。
此時,他們距離岸邊不出百丈之遠。
神情緊張的張維城個,看到船隊停了下來,他暗暗松了口氣,卻仍然沒有撤下弓弩手,戰事一觸即發。
恰在此時,田不恕從船艙中走出來,沉聲問道:“瑞兒,船隊為何停下?”
曾瑞大步走過來,拱手稟道:“父親大人,城頭埋伏著弓弩手,孩兒怕再往前走,恐會遭到攻擊!”
田不恕走上二層夾板,騁目遠眺,忽然臉色一沉,怒道:“哼!好個翊王!田某誠心前來和你談判,你竟將我視作賊寇攻打!也罷!你不將田某放在眼中,田某也讓你看看我真正的實力!”
“父親息怒!”
曾瑞眼珠一轉,忽然勸道:“依孩兒幾次與翊王接觸,他絕不是出爾反爾之人。您想想,連石麟那樣的人他都能放過,怎么會和您過不去!如果孩兒沒猜錯,應該是張知府下的令!”
田不恕捻須沉吟一番,才冷哼道:“瑞兒說的沒錯!那個張維城雖然清廉,卻是個魯莽之人,他的確做得出這樣的事!”
曾瑞端詳著他的神色,試探道:“那……要不要孩兒派人去,向他表明來意?”
“不!”
田不恕立時出聲喝止,神色冷峻的說道:“咱們可不是上趕著來歸順的!這樣前去投誠,豈不是太失面子了!必須得給他們點教訓!也讓張維城長點記性!他現在擺出陣仗,不讓咱們上岸,日后定會求著咱們上岸!”
曾瑞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忙拱手道:“孩兒但憑父親吩咐!”
田不恕想了想,才吩咐道:“你單人單騎前去送信!記住,將信件親手交給張維城后,什么都不必說,立刻返回來!”
曾瑞遲疑的問道:“他見我靠近,會不會出手?”
田不恕冷笑道:“放心,他這個人迂腐得很,明白不殺使者的道理,是不會動你的!你放心,為父的船就停在這里,他若敢動你,今日我定踏平幽州城!”
“是!孩兒這就去!”
曾瑞看著田不恕刷刷點點寫好信,便揣著信急匆匆登上了案,騎上岸邊備好的馬,直奔幽州城門,不過一會兒,便奔到城下。
張維城還站在墻頭,眺望著海面上的船,猜測他們的來意。
一個哨兵奔上來,稟報道:“報!田不恕的養子曾瑞前來送信!”
果然是田不恕!
張維城暗自得意自己的判斷,很好阻止了一場災難。
一想到曾瑞只是一人前來,便毫不猶豫的說道:“人不能進,信拿進來!”
哨兵應聲離開,很快便帶著一封信返回。
張維城打開信件看起來,臉上的得意之色頓時消失。
“曾瑞人呢?”放下信,他慌忙問道。
一個士兵指著城下,說道:“他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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